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在北平跟國軍打起來了!”

“日軍在上海跟國軍打起來了!”

“日軍攻佔了南京城,搞了四十多天的大屠殺!”

“北方的日軍南下了!”

“南方的日軍準備北上了!”

戰報一日三至,李二泉一面派人詳細打探中日戰爭詳細情況,一面積極考慮備戰。聞聽高老太爺正主持修繕滕縣城防,李二泉立即派人送去大量現款。師爺提醒:“是不是留下一部分錢也把桑村圍寨修一修。”

李二泉嘆道:“滕縣若失守,桑村必保不住,還是先緊著(滕縣方言,意思為:優先保障、優先滿足。)縣城吧!”

國民政府發出全民抗戰動員後,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組織都來拉攏李二泉一起抗戰,李二泉皆贈以錢糧。師爺提醒李二泉:“或有冒充抗戰組織的來騙財物。”

李二泉:“但有能真正抗日的,這錢糧就沒白給。”

與李二泉相比,桑村人民對於戰爭的態度顯得十分平靜,依然一天天木然地活著。

桑村巡警接到上方動員桑村全民抗戰的任務,便讓協警們挨家挨戶勸說老百姓參加抗戰。

協警:“日本鬼子要打過來了。”

老百姓:“打過來打過來唄,恁給俺說有什麼用?俺不叫日本鬼子打過來,日本鬼子就不打過來了嗎?”

協警:“打過來,搶你們家的東西。”

老百姓:“恁不也見天地搶嗎?恁還覺得自己搶得少了嗎?”

協警:“難道恁都不想抵抗一下嗎?”

老百姓:“槍讓你們收走了,刀也讓你們收走了,俺拿什麼抵抗?”

協警:“那恁出點錢也行啊!”

老百姓:“還用我出錢?你不是會罰款嗎?多罰點不就行了嗎?恁不是還會設套嗎?多設幾個套,多套點不就行了嗎?”

協警:“人家有的地份都喊:‘寧可留血不丟土,人無老幼都抗日。’咱們桑村人的覺悟也不能忒低了。”

老百姓:“俺的血早叫你們吸乾了,俺的孩已經叫你們逼著改讀日本人審過的書了,還抗什麼日?”

協警:“這麼大的桑村你就不想保護嗎?”

老百姓:“這麼大的桑村俺連個停車的地方都沒有,保護它幹什麼,保護下來讓恁繼續收費?讓恁繼續罰款?”

桑村號召百姓全民抗戰不成,前線國軍失利的訊息又不斷傳來。

傳言早在民國25年(公元1936年)初,省委主席韓復榘就已與土肥原賢二簽訂“韓土秘密協定”,打算拒絕中央軍開駐山東,接受日寇經濟援助。如此日軍可不費吹灰之力侵佔整個山東。蔣介石急忙把張錦湖老太爺從上海請到南京,委託張老太爺“移其閒雲野鶴之身”,遄返原籍、默察“韓土協定”之虛實,並“規勸齊韓,不使滿州國重演”。同時表示,如韓復榘能以民族大義為重,以國家統一為上,保證自本月起,即刻增撥山東協餉.以示誠意。張老太爺駕臨濟南後,韓復榘熱情接待,並矢口否認“韓土協定”一事,表明抗戰心跡。張老太爺擔保蔣介石會增加山東協餉,以示慰勞。韓復榘表示感謝。張老太爺心知蔣介石是個說了不算、出爾反爾的主,為讓韓復榘堅定抗戰決心,返回南京覆命之前,先召集滕縣八大家為主的鄉紳富戶們舉辦了一場支援韓復榘抗戰的募捐會。張老太爺曾在李二泉怒打稅務官事件中當過調停人,李二泉欠著一份人情,於公於私都鼎力支援張老太爺,為韓復榘慷慨解囊,捐了一大筆軍款。

韓復榘雖然一副抗戰的姿態,但表現相當拉垮:

民國26年(公元1937年)12月23日,日軍攻打歸仁鎮,韓復榘未戰而走;

民國26年(公元1937年)12月27日,韓復榘又放棄山東省會濟南;

民國27年(公元1938年)1日,韓復榘在泰山腳下的泰安城不戰而棄;

民國27年(公元1938年)1月上旬,韓復榘又一槍不發丟了大汶口和濟寧。津浦鐵路北段門戶大開,數萬日寇得以沿線長驅直入。

一條條戰報像冬天的雪花一樣冰冷,在桑村越積越厚。踏著厚厚的積雪,一個洋人來到了泰昌府門前。

洋人是巡警親自領來的,擱在以往,巡警是絕不敢打擾泰昌府的,甚至連泰昌府門前都是繞著走。今天后面跟了個洋人,巡警便走出了和在其他街道上一樣的步伐,踏上了曾經的心中禁地。哐哐哐地砸開了門,巡警便不由自主地縮在了洋人的背後。

李二泉聽說洋人來訪,便讓人請了進來。抗戰開始後,不止一波的外國軍火販子來泰昌府推銷槍支彈藥,但因要價太高,都被李二泉拒絕了。後來軍火的價格越來越高,李二泉有點後悔了:“這年月錢再多也不頂用,還是槍支彈藥管乎(滕縣方言,意思為:管用、有用。)啊!”李二泉在心底已經做好了被這個洋人狠宰一筆的打算。

洋人落座後,未及雙方寒暄,巡警便代為介紹:“這是從大英帝國來的穆路得先生。穆先生來是想看看恁家的聚寶盆。”

李二泉聞聽,方知洋人是衝著自家的寶貝來的,心道:“這幫狗日的洋人,真他孃的會趁火打劫。”但人是自己請進來的,也不好意思馬上翻臉,就只得說道:“這世上哪有什麼聚寶盆,有的話,我還想看看呢。”

穆路得:“不是聚寶盆,是己舉彝。”

李二泉:“己舉彝?也沒聽說過。”

穆路得笑了笑:“李先生不用矢口否認,我在滕縣檔案室看到了生克昭先生的筆記,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己舉彝,器高漢尺五寸一分,口徑五寸,通兩耳,闊八寸八分。銘‘己舉’二字在其腹,乃是商代國寶。為桑村李氏購得,珍藏以傳家。’”

巡警:“原來恁家還私藏國寶,早就該無償捐給政府。”

李二泉萬沒想到這洋人居然是有備而來,而且掌握瞭如此詳盡的資料。見否認不掉,只好改口說:“原來穆路得先生要看那玩意,小時候聽俺爺提起過,鏽跡斑斑的沒什麼看頭,那哪是什麼國寶啊,俺爺買的時候倒是花了不少錢,生先生是俺爺的好友,故意說是國寶,不過是安慰俺爺罷了。”

穆路得:“鄙人對貴國商代文物頗有研究,李先生不妨把己舉彝請出來,鄙人再來鑑定一下,是真是假,鄙人看後便知。”

李二泉:“吆,俺爺在時還擱得好好的,俺爺走了(滕縣方言,代指:去世。)後我沒在意過,早不知道扔哪個旮旯去了。”

穆路得:“李先生說笑了,這麼貴重的寶物不可能隨意丟棄吧,鄙人只是想見識一下,李先生沒必要這麼吝嗇吧!”

巡警:“李二泉,穆先生千里迢迢來看恁家的寶貝是給你臉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李二泉見穆路得執意要看,登時不悅,又見巡警狗仗人勢地幫腔作勢,更是厭惡,便冷言冷語道:“己舉彝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俺爺遺留之物,我李家自當珍藏,但和穆路得先生毫無干係吧?看與不看有何區別。”

穆路得:“當然有區別,若己舉彝是普通之物,李先生仍可保留,以便睹物思人,若真是商代國寶,便請李先生將國寶交給在下,在下可將此寶運往大英博物館好好保管。”

李二泉這才明白,原來這洋鬼子哪裡是想看看這麼簡單,早就懷有覬覦之心了:“我中國的國寶幹嘛要送到你們英國保管。”

穆路得:“李先生是明白人,應當知道不久之後戰爭就要打到這裡,到時候生靈塗炭,玉石俱焚,你們是沒能力保護好這個國寶的,倒不如趁現在就送到英國才能保險。當然,李先生保護國寶這麼多年,我們也會以人道主義的方式贈送給李先生一筆錢表示感謝。等戰爭結束後,李先生還想自己保管的話,我們可以再送回來。”

李二泉:“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吧?”

穆路得:“李先生侮辱了我們大英帝國的契約精神。”

李二泉:“那也請穆路得先生尊重我們中國人誓死保護老祖宗財產的意志!送客。”

李二泉下了逐客令,穆路得還想再爭取一下:“文明不分國界,文物是屬於全人類的,希望李先生為全人類文明著想,早日做出正確的決定。”

李二泉:“那貴國發生戰爭的時候,歡迎穆路得先生把貴國的國寶運到我們這裡來保管。”

穆路得奪寶不成,嘴上也佔不到絲毫便宜,只得悻悻而去。

巡警:“李二泉,你真不識抬舉,要是將來國寶被毀了,你罪大惡極,你!”

巡警放完狠話,又顛顛地跑到穆路得前面,點頭哈腰道:“穆爺您別生氣,這李二泉就是個土財主,平時驕橫慣了,哪懂什麼民族大義。俺們桑村好東西有的是,可不止他家有個破盆,我帶您去看看別的。”

望著巡警變換自如的嘴臉,師爺恨恨道:“集狼性與羊性於一體的東西,面對百姓兇殘暴虐,見了洋人卑躬屈膝,真不知是何樣的狗男女雜交能生養出這樣不倫不類的物種來。”

李二泉嘆曰:“國之將亡,妖孽橫行。”

晚間,李二泉和師爺聽下人們說:“穆路得從李家出去後,到賀家飯館喝辣湯吃煎包,看上了賀寡婦右手上戴的玉鐲子,便想將此作為全人類共同的文物帶到英國保管起來。

那玉鐲子是賀寡婦出門子時孃家陪送的,本來是一對,丈夫死後,賀寡婦就把左手上的鐲子摘下來放進棺材裡當了陪葬品,自己留個右手上的戴著當個念想。

穆路得見鐲子質地圓潤、晶瑩剔透,便動了‘保管’之心,‘人道主義報酬’隨便賀寡婦要。

賀寡婦多少錢都不想賣。

巡警嚇唬賀寡婦:‘將來日本鬼子來了,把你的胳膊砍下來也得把鐲子擼走,你還不如趁早賣點錢給娃交個書費呢。’

賀寡婦一聽,被嚇得不輕,只好答應賣給穆路得。

穆路得本打算給賀寡婦十塊銀元。巡警阻攔說:‘一個鐲子值不了這麼多錢,賀寡婦想要十塊銀元也行,那得把丈夫的墳挖開,湊齊一對鐲子都給穆爺。中國人做買賣講究的就是公平公正,不能讓外國朋友吃了虧。’

穆路得被巡警說得只給了賀寡婦五塊銀元。

巡警接過錢來,留下三塊,說扣的是賀寡婦的抗戰捐款,只把兩塊銀元給了賀寡婦。”

師爺聽罷恨得咬牙切齒,李二泉聽完又是一陣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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