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系坐在女子對面,問道:“姑娘怎麼稱呼?”

那女子溫柔的笑了:“叫我秀娘就好。”

“秀娘,村子裡每一家屋子都緊閉著,就連窗子都死死封著,是因為狐妖?”林系問。

秀娘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那大霧也是狐妖佈下的嗎?”林系追問。

“啊,這倒不是。”秀娘愣了一下,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我也是聽老一輩說的,他們說狐妖一開始都是直接跑進村子裡抓人的,它最喜歡當著大夥的面生吃人,從腳開始,讓你親眼看著自己身上的肉是怎麼被一點一點剜去的,還不嚥氣。聽說,那血能濺三尺高。”

說到這,秀娘下意識的捂住孩子的耳朵,自己也皺緊了眉,喉嚨攢動著,像是想到了那血腥的畫面,泛起了噁心。

二人看著眼裡,並沒有催促她,等她慢慢調整過來。

過了一小會兒,她接著道:“當時死了好多人,恰好有一個“散仙”路過,也試過去降服這個狐妖,但是都沒成功過,於是他在村子周圍佈下大霧。那霧是個法器,是那仙人早年遊歷所得,凡人進入不會有事,如果是妖碰到,那霧就會瞬間凝結成雷電,劈向它。”

“那為什麼不弄得大一點,這樣不就可以趕走狐妖了嗎?”南宮雪好奇道。

秀娘搖了搖頭:“那法器是有範圍的,每個月的初一、初五、十五,村子後面的森林會升起大霧,屆時會與村子的霧相通,狐妖會被趕去森林中心,村子裡的男人也可以去森林裡砍一些木材換錢。”

聽到這,林系忽的想起今天不就是初五,怪不得村子裡這一路上都沒什麼人呢。

南宮雪瞧著小孩子稀罕,蹲在秀娘跟前,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個撥浪鼓,在小孩跟前來回轉著,逗得孩子“咯咯咯”笑個不停,隨口問道:“他叫什麼啊?”

秀娘臉色一下子變了,剛才的溫柔慈愛一瞬間被悲愴思念取代,她慢慢吐出三個字:“陳、思、歸。”

名字裡的含義太過明顯,南宮雪轉動撥浪鼓的手漸漸停下,嘴唇張合幾下,還是輕輕問出口:“小孩兒的爹呢?”

“死了。我剛懷上思歸的時候,家裡什麼都沒有,你們說說,一個月、一個月只有三天可以砍柴……怎麼夠啊。”她並沒有流淚,只是眼神空洞的向前看著,也許這麼長時間,眼淚早就流乾了。

“那個傻子怕我和孩子沒東西吃,怕一屍兩命,竟然偷偷跑去森林裡,就再也沒有回來……”

說到這,她情緒猛的激動起來,放在桌子上的手死命攥著,藍色的筋脈在手背上暴起。

她有些語無倫次:“我一直盼著他平安,想著他也許只是迷了路,但是衣服……”說到這,她猛的抓住南宮雪的手:“衣服,對!那個月初五,村長帶回了一件浸滿血的衣服,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阿山哥的衣服,那……那還是我縫的,我怎麼會認不出……”

秀娘懷裡的小孩兒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的哀痛,“哇”的一聲啼哭起來。秀娘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只是機械的將孩子抱到面前,用柔軟的唇不斷的輕吻著孩子的額頭,似在安撫,但是她的眼神依舊是空洞的向前望著,並沒有看向孩子。

南宮雪用另一隻沒被握著的手輕拍著秀孃的後背,滿臉心疼,希望可以緩解她的悲傷。

過了好半天,秀娘才緩過神來,眼睛裡重新聚了聚神,有些著急道:“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你們能不能、能不能殺了那畜生!”

林系問道:“聽你的描述,它好像很恨這個村子的人。”

喜歡當著所有人的面兒殺人、不直接咬死反而故意折磨,還只殺這個村子的人,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報復什麼。

林系邊琢磨邊將南宮雪的手從秀孃的手裡,狀似不經意的扯出來,果不其然,手背上有五個向外呲呲冒著血珠的“小月牙”。

南宮雪朝林系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將手背在身後,道:“也許是惡趣味,也說不準。”

秀娘道:“我是後嫁過來的媳婦兒,之前說的那些也是從上一輩兒老人那裡聽來的,有沒有仇,我就不太清楚了。”

林繫了然的點了點頭,接著道:“既然狐妖進不來村子,那我們來時,你為什麼躲起來?”

秀娘又嘆了一口氣:“這大霧是二十年前佈下的,現在它能不能穿過大霧,我們也不敢保證,更何況,這家裡也沒個男人,我實在是害怕。”

南宮雪聽到這又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著她。

“你家院後那個房子是個倉庫嗎?我看上面土大的很,你要是需要,我倆可以幫著你一起收拾收拾。”南宮雪岔開話題,向她提議道。

秀娘先是愣了一瞬,然後搖了搖頭,道:“那是間舊屋子,很多年沒人住了,嗯……說起來,自從我嫁過來就一直是空著的。”

南宮雪哦了一聲,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

“等大夥兒回來,可能還要麻煩你再幫我們做個證,我們還要向大夥兒求證一些東西。”林系道。

“當然沒問題!只要能捉住狐妖,讓我去死我都願意!”秀娘熱切道。

林系溫聲道:“不要總把‘死’掛在嘴邊,你還有你的孩子,他需要你。相信我們,大夥兒都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沒錯!”南宮雪哥倆好似的,一把把林系摟過來。“我跟你說,我們林系可是捉妖界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什麼狐妖狗妖的,在我們林系面前,那都是分分鐘搞定的!對吧?!”說著向林系拋了一個略帶扭曲的媚眼。

林系被摟的踉蹌一步,聞言無奈道:“自然,不必擔心。”

秀娘看著面前的神色清冷的白衣女子,烏髮用一根白色絲帶半束著,一襲白色道裙,袖口、腰帶上還紋有金燦燦的看不懂的符文。清風徐來,髮絲拂過她的臉頰,更顯出塵飄逸之姿,彷彿是九天玄女下凡,來救助凡間的。

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秀娘心中的信任感更強烈了幾分。

……

林系不太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反倒是南宮雪和這孩子頗為投緣,不一會兒就從乾坤袋裡慷慨的掏出來她珍藏已久的各種稀奇古怪小玩意兒,逗得這孩子親了她一口又一口。

在說說笑笑間,夕陽也慢慢落下山了,橘色的光芒籠罩大地,溫馨的色彩配合著屋內的歡笑聲,幾乎快要讓人忘記之前的苦痛,一派安穩。

這時,隱隱約約的交談聲和農具碰到地面的“鏘鏘”聲從遠處傳來。

村民們回來了。

為首蓄著白色鬍鬚的老者,一臉警惕的盯著站在秀娘門口的兩個陌生面孔。身後的青壯年也握緊了手裡的鐵鍬,大有一聲令下就能立刻斬下對方首級的架勢。

林系剛要開口解釋,秀娘已經抱著孩子衝了出來,像是生怕兩邊打起來,擋在林系二人前面,還微微喘著氣。

“村長伯伯,不要誤會,她們是好人!是凌霄宗派來幫咱們的仙人!”秀娘急切道。

一聽這話,村長後面的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

“仙人!”

“仙人這麼年輕嗎?”

“這下咱們這有救了!”

……

其中一道比較粗獷的聲音在人群中比較突出,就見一個面板黝黑,濃眉方臉的大漢,撓著後腦勺,不解的問:“啥仙人?”

他旁邊比他略矮一點的漢子,抬起胳膊肘給了他一杵子。

“前些日子村長不是去請仙人了嗎?你不知道?也對,你當時說你家後院的母豬要生豬崽子,沒去開大會,我還罵你,又不是你要生崽子……”

“噗”

南宮雪沒忍住笑出了聲,捂著肚子,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真的忍不住。林系的嘴角也向上彎了彎。

村長頭上掉下三道黑線,有些尷尬,“咳”了兩聲,身後的村民都收了聲,可以看出村長很有威望。

他正了正神色,道:“能不能看看仙人的信物,不是小老兒怠慢,實在是這麼多年被這狐妖嚇怕了。”

“這是自然。”林系說著就將腰間掛著的玉佩遞了過去。

村長拿起玉佩,放在陽光下細細的看著,橘黃的陽光照在暖玉上,將玉佩上繁複的暗紋和中間的“凌”字放大折射在暗黃色的土地上,彷彿是上天賜下的符咒,護佑這一方平安。

看了半晌,村長雙手捧著玉佩,恭恭敬敬的還給林系,林系也彎腰,雙手接過來。

還不待林系重新將玉佩繫上,村長雙腿一彎,直直對著二人就要跪下,站在最前面的林系,連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村長的胳膊:“老伯,這是做什麼!”

村長被林系扶住,但後面緊接著一陣“砰砰砰”的聲音響起,不齊,但連續不斷。

就連秀娘也抱著孩子跪了下來。

南宮雪趕忙去攙離她最近的秀娘,但是秀娘搖了搖頭,紋絲未動。

南宮雪剛要開口,想讓村長說句話,讓大家都起來。村長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仙人,求求你們了,收了那狐妖吧!這些年……這些年有多少無辜的孩子喪命了,那是我們陳家村多少家的希望啊!孩子沒了,大人也活不下去了,沒了,什麼都沒了,慢慢陳家村也沒了啊!”說著說著,年過花甲的老人也哽咽起來,看著著實讓人心酸。

“要殺,就將我老頭子的命拿去吧!給陳家村留個苗吧!”他情緒激動起來,跺著腳,一時間竟老淚縱橫。

林系手臂一個巧力,將村長扶了起來,她看著周圍神情悲慟的村民,與南宮雪一齊彎腰,拱手,行了個正式的禮。堅定到彷彿許諾般:“不會有人再死了,請大家放心,晚輩定當竭盡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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