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系神色認真的用“刀”切菜,擺盤,沒有一點兒敷衍的感覺,不知道的人甚至會以為她在幹什麼學術研究之類的。

不多會兒,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各種花花瓷碗裡就都盛滿了“美食”。

看到這麼多“好吃的”,小姑娘灰撲撲的眼睛都亮了很多,她迫不及待的伸手按上林系的手腕,將它拉到了自已面前。

好看、兔、兔。

林系手上端著的正是一隻“小兔子”。

刻有嬌豔鮮花樣式的瓷碗裡,菜葉子已經被砸成了軟趴趴的綠泥,林系並沒有直接粗暴的將它們直接堆疊在一塊敷衍過去。

她拿起一旁的湯匙,將那看起來有些噁心的“一灘”精巧的捏成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兔子,還細心的畫上了眼睛和嘴巴。

肉墩墩軟乎乎的小綠兔子,靜靜的蹲坐在瓷白的碗中,屁股圓滾滾的撅著,短短的小尾巴翹翹,更添了一分憨態可掬。

小姑娘喜歡的不行,搖頭晃腦的,握著林系的手就一把拉了過來,動作幅度有些大,她頭上墜著的不知名小黃花撲簌簌的掉了下來,一牙一牙的嫩黃花瓣自她髮髻裡滾落,倒襯得她像個小仙童。

如果忽略她臉上恐怖的印記的話。

[姐,你還會捏小動物啊!好厲害!]

林染一邊滿頭大汗的給小姑娘編著髮髻,一邊還在插空觀察著林系這邊的情況。

林系無奈一笑:[以前啊,有個小姑娘總愛纏著我跟她玩過家家,呼~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我這手藝還沒退步。]

她話語裡透著淡淡的歡喜和懷念。

……小姑娘,什麼小姑娘?

他怔了一下,下意識的把身前小姑娘亂動的頭掰正了過來,嘎巴一聲,惹得小姑娘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好在她並未懷疑什麼,撲稜稜搖了搖腦袋,又開心的晃起小腳來。

林染突然覺得自已好像沒有真正瞭解過姐姐。自他見到姐姐後,一直是姐姐在幫他,幫他離開那座煉獄,幫他找秘籍修煉,幫他重新活出了人樣。

在他心裡,姐姐就像是天神下凡,她聰明果敢,無堅不摧,只要有姐姐在,他就什麼都不用擔心。別的同門都在一心向道,追求昇仙的大門,他卻從來沒有這種想法。

因為他知道,他的神,從來都在人間。

他那麼努力,拼命想要做到最強,就是希望他的神明可以永遠無憂無慮。

可是、這幾天的經歷,他突然覺得自已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她,在那個總是溫柔強大的“凌霄宗三師姐”的頭銜後,似乎隱藏著很多令人心酸的秘密。

沒關係的,都沒關係的,我以後一定會成為姐姐最信任的人!不會再讓姐姐難過!那些過去的人既然不在了,就不要再讓姐姐惦記難過了,他一定會擠掉他們,他才是姐姐唯一的弟弟。

林染眼眸晦暗,心裡獨佔欲蓬勃而起,在他小小的世界裡,只有姐姐,他也只要姐姐,任何搶佔姐姐視線的人、讓姐姐傷心的人,都得死!

他之所以還放縱著南宮雪靠近姐姐,不過是因為他很清楚她對姐姐很重要,如果她死了,姐姐會很傷心的,任何人都不能讓姐姐傷心,包括他。

……這也註定他會一再退讓。

他眯了眯眼睛。更何況,那個南宮雪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他們兩個可是一路貨色,一樣把自已包裝成個人畜無害,實際上也是個黑心肝。

他們兩個都是盤旋在珍寶旁邊的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這世界上還能有一個保護姐姐的人,他也就放心多了。

這邊,林系面前的小姑娘像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探出食指,怕一個用力就戳壞了,只敢輕輕點一點“小兔子”圓滾滾的肚子。

溼潤潤涼滑滑的觸感從嬌嫩的指腹傳過,像是一層電流,直通全身,小姑娘先是張大嘴巴,愣了一下,繼而抬頭看向林系,像是要分享這份感受,她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像是春花爛漫。

頭上戴滿小黃花的小姑娘,竟是比這整個春天都熱烈燦爛。

她眼尾的鮮紅裂紋成了繁美的花鈿,探出來的虎牙更為她添了一絲俏皮。

她輕輕蠕動了兩下嘴唇,沒有發出聲音,但是林系看懂了,她說:

謝謝。

看著眼前笑顏如花的小女孩,林繫心中莫名的情緒不斷翻湧,她神色複雜,不由感嘆這小姑娘定是個身世可憐,也不得父母喜愛的,如此,才會因為一個捏出來的小兔子高興半天。

等等,不得父母喜愛,重男輕女。她猛的回想起當時南宮雪的話:如果硬說她們有什麼疾病的話,也許這種疾病叫“丫頭片子”。

還有成堆的女童白骨、塔前的人皮鼓。

我明白了!林系恍然大悟。

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方向。

是她先入為主的以為這群怨靈是被幕後之人常年餵養怨念死氣,才能有如此道行,以為鎮守石塔的人皮鼓是那幕後之人的法器。

但是可能從來都沒有什麼幕後之人……

不3不(4)群聊。

林系:[各位,我之前的想法可能是錯的……]

南宮雪:[這裡……其實並沒有什麼大boss。]

一點即通。南宮雪也立馬反應過來。

長安疑惑:[但是沒有源源不斷的怨氣供給,她們的實力是不會在短時間內成長的這麼強大啊。]

南宮雪:[或許那投放怨念滋補她們的罪魁禍首……正是那些村民自已。]

林系:[沒錯,這女嬰塔裡面並不都是同一批女孩,村民們重男輕女的嚴重,只要生出女嬰就會丟進這塔裡,長久下去,沖天的怨氣滋生出怨靈,怨靈又吸收不斷被遺棄而死的嬰孩的怨念,像滾雪球一樣,不斷累加,不斷強大,這才有了今天的慘劇。]

林系頓了一下,又補道:[如果我沒猜錯,那塔前的人皮鼓確實是一件難得的法器,只不過不是用來給她們聚靈的,是用來鎮壓這些怨魂的。]

用少女的皮製成人皮鼓,鎮壓他們遺棄的女嬰的怨魂。

南宮雪:[我曾聽過那人皮鼓的來歷,民間傳說,要想煉製出絕佳的人皮鼓法器,就需要從小豢養一批女孩,甚至為了確保她們心靈的純淨,她們剛出生就會被戳瞎眼睛,燻聾耳朵,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這才是煉器的極好材料。]

光是聽說就覺得毛骨悚然,耳畔彷彿還在不斷傳來那些女子被剝皮的血淋淋畫面。

她們不斷掙動著身上大漢的束縛,可無論怎麼使勁兒,都只是蚍蜉撼樹,徒勞而已。

視線裡一片漆黑,黑暗安靜的世界更是無限放大了身上密集的疼。

她們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上每一寸皮被撕開,扯出身體的劇痛,卻連喊叫都實現不了,只能硬生生的挨下去,直到晶瑩的皮囊離開紅色的爛肉,直到血液流乾。

長安憤憤:[這也太殘忍了吧,那些人瘋了嗎?這些女孩也是他們的骨血啊。]

南宮雪嘆氣:[別說是骨血了,他們甚至都不把那些女孩當成人,在他們眼裡,那只是一張精美的人皮,一件有價值的法器。為了確保人皮細膩光潤,他們每日只給她們喂一些好克化的流食。]

南宮雪越說越無奈:[你知道他們做的最上心細緻的事是什麼嗎?]

長安下意識問:[什麼?]

南宮雪:[他們每日都會派專人給女孩們的身體塗抹香粉,仔仔細細,像是朝聖一樣。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最後剝出來的少女人皮才會晶瑩剔透,才會被神賦予鎮壓邪惡的法力。你說可笑不可笑。]

可笑什麼,大家都明白,他們想借人皮鼓鎮壓邪惡,可難道他們不比這世間的鬼怪妖邪恐怖百倍嗎?

明明是如此血腥邪惡的手段,惡魔見了都要退舍三分,他們卻荒唐的認為自已是聖教徒、會被神明祝福,這倒是讓人真的分不清他們是不是真的虔誠,或者他們的神明到底是誰。

庇佑蒼生的神明真的會喜歡如此血跡斑斑的聖器嗎?真的會祝福這樣的村子嗎?

帶著這種沉重的心情,長安她們看著這些拼命想要握住溫暖的小女孩,一時間都有些茫然了。

善與惡的評判標準到底是什麼?若是照搬法條,這些女孩自是罪不可赦,她們屠了整整一個村子的人,還把死屍煉成傀儡,不叫他們入土為安。

可是她們也是這世道實實在在的受害者啊。

她們一生下來就被無情遺棄,那修建的高高窄窄的塔口,只是為了防止她們逃出來的,她們才剛睜開眼睛看看這世間,她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被名為“父母”的主宰者,丟進了這黑暗潮溼的牢籠。

還不會說話的年紀,整日與她們相伴的只有旁邊冰冷冷的女童屍體和風乾了的白骨骷髏。

甚至那些罪魁禍首為了自已得以安枕,他們又培養了一批女孩,剝皮抽骨,細白的骨頭做鼓錘,瑩潤的人皮做鼓面,把活生生的少女煉成法器,就這樣還沒完,還要把她們的靈魂永遠的封印在人皮鼓裡,成為器靈,讓她們永生永世不得投胎轉世。

她們又有什麼錯?難道只是因為是女孩,所以就無所謂了嗎?只因為是女孩就可以被如此對待?

若論惡,這五個女孩自是逃不了干係,但若是沒有那些村民源源不斷的丟棄女嬰,又怎麼會這麼快將她們蘊養的如此強大。

是他們一手打造了這怨氣滔天的地界,是他們一手將自已推進了這無盡的深淵,進而斷送性命。

原來世間輪迴果真有因果報應,殘忍害人的,終究也會被自已的罪孽反噬。

靈異小說相關閱讀More+

無限:我真不是玩家啊

渾水摸餘

規則怪談【校園篇】

是兩隻羊吖

暗影之絆

緣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