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這村子有點古怪,但又說不上來。你看,那村長昨天難過的倒還挺真切的,但你一問他點啥,他眼神又有些飄來飄去的,不能是誆咱們吧。”南宮雪鼓著腮幫子,一臉納悶,嘴裡還“咔呲咔呲”咬著人參片。

南宮雪右手邊牽著的花襖奶娃娃,此時,正一臉深沉的思索著。

沒錯,正是林系。

上次林系向村長詢問了一系列問題,按照村長所說,狐妖一開始確實是隨機抓村民去折磨,後來卻慢慢專挑小孩子下手,它知道自己進不來霧裡,就想盡辦法,趁家裡人不注意,誘導孩子走出去,結果自然不必說了。

現如今,別的村子的姑娘不願意嫁過來,自己村子裡的女子眼見著自己的孩子死了,思念過度離世的有,找狐妖拼命的再有沒回來的也有,慢慢的,村子裡剩下的都是些青壯年和老年人,這一輩便只有秀娘一個女子和她懷裡那一個獨苗苗。

南宮雪想的沒錯,看當時村長的神情,的的確確像是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是急切的想要除妖也是真的。林系想到這不由嘆了一口氣。

看來,真相還得他們自己去找了。

南宮雪在林系面前就是個小話癆,見林系沒有回答她,她一點沒有卡殼,接著道:“其實我有一點倒是挺佩服他們的。”

林系拽了一下她的食指,示意她繼續說。

“這村子裡如今就秀娘一個女子,整個村子就小孩兒一個孩子,外面又沒有什麼姑娘願意嫁過來,更何況秀孃的丈夫已經死了,他們居然都沒有說為了什麼‘人類繁衍大計’要犧牲秀孃的想法,這一點很牛逼。”她豎起大拇指。

林系淡淡道:“如果這次我們失敗了,可能就會了。”

“啊?!”南宮雪不敢置信的看向林系,嘴邊張成一個O型。

“所以我們只能成功。”林系看著眼前綠森森,頗具壓迫感的森林道。

……

踏進森林,枯枝脆葉在腳下“嘎嘣”作響,搭配著周圍詭異的氣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在擰斷人骨發出的脆響。一下一下,咯嘣作響。

高大繁茂的樹木將漫天的陰影佈下,像是要遮擋住生機,光從細縫裡漏下,從遠處看,竟像是一張巨大的漁網,要將林系南宮雪二人生吞。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南宮雪覺得平日裡和煦的微風此刻像刻刀貼面飛過,剌得臉生疼,空氣中飄過來絲絲血腥氣。

進入森林,二人都沒有再開口講話,畢竟這是狐妖的地盤,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躲在哪裡偷聽。

心念一動,林系用意念傳音:“就按計劃行事,一會兒我假裝貪玩,你就低頭採蘑菇,別管我就行。”

原來,在聽到村長說這狐妖近些年來專門哄騙小孩子出霧區,並以此為樂時,林系便想到了幻化成幼兒這一辦法,於是掐訣施法,將自己變成孩童模樣。

這個月十五,看來正是捉妖的好日子。

誰是虎誰是獵人,尚未可知。

南宮雪聽聞,眼珠子轉了一圈,心想逗逗林系,雙手一叉腰,朝天大喊“嘿嘿!”

這一嗓子,那真是有“氣拔山兮力蓋世”的磅礴氣勢。

林系腳下差點一崴,驚悚的看向她,頭頂直接三個問號。這次都不用傳音,她的意思都直白的寫在臉上。

——你被附體了?!

南宮雪乾笑兩聲,摸了摸鼻尖,用意念傳音回去:“那個……我尋思回應你一下,順道,活躍氣氛……活躍氣氛……嘿嘿”

“……”

我真是謝謝你了,活躍得很好,下次別活了。

林系難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打破了原本冰冷疏淡的表情。

林系不知道,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穿著紅綠碎花相間的小襖,配上這種抿唇板臉的小表情,簡直是大殺器,直想讓人抱在懷裡,左邊右邊親個不停。

就好像是製衣坊展示衣服的小童,年畫一樣的小娃娃,穿著俏皮喜慶的小衣服,一臉酷酷的表情,板著小臉一步一步磕磕絆絆的向前邁著,還用大拇指比出抹脖子的手勢,奶兇兇的說:“殺了你哦。”

哦,那隻會讓一個個老阿姨呼吸急促,滿眼紅心的狂熱大喊“啊我死了!”

南宮雪現在就有點半這個狀態,總想逗逗她,手有點癢。

如果這個想法讓林系知道了,林系會告訴她。

——我看你皮有點癢。

……

話說回來,二人越往裡走,越覺得不透氣,總感覺四周都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你,黑漆漆的森林裡,隱在暗處長長的野草在向你招手,顏色妖冶的花骨朵在朝你點頭,一切都是那麼的怪誕又和諧。

“啊!乖寶貝兒,你看這裡有好多蘑菇呀,讓媽媽來採一採,你不要走遠,就在附近玩哦。”

“……”

林系忍不住又抽了下眼皮,這該死的一板一眼,平仄對稱的語調,好像老師上課抽學生朗讀課文的既視感是鬧哪樣啊!

心裡不斷告訴自己,為了任務。為了任務。

“好的呢,圓兒就乖乖在旁邊看小蝴蝶呦,不會跑遠呦。”小粉拳還裝模作樣的抹了抹嘴角不存在的口水,一時間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呦——呦!

南宮雪一臉“你沒事吧”的表情看著林系,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這“呦”是從她嘴裡呦出來的?!

你老小子才是真會裝啊。

……

南宮雪在一旁一邊哼著“採蘑菇的小姑娘,揹著一個大竹筐……”一邊等著林系被“叼走”。

不負眾望,在林系第一百零二次假裝撲蝴蝶時,異動傳來了。

林系面無表情的揉了揉下巴,心道,你要是再不來,她下巴就要脫臼了。

“吱吱吱”的聲音從右前方的樹林裡傳來,旁邊長長的綠草還配合的聳一聳。

那聲音十分細弱,卻存在感很強,一聲一聲的,彷彿十分悲切,就像是小動物被獵人設下的陷阱夾傷,嗚嗚咽咽的求助聲。

林系不動聲色的瞥了南宮雪一眼,見她毫無反應,便知道,這狐妖是故意只讓她一個人聽見的。

原來竟是利用小孩子的善良嗎。

林系調整眼神,懵懂天真充斥在眼睛裡,她自言自語道:“什麼聲音?有小動物受傷了嗎?肯定很疼叭。”

說著就晃晃悠悠向前邁了兩步,然後倏地在濃霧與森林的交界處停下,自顧自搖了搖頭:“可是媽媽不讓我去遠的地方……”

如果林系能看到,那狐妖都快吐血了,馬上到嘴的小肉乾怎麼在嘴邊停下了!哈喇子差點沒流下來。一時間“吱吱”的聲音更大了,裡面的渴望和難過也更加真情實感了些。

林系眼裡劃過一絲笑意,如果讓南宮雪看見,又得在心裡暗罵她一聲“黑心肝的”。

惡趣味了一下,她正了正神色,裝出一副擔心憐憫的模樣,邁步出了霧氣。

甫一出去,空氣中的血腥味兒更重了,幾乎要凝結成赤紅色的血珠,同清早的晨露一齊砸下來。

林系小小的拳頭裡緊緊攥著銳可封喉的縮小版佩劍,只要一察覺到不對,立刻旋轉著飈出去,收割一波再回來。

她本來以為一出大霧,一張血盆大口會立刻貼到臉前,準備一口吞下自己,可誰知,這狐妖好像角色扮演上癮了,還躺在不遠處,悽悽哀哀的蠕動著。

要不是時機不對,林系都想給它鼓個掌,敬業啊,這莫不是傳說中的敬業狐?

當然,林系自然知道這是狐妖的惡趣味,扮可憐吸引小孩子過去,然後猛的現形,讓他們在驚懼中死去。

真是,挺不要臉的。

林系抬眼看去,只見一隻通體雪白,毛髮蓬鬆的白狐,正蜷著身子躺在草垛上,一隻捕獸夾正死死咬著它的前腳,流出來的鮮血將它胸脯上的毛髮染成緋紅,順著打著縷兒的毛髮,滴滴答答的淌下來,形成一個紅色的小水窪,看著倒是十足的可憐。

加上它祈求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你,淚眼汪汪的,配上嘴裡不停的“吱吱吱”,確實是很容易勾起人的愛心。

林系自然是配合著它,心疼的趕快跑了兩步,還左腳拌右腳,“吧唧”摔在了狐妖嘴前。

這倒不是裝的,小孩兒是平衡力本來就差,加上為了符合人設,林系還套上了可愛卻肥大的小燈籠褲。

狐妖也傻了。這是啥情況?我該咋辦?接著演?等她站起來?可這都到嘴邊了,再近一點都好懸沒親上。

直接暴起?那我前面裝啥?老孃還美美等她過來檢查傷口呢!然後猛的回脖,一口咬掉腦袋,也許到死她眼睛裡還是天真呢。這樣的孩子吃起來才是享受!這才是正版的結局啊!

一人一狐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狐妖實在忍不住,一個躍身,體型瞬間暴增,一丈多高的白狐輕輕蹬了蹬前腿,慵懶的抖了抖毛,從鼻子裡噴出的熱氣就險些將林系推翻個個兒。

鼻子裡“哼哧哼哧”的發著聲音,眼睛瞪得碩大,豎瞳像根針似的紮在眼眶裡。

最顯眼的是它搖盪在身後三條狐尾,每一條尾巴尖都嵌著一顆人頭,皆是目眥欲裂,眼珠向外瞪出來,彷彿下一刻就能從眼眶裡掉出來,鮮血自眼下里流著,成了兩道血痕。

那人頭上下牙不斷張合著,發出“咕嚕嚕”的意味不明的聲音,像是要說些什麼,但配合著凶神惡煞的表情,更像要急切咬掉敵人的一塊肉,令人毛骨悚然。

這狐妖有一個癖好,她喜歡收集人頭。如今已經在洞內形成了一面人頭牆,上面各種表情的都有。

它不喜歡錶情驚懼的,覺得怒目圓睜,表情扭曲的樣子太過醜陋,它喜歡小孩子的頭,尤其是眼神清澈,表情懵懂的,這也是它喜歡“表演”的原因。她還按層級歸類,將它認為醜的人頭墊在最下面,然後依次向上排。

但是它卻挑出最嚇人兇狠的頭顱,鑲嵌在它的三條尾巴上,因為它覺得這樣會顯得它很威風。

驚悚但有病。

林系沒有輕舉妄動,還想繼續看看這狐妖要怎麼做。

“吼!”

這時,它猛張開嘴,衝著林系大吼一聲,那嘴長得老大,幾乎能毫無負擔的填進去五六個成年人,尖利的牙峰在陽光照射下反著白晃晃的光,牙縫裡還零零碎碎的掛著幾條肉。

見它一個俯衝就要撲過來,林系也不再忍耐,雙手歸於胸前,閉眼掐咒,幾乎瞬間就恢復了本來面目。

那狐妖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是請來的救兵啊。今天老孃倒要看看是你們的劍快還是老孃的道行深!

想著,後腿猛的一蹬,飛快奔來,幾乎在空中化為殘影。

這狐妖的道行確實頗深,待林系看清,它已經緊逼眼前,大張著的嘴幾乎要將日月吞下去,帶著腥氣和臭味一同襲來。

林系忙召出銀霜劍抵了上去,劍身和牙齒摩擦,發出“滋啦啦”的刺耳響聲,饒是林系,也咬牙,被撞退了幾步。

那狐妖看她後退,神情愈發得意,搖頭晃腦的,彷彿勝利就在眼前。

林系提劍上前,用力一劈,狐妖躲閃不及,左前腿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但它彷彿並不懼怕,反而更加興奮,一個勁兒的從鼻腔裡噴射熱氣,唇角抖動張闔著,漏出幾顆牙齒。

又一個擺尾,尾巴攜風橫掃過來,上面的人頭側著頭顱,張開大嘴,露出尖牙,準備進食。

林系腳尖一點,躍至樹梢,誰知那樹像是收到命令一樣,藤蔓化身無數蠕動的觸手,尖端長著小尖牙,層層疊疊地裹纏過來,幾乎瞬間就圍成一個蠶繭,將林繫裹了進去。

可林系百年難遇的天才之名可不是吹出來的,不消片刻,只見一道藍光,那蠶繭竟由外面向裡,寸寸結冰。

“啪”的一聲,碎掉了。

林系跳了下來,她回頭望去,那觸手像是有無盡的生命力,剛才斷掉的前端,幾乎在碎掉的瞬間就重新長了出來,在空中瘋狂搖曳著。

更糟糕的是,她周遭的樹都是同樣的情景,藤蔓挑釁的立著,就連花都張開了嘴巴,一副嗷嗷待哺的樣子。

但是她此刻顧不上它們,因為狐妖已經開始發起下一次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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