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回捲

三人同時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但就算到了這時，「饕餮」也沒有急著追上去。

她一個閃現，身影便到了眾人面前，而除了笙和吳月，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饕餮」看了一眼吳月，轉頭對第二小組說道：

“你們先帶她回去吧，接下來就由我處理。”

“等一下！”第二小組的副組長走上前來，“我也能幫上忙，只要用我的能力……”

“你沒有意識到嗎？”「饕餮」盯著他的雙眼，“要不是對方不想出手，你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男子暗暗握拳，他當然知道，只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也是沒用的，這次的敵人可不是人類，要不是我在，你們根本就沒有和他們戰鬥的餘地。”

「饕餮」說的沒錯，就比如笙所製造的音波炸彈，如果是普通人碰到一下估計都要被炸得粉身碎骨，就算是換天華市內的其他小組的組長來，解決笙的音波炸彈也同樣需要時間，但「吞獸」卻大口一張直接吃了……說直白點，除了那個「暗影」，另外兩人無不是遠超異能者的存在，雖然他們看起來像是異能者，但有著精靈血脈和身體的他們可是和人類不同的，他們是披著人皮的怪物，是這個世界無法容納的存在。

或許是因為深刻體會到這些痛苦，「灰黑之果」的人才如此堅定地要消滅世界上的混血種吧。

不過，「饕餮」並不關心這些事，而比起「解剖師」和那個叛徒，她更在意「吞獸」。

畢竟是和自己同種的精靈嘛，只是“吃掉”可就太浪費了。

她的身影再度一閃，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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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華高塔，最高層觀光層。

“這樣就可以了？”揚問道。

“嗯，你拖延的時間已經夠「混沌」用了。”一旁的「罪」說道。

“覃越還是太弱了，如果換成死兆星，我有把握讓她留下來。”

“想太多，人家只是在第十三小組掛個名而已，要想請她出來，你得去問「龍」。”

“而且，不是你自己拒絕的嗎？要是他能覺醒，就能和「饕餮」她們達到一個量級了。”

“抱怨歸抱怨，但他自己有選擇的權利。”揚淡淡說道。

「罪」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你不想“破壞”他，對吧？”

揚沒有回話。

“那麼你呢？”「罪」繼續問道，“你不會真的把天華市當成家了吧？”

“冷笑話嗎？”揚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你可要想好了，”「罪」頓了一下，“「衡」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如果不找機會下這艘賊船，會被帶到其他世界都不一定哦。”

揚沉默了很久，這並不是他不知道「衡」危險性，但是……他現在沒想好。

“只是善意的建議而已。”「罪」緩緩說道，“反正像你這種人，最後都只是靠自己的直覺做決定而已。”

“……”

“好了，你去休息也好，去支援也好，都隨便你，總之，”「罪」邊走邊向他擺擺手，“過得開心。”

……

大概半小時前。

公交車上，許多乘客都好奇地看著那個大約12、3歲的陰陽發女孩，她看起來非常文靜，並不像是那種會“追求潮流”的女孩，而且她還是一個人上車的，這不禁勾起了車上許多大爺大媽的好奇心。

“孩子，你是一個人？你要去哪啊？”

“去城西公園，找人。”女孩回道。

大爺想問問她頭髮的事，不過想了想，又轉而問道：

“我正好順路，不然帶你去？”

“不用了，”女孩輕聲細語地回道，“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這樣嘛。”大爺點了點頭，不知為何，這個孩子身上有著不屬於她的成熟與穩重。

到站了，女孩下了車，向公園深處走去。

“雖然只是猜測，不過看「饕餮」那邊傳回來的資訊，他們的傳送點應該就在公園裡。”

“可是，既然那樣的話，又為什麼要給覃越發恐嚇信呢？還要約他到這裡。”

女孩手裡拿著那封恐嚇信，她已經看了很多遍了，只能在那封信上看出寫信人滿滿的敷衍和不耐煩。

“惡作劇嗎？”

她繼續往公園深處走，很快就到達了公園中心。

這是一片小樹林，處於正午的現在，幾乎沒有人會來這裡，所以在她進入這裡的那一刻，對方應該立馬就能察覺到。

“那個……有人嗎？”女孩儘量大聲地喊出來，稚嫩的聲音在樹林間迴盪。

“有人啊有人。”一個滿臉胡茬的健壯男人從樹林裡跑了出來。

“喂！老大……”樹林裡還有另外兩個身影，不過他們並沒有跟著男人一起上去。

“怎麼了小妹妹？”男人走到女孩身前，然後緩緩蹲了下來，“你是來找我的？”

“你是「孤狼」嗎？還有，這封信是你們寫的嗎？”

男人接過她手中的信封，撓了撓後腦勺笑道：

“寫這封信的人還沒回來呢，不過我可沒有在這封信上著名哦，小妹妹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號的？”

“因為我們掌握的情報不多，只是基於現狀做的猜測。”女孩淡淡地說道。

男人身後的兩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敵人好嗎？他是怎麼敢這樣上去搭話的？

“那你找我們是為了什麼事呢？把這個還給我們嗎？”男人晃了晃手中的信封。

“我想知道，之前襲擊他的人是誰。”

“哦？襲擊？”男人笑了，“具體是誰呢？”

“也就是說，你們並不否認，是嗎？”

“「暗絲」已經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他被你們殺了，我們並無意見，但天華市用他的靈核做實驗就有些不厚道了，考慮到你們並不願意與我們交涉，我們自好自做主張地取回靈核了，不是有句老話這樣說嗎？“入土為安”，作為他的朋友和親人，我們……”

“你在撒謊。”女孩盯著他的眼睛，像是個固執的孩子。

男人沉默了，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微妙，而在男人身後那兩人看來，現在或許只要一個小小的動作，戰鬥就會爆發。

「複製人」戳了戳一旁的「暗刃」，“你覺得，這個女孩到底有多強？”

“我不好說……”「暗刃」的手心都在冒汗，眼前這個女孩並沒有發出什麼危險的氣息，但就是因為這種收斂，她反而給人一種非常危險的訊號。

說實話，「暗刃」只是長得早熟了些，他實際上不過才16歲不到，是這個隊伍中最小的成員，若不是他的實力遠超同齡人，「孤狼」估計不會讓他加入這次行動。

在侵入第六研究所時，「暗刃」偷偷接觸到了「暗絲」的靈核，因此看到了在那之內的部分記憶，不過由於他沒看到關鍵的記憶，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覃越就是殺死他兄長的人。

也正是因為他年輕氣盛，才會做出任務之外的行動——攻擊覃越，而這種行為在其他人看來並無大礙，所以沒有太上心，「塵」甚至為了堵上他的嘴，還幫他寫了封信，丟在了覃越門前。

“所以我才討厭小孩。”這是「塵」在寫信時暗暗嘀咕的話。

這時的「暗刃」還在臭罵覃越，“那個小子，我一定要殺了他！”

“喂！「塵」，你寫好沒有？讓我看看！”

「塵」暗暗嘆了口氣，算了，為了防止這個傢伙節外生枝，就隨便應付他一下吧。

當時的「塵」已經知曉了任務的變化，「灰黑之果」會提前撤離，所以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就把他們撤離用的其中一個傳送點寫了進去。

至於那封用於約戰的信……只是被她當做一封單純的恐嚇信而已。

其實這應該是整個隊伍的失策，一是他們根本沒想到一個平平無奇的少年會與天華市的高層戰力有著聯絡，二是，他們根本沒有，甚至說包括天華市內的多大數人都沒有第十三小組的情報，以至於他們有了能和天華市抗衡的想法。

「塵」認為天華市暗部的這些小組就已經是他們的頂級戰力，而在「塵」能壓制住第二小組的組長和「揚」的情況下，和她同水平的「孤狼」掩護幾人撤離應該更不是問題，但是……連「灰黑之果」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塵」的真正實力，而「塵」也不知道，「揚」幾乎是第十三小組最弱的人……就是這樣堪稱混亂的資訊參差，造成了如今有些滑稽的情況。

在天華市之外的地方，「灰黑之果」已經發展到了可以與魔法師協會抗衡的地步，即使是單獨抽出這一支隊伍，也能暴打大部分異能者或魔法師，再加上整個組織背後的力量支撐，他們才理所當然地輕視天華市，畢竟他們只是從天華市拿走一顆靈核，又不是像2月20日那樣大規模入侵，再怎麼說保證隊伍撤離還是沒問題的。

但他們或許想不到，兵分兩路的他們都被天華市鎖定了，「饕餮」負責攔截向城東方向逃跑的「吞獸」一行人，而「混沌」，則是負責攔截「孤狼」一行人。

其實一開始連「混沌」都有點難以置信，如果這是「灰黑之果」的撤離用的傳送點，那不應該設在更偏僻的地方嗎？話說真的會有人把撤離點寫在信上給敵人看嗎……？

但「罪」是認真的，因為她探測到的空間異常點就在城西公園，這和信上寫的地點無異。

話說回來，揚那個傢伙其實很關心覃越吧，畢竟是他主動把這封信拿給她們的，又或許，這真的是他對於情報的“靈敏的嗅覺”？

……

別看「孤狼」一臉淡定，但他實際上很頭疼，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女孩的危險性，但是他根本沒出過手啊！直到最後也只是為了掩護「塵」撤離而已，只要等她回來然後跑路就完事了，但現在天華市的人又是怎麼找到這的？！

“那……小妹妹你打算怎麼辦呢？要把我們留在這裡嗎？”

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戰勝眼前的對手，但是逃跑總不成問題。

“你是這次行動的隊長？”「混沌」的臉上不見喜怒，連聲音也不帶任何感情。

「孤狼」強顏歡笑道，“啊，她還沒回來，你能不能再等一會呢？”

雖然「塵」並不是隊長，不過對他來說，還是想辦法拖到她來比較保險一些。

身處同一隊伍的隊友，她應該不會介意他把她拉下水吧？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就是了，對方又怎麼可能……

“那好吧。”

“……”

“誒？”

於是更滑稽的畫面出現了，「孤狼」和「混沌」坐在草地上等人，而在兩人的身後，「暗刃」和「複製人」只能躲在樹後默默看著他們。

「孤狼」根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答應他的“請求”，她居然真的會陪他坐在這裡等人……難道她真的不是敵人？

“那個，小妹妹……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抱歉，這個不能告訴你。”

“……”

「孤狼」時不時用眼睛的餘光去偷看身旁的女孩，但除了頭髮有些“非主流”外，他真的不覺得她和普通的女孩有什麼不一樣。

“如果是我們的隊員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的話……我可以向你道歉。”

看到這一幕的「暗刃」和「複製人」都驚呆了，「孤狼」居然主動對人低頭了！這……

不過想到對方的危險性，兩人不由得心虛起來，要是換成他們自己，或許也不得不這樣做吧。

“阻止你們撤離並不是我的任務，但請把你們從天華市拿走的東西歸還。”

還有這碼事……「孤狼」又頭疼起來，回收靈核也是他們的任務啊，他們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但是他還是得用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這個……要等我們隊長回來再商量。”

但「混沌」並沒有選擇放過他，“那我們來談談恐嚇信的事吧。”

“誒……”

“對天華市的人發出恐嚇信，這是非常嚴重的挑釁行為……”

“等等等一下！”「孤狼」吞了口唾沫，“那個只是玩笑啦玩笑，你看這寫得那麼隨便，又怎麼可能是認真的呢？而且我們現在就準備撤離了，不可能等到明天吧？”

“但是攻擊我們的人確是事實，你們必須要付出代價。”「混沌」冷冷地說道。

“……”

“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嗎？”

“如果你們能把肇事者交出來，我就不會傷害其他人。”

「孤狼」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分鐘了，以「塵」的行事作風，她根本不會拖那麼久。

“抱歉，我無法拋棄任何一個同伴，如果真的避免不了戰鬥的話，那麼我也不會退縮。”

“你說這些話，是向天華市正式宣戰的意思嗎？”

「孤狼」心說你看我有單挑整個天華市的本事嗎？要是能直接跑路我就不會在這裡了好吧？

“看來我們之間是不能相互理解了。”

“那麼，這就代表著，你已經做出了決定。”

「混沌」伸出她白嫩的小手，“現在你還有機會選擇，是否要痛苦的死去。”

「孤狼」笑了，“如果是被你殺死為前提的話，那就讓我痛苦一些吧，畢竟像我這樣無能的人還想保護夥伴的話，就必須要吃點苦頭吧。”

“是嗎。”「混沌」緩緩閉上眼，“我尊重你的決定，即使你是在拒絕我最後的仁慈。”

她的手指只是微微彎曲，「孤狼」立馬就被一種強勁的力量吸了過去。

“什麼？！”

如此之短的距離「孤狼」不到半秒就到了對方面前，而且無論他如何使力如何掙扎，他似乎都無法掙脫這種詭異的吸力。

“既然如此……那便順勢攻過去吧！”

「孤狼」的身體在一瞬間膨脹起來，他的面板和肌肉變為了和狼一般的灰色，雙手被鋒利的爪子替代……但對「混沌」來說，這些不過是垂死掙扎。

「孤狼」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揮出了一爪，在這個距離，他足以將對方的頭顱斬下，但是……他眼前的空間卻發生了扭曲。

“果然……”「孤狼」暗暗咬牙，狼人化之後，他的速度甚至可以超過在高速上賓士的跑車，但從對方發動能力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強烈的違和感，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條魚在粘稠的液體中游動。

但這時「混沌」的身影卻消失不見了，而與此同時，「孤狼」的手卻像患了青枯病的菸草一般捲起來了。

“什麼？！”

在這種詭異的力量之下，「孤狼」的整條手臂都在回捲，無論是肌肉還是骨骼，甚至包括他那鋒利的爪子，此時的它們都如枯葉般脆弱，而且，「孤狼」還同時感受到了它們被粉碎的痛苦。

“可惡！”

他不再猶豫，咬著牙將那條手臂砍斷，如果放任它繼續回捲下去，說不定自己整個人都會痛苦地死去。

是某種病毒？組織裡的某位成員也有類似的能力，他能釋放出毒性極強的病毒，接觸到的人都會像枯草般迅速枯萎。

不過下一秒他就否決了這個猜測，因為現在，連他周圍的空間都在扭曲、回捲。

而此時的「孤狼」，就像是迷失在深海的漩渦之中——他，無處可逃。

他終於明白，對方為什麼能心平氣和地和他交談，又為什麼肯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那是絕對的自信，就像是人類對螞蟻的藐視，她可以和他友好相處，同樣可以一腳將他踩死。

而這時，他的另一條手臂和雙腿也開始捲曲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骨骼與肌肉被碾碎的痛苦都不算什麼了，真正令人感到痛苦的，是這種無處可逃的絕望。

「孤狼」苦笑起來，他們自認為自己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畸形種，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但是和隱藏在天華市中的她們比起來，他們頂多是披著狼皮的羊。

任人屠宰……這本該是屬於牲畜的絕望啊……

他像是被捲入漩渦的中心，眼前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小，而他自己，也在痛苦和絕望中歸作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