第14章 蓮心得知內情

長春宮請安時，眾人都聊起了蓮心的婚事。

蓮心自潛邸時服侍富察氏，是心字輩宮女中資歷最深的。而今也快二十五，該到了離宮的時候了。蓮心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她跟隨皇后多年，這麼嫁給一未曾謀面的男子，雖是喜事也突然。

自從晉升為“寶媽”後，慧貴妃與皇后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多，兩日請安必有一天留下私話，還要拉上沈瀅。

原因不過是有一日貴妃留下，沈瀅獨自回宮時又碰上了玫答應。玫答應一開始與貴妃對剛，後來又因嘲諷沈瀅被貴妃罰抄經書，於是看沈瀅怎麼都不順眼。

玫答應仗著有封號，對沈瀅從頭到腳進行無差別攻擊。末了還總結道：“慧貴妃盛寵，怎麼也不提攜一番沈答應？看來平日不過是做戲罷了。還當姐妹情深呢？不過是人家身邊的叭兒狗。”

這話實在難聽，饒是沈瀅不想跟她計較，當下也沉了臉。

她正要上前爭辯時，身後卻傳來熟悉的冷笑聲：“玫答應身為宮嬪竟滿口汙穢，實難饒恕。茉心，還不替玫答應好好清洗一番這伶俐口齒！”

茉心帶著幾位嬤嬤上前，雙喜早已將跟隨玫答應的宮女拉開。沈瀅瞠目結舌地看著玫答應被一干宮女押著跪在宮道中央，她被強制掰開嘴巴，將剛從宮牆邊的水缸舀出的涼水，一下又一下地灌下去！

場面實在太過震撼，甚至驚動了慈寧宮的太后。

太后聽聞此事後又往永和宮送去了經書，同時還派身邊的福伽姑姑來鹹福宮提點貴妃。內容大概是貴妃此舉不留情面，有違寬厚之德。

慧貴妃虛心聽完福伽姑姑的教導，恭敬地表示“臣妾受教，必定自省已過。”

送走福伽姑姑，慧貴妃轉頭看著沈瀅，頗有氣勢地大手一揮：“沈瀅你是鹹福宮的人，以後再有這種事就給我扇過去。若是位分比你高的，便讓景心告訴我，我來扇！”

沈瀅熱淚盈眶地忍住上前想要抱慧貴妃大腿的衝動，十分感激地說：“娘娘對嬪妾這般好，實在感動。”

“真是一點都放心不下你。”

於是慧貴妃之後的每日晨昏定省，身後必帶著沈瀅，這下更像小跟班了，沈瀅扶額皺眉嘆氣。

皇后對於蓮心的姻緣也不怎麼高興，瞧著蓮心的背影甚至眼底有憂慮。

慧貴妃注意到了，便問道：“娘娘似乎精神不太好，可是忙於蓮心婚事的緣故？”

皇后屏退眾人，只留下素練貼心服侍，她如今也有二十六了，雖保養得宜但見眼底有細紋，她桌子上還擺放著四書五經，想來對二阿哥的課業十分關注。

“蓮心的婚事著急了些，也是本宮的不是。可若不緊著安排，本宮總是放心不下。王欽看蓮心的眼神總讓人不舒服，本宮雖不滿也不好回稟皇上處置王欽。御前得臉也就他跟李玉，李玉與嫻妃交情不淺，本宮也為難得很。”

慧貴妃冷哼一聲，她臉色不悅地開口：“嫻妃如今能耐了，拉攏了李玉便可探聽皇上心意。咱們可萬萬做不出這種事兒來。說來皇上竟然也暗許，難不成咱們被逼到無計可施了嗎？”

皇后嘆氣，“本宮只希望蓮心儘快遠離是非之地，萬不能被連累了。王欽如此張狂做派，怕是李玉取而代之也有可能。皇上默許，本宮如何開口？”

“只希望蓮心婚事順遂，至於嫻妃，烏拉那拉氏無前朝重臣，她還能翻出什麼浪來！”慧貴妃沉著臉。

又來了又來了，沈瀅暗自腹誹，你們口中的皇上寵愛嫻妃的方式就是不提拔她的家人嗎？真是薛定諤的聖寵，怎麼看皇上這迷之操作都像是給嫻妃拉仇恨。

話題中心的蓮心小姐姐，正被素練吩咐給嫻妃送落下的絹帕。她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追上嫻妃一行人，倒是見到了阿箬。

蓮心上前，“阿箬，這是嫻妃娘娘落在長春宮的絹子，我特意來送，竟沒追上。”

阿箬接過，笑著說：“多謝蓮心姐姐，嫻妃娘娘也正打算讓我去找呢。這天兒看起來要下雨，我準備去內務府找些遮雨的油絹布，有些花草可淋不得雨。蓮心姐姐可要一同去？”

蓮心想起皇后最喜的君子蘭也是如此，便點頭答應。

兩人邊走邊聊著，阿箬貌似無意地提及：“說來還沒恭賀蓮心姐姐喜得姻緣，這翡翠手鐲真是精緻通透，想來吳侍衛定會待姐姐好。”

蓮心笑容一滯，她聽聞這位吳侍衛長相魁梧彪悍，她有些害怕。但聽皇后解釋此人家世清白，性情極好，便說：“但願吧，我以為還會服侍皇后娘娘幾年呢，沒想到這麼快便要成婚了。說起來你跟我差不了多少，怕是嫻妃娘娘也著急呢。”

阿箬繼續道：“我還早著呢，又沒人招惹我。”

她忽然停止，像是說漏了什麼，表情十分不自然，連忙轉移道：“咱們得走快些，怕是雨馬上要來了。”

蓮心也聽出對方口中的奇怪，她索性停下腳步，轉頭面對阿箬：“什麼招惹？你說清楚些。”

“蓮心姐姐聽岔了，咱們快些走吧。”

“阿箬，你若不說清楚，我就拉著不讓你走。”蓮心有些急了，對方顯然隱瞞了什麼。

阿箬皺眉，最終迫於無奈，只好壓低聲音：“皇后娘娘這般急切也是因為御前的王欽公公……”

慧貴妃與沈瀅離開長春宮後，一直心事重重心情不佳，幾人轉轉悠悠地出現在御花園。天色陰沉，花草都不太精神，微垂著頭，似乎畏懼不久而來的雨露。

她們走著走著，忽然聽到有女子說話的聲音，甚為熟悉。

緊接著一年輕女子慌不擇路地拐彎，差點撞上了愁眉苦臉的慧貴妃，沈瀅連忙上前遮擋，茉心雙喜等人也靠近。

原是玫答應一臉嬌豔地抬眼，微微切身行禮問安，而後摸著錦繡絹帕，語氣毫無歉意道：“嬪妾沒注意差點撞上了貴妃娘娘，娘娘可別怪罪。只是嬪妾急著回稟皇后，這才著急了些。”

慧貴妃見狀沒好氣地說：“玫答應以後還是當心些，別在亂了方寸，壞了規矩。”

“嬪妾遇喜，以後還真得當心些。娘娘隨意，嬪妾先去長春宮了。”玫答應笑得意味深長，絲毫沒將眾人放在眼裡，步步生蓮搖曳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