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只是“藉口”
艾薇兒眉頭微皺，因為無論她再往覃越的身體裡注入多少力量，也無法調動更多「毀滅之力」了。
“唉……”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恐怕連維當時的強度都達不到。”
“嗯……”覃越也察覺到了，自從那天晚上他突然失去意識開始，他的「毀滅之力」就開始逐漸內斂了起來。
或許現在就算他想像之前那樣爆發出來，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覃越一時間說不上這是好是壞，讓「毀滅之力」更加穩定甚至消失是他的願望，但真正到了這時候，他反倒隱隱地不安起來。
“我是不是……太依賴這股力量了？”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的是「毀滅之力」的狀態……它們凝聚成一團，甚至是均勻的球體，這讓我想起一種動物——蜜蜂，它們這麼做的時候，往往是要製造什麼東西。”
“什麼意思？”
“只是一個猜測而已……畢竟連你自己都感覺不到其內的狀況，我也不能斷言。”
“那不如把可能的情況說一下？”
“嗯……最大的可能是，它在創造一個靈核。”
“靈核？那不是精靈才會有的東西嗎？”
“確實是這樣沒錯，但也有例外，比如一些人類在掌握靈力後，體內的靈力不斷增加的情況下，那些靈力就有可能催生身體形成靈核，這是為了“穩定”而自然發生的“進化”。”
“但是這種靈核實際上並不能稱作真正意義上的靈核，因為它僅僅是作為儲存靈力的容器而存在，所以很多人即使有了“靈核”，他們也不能成為精靈，甚至不能再一步突破，因為這種擬態靈核在保護他們的同時也限制著他們。”
“而真正的靈核反倒像是器官，它不僅是起著儲存靈力的作用，更有著調動、恢復、感知全身靈力的作用，對精靈來說，靈核的重要性無異於大腦，失去了靈核，大部分精靈就會當場死去，而對付一些邪靈，直接擊碎靈核就是很好的應對方式，雖然一些低階的邪靈連完整的靈核都不會有就是了。”
“但……你體內的「毀滅之力」幾乎已經成了你個人的產物，它就好像……你身上流淌的血液一般，再加上你現在全身的「毀滅之力」都集中在一塊，所以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靈核——我是說真正的靈核，會在你體內誕生也說不定。”
覃越有點發愣，關於精靈的知識他是一竅不通，也不太理解這種情況的嚴重性……不過看對方的神情，這應該不算什麼“絕症”。
“那個……你說這麼多我也不太懂，總之……這應該不算太壞吧？”
“怎麼算是壞事呢？”薇兒居然有些興奮，“如果你真的擁有了靈核，那麼不僅可以更好的控制「毀滅之力」，而且你還能在原有的基礎上更進一步也是有可能的，那樣的話……”
薇兒突然住了嘴，她突然想起來，變得更強似乎並不是覃越的願望。
“嘛，雖然我是很依靠這股力量啦……”覃越頓住了，他抬頭看向天空，久久過後，他才再度張口。
“人們都說，力量並沒有錯，錯的是使用力量的人，這份力量用到現在，如果它突然消失了，我反倒會不安吧。”
“那麼，你想用這份力量保護什麼呢？”薇兒輕聲問道。
她能理解覃越的糾結，他想回到自己的家人身邊，但這並不一定要去掉這股力量，而在他真正感受到這種力量帶來的好處之後，就更難放手了。
“我想保護我身邊的人，而且，就連我妹妹也不是普通人，如果是毫無作戰力的我回到她身邊的話，一定會變成累贅吧？”
覃越嘆了口氣，真是的，之前他為了這股力量而煩惱，現在他也在為這股力量而煩惱……這叫什麼事啊？
“算了。”覃越拍了拍臉，“船到橋頭自然直，之前我沒想那麼多的時候都過來了，那還怕什麼。”
薇兒笑笑，“說的也沒錯呢，不過，應該說正因為是你，所以才不應該擔心這些事嗎？”
“怎麼說得我像個莽夫一樣？”
“至少有些時候確實像嘛。”
“……”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嗯。”
在兩人從天台上離開時，隱藏在樓梯口陰影處的一個人卻動了起來，不過只是一瞬，他就已經消失。
-
放學後，“XP系統研究部”。
覃越一走進活動室，裡面的兩人就盯著他看，這實在讓他有點懵。
“我臉上……有東西？”
“這倒不是。”部長推了推眼鏡，“只是……在懷疑你這傢伙當時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嗯？”覃越更懵了，“什麼時候的話？”
“就是你當時說“假裝成情侶”的話。”張月柒說道，“現在看起來好像的確沒有騙人。”
“你們好像揹著我討論了很久啊……”
張月柒嘆了口氣，“沒辦法，換做其他情侶到這種時候早就開始膩膩歪歪的了，但是你們倆……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樣呢。”
“而且我本來還想吸納新社員來著，但是你完全不帶她來這裡啊。”
“那個……難不成你們一直在監視我？”
“只是在看漂亮的學妹喲。”張月柒狡猾一笑。
“話說回來，我都沒說過這事成沒成，你們怎麼知道的？”
“早就在學生群裡面傳來了好不好？別人表面不說，背後討論的可是非常積極啊。”
“那麼現在呢？”
張月柒瞄了一眼部長，“連他都這樣說了，你覺得其他人會怎麼想？”
覃越又看向部長，“喂，你這傢伙不是要打死我嗎？所以你在急什麼？”
但對方卻瞟了他一眼，“給你一拳，沒用的東西。”
“喂喂……不至於吧，我不是早說了是假裝嘛。”
“你能理解一朵美麗的鮮花被人拿著卻不聞不看又不放生的嗎？這叫暴殄天物啊混蛋！”
“奇怪的形容增加了……”
“現在可是有很多男生在蠢蠢欲動哦。”張月柒壞笑道，“畢竟你們都“交往”了差不多半個月了都沒動靜，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個“情侶”是不是真的嘛。”
“甚至更多的人相信，你們或許真的是兄妹之類的關係哦。”
“……”
“隨便啦。”覃越揮了揮手，“反正我也不太在意這種事，只是幫人照料她而已。”
但部長卻突然開口了，“那可惜了，我其實覺得你們倆還挺合適的。”
“嗯？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部長沒有回他，而張月柒此時也罕見地扭過頭去。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覃越敏銳地察覺到，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難以說出口的往事，但……
他選擇不問。
……
薇兒走到學校體育館的後面，如信中寫的那樣，一個男生站在那裡等她。
男生看到她出現，眼睛不禁一亮。
“那個……艾薇兒同學，我是同班的……”
“我知道了，但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哦。”
“唉……？”男生一愣，“可……那不是流言……”
薇兒嘆了口氣，“這麼明顯看不出來嗎？”
“比起這個，這個信封是你寫的？”
男生突然換了個表情，他收起了先前的羞澀和不安，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薇兒看著他眼中異樣的光，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是臨界一族的密文——應該不需要我給你解釋吧？”
薇兒連呼吸都停了下來，這種感覺……對方不是臨界一族的人！
她下意識地後退，但卻發現周圍的環境早已改變，這裡雖然還是體育館的後面，但周圍路的盡頭卻是空虛的灰白。
“「領域」……你是誰？”
男生微微一笑，然後向她緩緩走來。
“我說，現在臨界的狀況這麼危急，你居然還有心情來這裡閒逛？”
但他又立馬否定起自己來，“哦不不不，我記得……維，你們臨界一族的皇子也來過這裡，甚至是同一所學校，來找……同一個人，對吧？”
薇兒手中靈刃浮現，“不管你是誰，我現在都有理由將你看作敵人了。”
“現在？”他笑了，“不應該從一開始就該把我看作敵人了嗎？”
還沒等薇兒反應過來，男生就一個瞬身到了她的背後，隨後往她背上輕輕一拳，薇兒就失去力氣一般倒了下去。
“這種力量……你是……不可能……”
“很敏銳嘛。”他蹲下來，捏住薇兒的臉，“我本來還不想這麼做的，但……有些事情總要搶先別人一步，不是嗎？”
“什麼……意思？”
“比如，你現在正想著的那個人。”
薇兒心中一驚，眼前的這人頂多只是對方的傀儡，那麼對方的真身……難道正在靠近他嗎？
男生突然連退幾步，而下一刻，薇兒持劍暴起，一劍刺入了他的胸口。
“哎呀呀，真是冷酷。”男生仍在微笑，“這可是和你同一班的無辜同學哦，就這樣殺掉好嗎？”
“這還騙不到我。”薇兒收劍，與此同時，男生和整個「領域」也開始消失。
“哼……畢竟要遵守規矩嘛，不然天華市的人會來找麻煩。”
男生的身體如早晨的霧一樣漸漸散去，“不過，剛才你可是急得不打自找了啊。”
“那麼，接下來你要如何選擇呢？薇兒？”
隨著他輕輕一笑，整個「領域」徹底消失，薇兒又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先前的那個男生倒在牆壁旁，但她已經沒空去理他了，「領域」一解除，她立馬就往教學樓跑去，同時掏出手機撥打覃越的電話。
但才跑到教學樓門口，她就看到了覃越，而此時的覃越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一眼她，完全是一臉懵的樣子。
“你沒事吧？”薇兒氣都沒喘勻就急著問道。
“我為什麼會有事？”覃越已經不記得今天是第幾次不理解別人說的話了，“有流星要砸我們教學樓嗎？”
“你這傢伙……”薇兒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你一定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繞到覃越背後，然後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壓了上去。
“累了，你揹我回去。”
覃越本來以為她在開玩笑，不過想起薇兒剛才一臉擔心又氣喘吁吁的樣子……覺得她或許真的沒在開玩笑。
“揹你也不是不行……但是在這裡……不太好吧？”
“你難為情嘛？”
“有點。”覃越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我們可是情侶欸。”薇兒壓低聲音，在他耳旁說道。
“不是假裝的嗎？”
“可你裝的一點都不像。”薇兒有些不高興地鼓起了嘴。
“……”
……
覃越把她在一旁樹下的長凳上放下，然後把水杯遞了過去。
“你膝蓋擦傷了，沒事吧？”
薇兒搖搖頭，她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覃越，我剛剛被人襲擊了。”
“什麼？誰？怎麼回事？”
薇兒心中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沒事啦，對方的目標不是我，而是你。”
聽到這裡的覃越反倒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你一點也不擔心？對方的實力要比我強得多哦。”
“還好啦。”覃越撓了撓臉，“只是這種事情碰見太多次了，反而見怪不怪了。”
“該說不愧是你嗎……”
“所以呢，敵人長什麼樣？”
“……”
“我們班一個男生向我告白，然後在那個時候，他附身到了他身上，還試探我，想確定他要找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薇兒偷偷地觀察著覃越的神情，但後者卻陷入了沉思。
“真是奇怪啊……既然要找我，那為什麼又要先襲擊你呢？我又沒躲起來……”
薇兒的心中越發鬱悶起來，這個傢伙……對自己被告白的事情完全沒反應啊……
“我說，覃越……對你來說，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
覃越這也注意到，薇兒一直在看著自己，不過她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只是覺得……在很多時候，除了“正事”之外，我們倆之間的交流突然變得很少……”
“我來到這裡已經十幾天了，可是，總感覺我和你之間仍有著某種無法跨越的溝壑……”
薇兒不安地搓著小手，“只是感覺……明明這麼長時間了，卻對你沒什麼瞭解，我是說……對你這個人的瞭解……”
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薇兒只感覺自己的臉在微微發燙……這副模樣一定很丟人吧？
但聽完她的話，覃越只是輕笑一聲。
“怎、怎麼了？有什麼……”她的視線忍不住向一邊偏離，“好笑的嘛……”
“沒什麼，只是……”覃越頓了一下，“硬要說我們倆之間的關係，也的確挺怪的……”
“畢竟“朋友的妹妹”什麼的未免也太繞了，而且，”覃越站起來，向她伸出手，“或許我們之間，根本就不需要這個彆扭的“連線詞”，不是麼？”
薇兒緩緩地伸出手，但觸碰到覃越手掌的時候，她又下意識地握了下去。
……
在回家的路上，薇兒並沒有牽著他的手，而是把雙手放在了身後。
“抱歉，覃越，剛才和你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嗯？難道是開玩笑的嗎？”
“你要這麼覺得那就隨你好了。”薇兒笑笑。
“說說你被襲擊的事吧，雖然你沒受傷，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會這麼心事重重。”
“是我們一族的密文……”薇兒的表情有些微妙，“雖然是以一種奇妙的方式送到我手裡的……但那似乎不是假的……”
“現在臨界一族和暗影龍族之間的摩擦越來越多，所以父親在催我回去……我也能理解，畢竟允許我一個人跑出來到現在才催我回去已經算很寬容了，但……現在我並不想回去。”
覃越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聽著。
“其實，來到天華市找你完全只是因為羨慕維而已……羨慕他可以一個人做到那種地步，所以我也想做到……”薇兒苦笑起來，“甚至說是嫉妒也不過分，我明明在沿著他的腳印前進，又想著脫離他的腳印而超越他……真是……”
“而最讓我不甘的是，無論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嘗試，你的力量似乎都不再變動了，也就是說，我的「暗影支配」也就到這種程度了，可這種程度，又怎麼能超越維呢？”
“所以，我想找個藉口留在這裡……我不想回去，因為那樣的話，就好像顯得我在外吃盡苦頭而不得不回家一樣……”
“一定會被嘲笑的。”她的眼皮都不禁跳了跳，“被我的那些“哥哥”們。”
“抱歉，居然拿你來當我賴在這裡的藉口，這很強人所難吧？”
覃越笑笑，“我稍微也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呢。”
“欸？”
“在剛來到天華市的時候，我就和揚同居了，但他是天華市的「暗部」成員，所以常常要執行很多工。”
“而因為我的“黑洞”體質，經常會自己闖入到他執行任務的現場當中去，所以那個時候他還挺討厭我的，畢竟他每次都要抽出精力來保護我。”
“我既感到抱歉也覺得不甘，明明我自己也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啊，為什麼我會變成累贅呢？”
他看向薇兒，繼續說道：“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或許正覺得，自己不僅要做的事沒做好，在危險來臨的時候也幫不上忙吧？如果你有著改變現狀的能力，根本就不會這樣糾結，不是嗎？”
薇兒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什麼啊，你這傢伙是有讀心術嗎？”
覃越笑笑，“只是因為經歷過和你現在一樣的心境，所以有經驗了而已。”
薇兒突然停下了腳步，在覃越看不見的地方，她的嘴角微微上揚。
真是的……不知不覺間又給他安慰了……這傢伙是有什麼魔力嗎？
不過正因如此，她才越來越對覃越本人感興趣，而不是他身上的力量啊。
她跟上幾步，伸出手去抓住了覃越的衣角。
“覃越，我們交往吧，不是假裝，而是真正地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