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事件終於告一段落了。

鬼新娘和和曦被關在鎖妖塔裡,等著最終的處罰。

由於要帶著長安和林染實地訓練,他們也就沒回宗門,而是繼續北上,切身體驗世事冷暖。

畢竟萬事都要落在實地,不能紙上談兵。

夜晚。

林系他們一行人準備就地宿在森林裡。

林染和長安忙來忙去找著柴火,也得虧這些日子沒下雨,木柴都幹著,要不一生一股黑煙,還沒等暖和呢,就得先嗆死一兩個。

找齊了木柴,林染好在林系面前表現,搶在了人群最前面,滿臉志在必得,擼起袖子,直接甩過去一個火訣,就聽“騰”的一聲,火苗子剎那間漲到了三米高,像個火蛇一樣瘋狂的吐著信子。

南宮雪站在他旁邊,一時不察,頭髮直接被火捲了進去,剛洗的頭髮糊了一半,燒焦的發茬像玉米鬚子似的滿天飛。

南宮雪抓狂:“啊啊啊啊啊啊!!!林染你個狗比!老孃要殺了你!!!!!”

這好不容易養到腰的長髮,這下倒好,直接燎成瓜皮頭了,這誰受得了。

南宮雪臉上直接四個大字——

你!死!定!了!!!

南宮雪表情猙獰著,手裡攥著雙刀就一路砍過去。

唰唰唰。

所到之處,那真是寸草不生。

但林染是幹啥的,之前咋也是丐幫的啊,武功咱不能說一頂一,但是論起逃跑,那絕對是豎大拇指的。

倆人你追我跑,他們倆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好傢伙,樹倒了一大片。

林系趕緊施法把火勢降下來,看到火苗已經穩定了,那兩位大將還戰事膠著著,不由得扶額嘆了口氣。

冤家。

林系本來想偷個懶,讓長安把他倆拉開,但轉念一想,長安可是個暴力愛好者,讓她去勸,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想了想三人混戰的熱鬧,林系就頭疼,滅世的心都有了。

不行不行,還得我去。

她特意囑咐長安看著點兒火,再添添柴,就是為了不讓這位大魔王參加到這戰局裡。

林繫心累的走過去,一手拽著一個,見這倆還不老實,直接面無表情,一個後腦勺給一個爆慄。

腦門冒青煙,這倆人直接就蔫吧了。

見他倆終於消停了,林系滿意的笑了,拽著脖領把他們拖了回去。

林系剛一坐下,這倆人又開始一左一右緊挨著她坐下,明明那麼大空地不坐,非得貼著她,都快給她擠成肉餅了,林系氣的磨牙,一手推一個臉巴子,把他倆臉推的老遠,原本俊俏的臉蛋都被擠成了菊花,一褶子堆著一褶子的。

莫挨老子。

他倆這才好好坐下烤火了,只是眼神在空中不小心碰到,還是會電光火石,噼裡啪啦,想要劈了對方。

林系面無表情,實在無聊,磕一口,磕一口。

見氣氛有點尷尬,林系化身“假笑男孩”,率先打破了這個氛圍。

她透過忽上忽下明亮亮的火焰,看向坐在她正對面的長安,開口道:“長安,長久安康。這名字取得真好,給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很愛你吧。”

林系沒有問為什麼她不說自已姓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已的秘密,只要不傷害到集體的利益,她是不會無聊到去挖人家的痛處的。

長安呆了一下,像是沒想到林系會突然問她。畢竟她不愛說話,和整日裡嘰嘰喳喳的南宮雪和林染比起來,她就像是個影子,沒什麼存在感 。

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鞋尖合攏碰了碰,抿了抿唇才道:“我不太清楚,這名字是我娘取的,她很早就去世了,我不記得她是什麼樣了。”

隨後又小小聲補充一句:“但是嬤嬤說她很愛我。”

像是第一次談論這種話題,她有些不好意思,肉嘟嘟的臉頰紅紅的,把臉埋在交疊的雙臂裡,只留著烏溜溜的眼睛,特別可愛。

林系溫柔的看向她:“你母親一定很愛你,別人每叫你一次,就是在祝福你一次。”

長安聽到林系這樣說也很開心,鞋尖翹了翹,埋在胳膊裡的頭還小幅度的點著頭。

聽著他們的對話,林染和南宮雪也把目光移向了角落裡一身黑衣的小姑娘。

烏溜溜的眼睛、黑軟的劉海兒輕輕搭在額前,再配上一身黑衣,要不是還露著粉白的小臉,幾乎要和這夜色融為一體了。

林染、南宮雪和林系本就是舊相識,彼此之間熟稔的不行,屬於那種對方一個眼神就能立馬領會的程度,彼此嬉戲打鬧都是常事。

尤其是林染和南宮雪倆人,天生的不對盤,一言不合能漫山遍野的追著砍。

長安不太愛說話,又懂事,總是一個人默默站在角落,確實是很容易被忽略的那個。

發現這一事實,南宮雪一時有些不好意思。

她撓了撓頭,屁股朝長安挪了挪,像個大姐姐一樣親和道:“那個……我叫南宮雪。”

南宮雪很正式的開始介紹自已,也是真正開始接納這個小姑娘。

“雪是……”

“雪就是颳風下雪的雪。”林染很欠兒的接話茬。

“放屁!那是‘獨立天地間,清風灑蘭雪’的雪!”南宮雪吼道。

林染掏了掏耳朵,聳聳肩:“撒雪和下雪有什麼區別嗎?”他眼珠轉了一輪,戲謔道:“哦~我知道了!撒雪有人工費?”

“滾!說了你也不懂,文盲!”

南宮雪咬碎了一口銀牙,她怎麼會不知道林染這小子是在活躍氣氛,不讓長安太尷尬,但是!還是很想揍扁他怎麼辦!!!

雖然過程很崎嶇,但是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長安半揚起的臉頰上爬上了笑意,圓圓的杏眼彎著,比起以往板著臉的小大人形象,現在的她更鮮活,也更符合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生氣。

見到長安終於開始融入這個小團體了,林系垂眸溫柔的笑了。

真好……

但是還沒欣慰一會兒,那倆祖宗吵吵吧火了半天,已經開始擼袖子準備幹架了,林系沒辦法,只能一邊溫柔的笑,一邊唰唰從身後抄出兩把戒尺,毫不客氣的一腦袋一下。

那笑太溫柔了,溫柔的有點讓人害怕。

啪啪!

啊。舒服了。林系高興了。

那力道槓槓滴,那真的南孚電池,一節更比六節強。

林系一臉“見笑了”的表情看著長安,用戒尺指了指一臉痛不欲生,正抱著頭哀嚎的林染 ,道:“他叫林染,是我弟弟。”

“我叫林系,是你們這次的帶隊老師,也是你們的三師姐,你可以喊我師姐。”

林系歪頭一笑,明亮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顯得她更加溫柔可親。

“……師姐。”

不知道為什麼,在林系的溫柔下,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種暖意,就像是被安全的包裹進了暖絨絨的育兒袋,就像是、就像是……母親。

她生下來就沒見過母親,不知道母親什麼樣,但是她應該也會像師姐一樣溫柔吧。

但是很快她又回過神來,輕咬下唇,暗暗告訴自已,不可以再相信別人了,難道自已被騙的還不夠嗎?!

她固執的想,別人都是靠不住的,誰都不行。

……師姐也不行。

想是這麼想,但是她就是感覺林系身上有陽光的味道,很暖,很柔,讓人想要去靠近她。

她不禁輕輕出聲:“師姐的名字很特別。”

是啊,很少有給孩子取名叫“系”的,父母總是把最美好的祝福寄託在名字裡,希望兒女福壽兩全、幸福美滿。

所以名字大多含有“福、朝、晨、曦”之類的,“系”這個字確實很少見。

聽到長安的感嘆,南宮雪擔憂的看了一眼林系,她是知道林系名字由來的。

林系倒是沒什麼感覺,淡淡道:“我原本的名字並不是這個字,你們應該也聽過,我是師傅救回來,我最開始叫‘戲’”。

林系本是一個富庶小國的嫡公主,本該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千歲,卻因為出生那天,暴雪肆虐,一夜凍死了無數牛羊,被欽天監認定是災星轉世。

她父王匆匆而來,只是厭惡的瞥了她一眼,就立刻轉過頭去,好像她並不是他的女兒,只是路邊散發惡臭的垃圾一樣,讓他多看一眼都無比噁心。

他背對著產後虛弱的王后和嬰兒,負手而立,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感情,就這樣敲定了這位公主名為“戲”。

戲。鬧劇的意思。

甚至沒有允許她姓“雲”這個國姓。

畢竟十月懷胎,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王后一開始確實是心疼憐惜林系的。

但由於厭惡這個“災星”,國王連帶著不待見了王后,開始大肆選秀,形形色色的美女充斥著後宮,甚至一些家世較好的妃子都開始公然挑釁她這個無寵的王后了。

王后想起從前她與國王也是十分恩愛,一切的起因都是那個不該到來的“災星”,於是越發厭惡林系。

直到後來王后又一次有孕,並一舉生下嫡長子,國王龍心大悅,夫妻倆又開始了蜜裡調油。

而顯然,林系就是個礙眼的存在。

王后現在連理都懶得理她,整天寶貝不夠自已的兒子。

小兒本就容易得病,王后更是把這一切都怪在了林系的頭上,一臉猙獰的掐著小林系的脖子,不停的使勁搖晃,歇斯底里的質問:是不是你這個災星克你弟弟!你這樣的人活著有什麼用!

那表情陰狠的,完全不像是對親生女兒,更像是仇人。

就這樣,才三歲的小孩就這樣被趕到一處荒廢的破屋子裡住著。

陪著她的,只有一個年邁的老嬤嬤,和一個同歲的小丫鬟。

小小年紀的孩子不知道記仇,她只是隱隱約約知道父親母親並不喜歡自已。

等到小林系再大一點,她開始嚮往父母的愛了,她也會偷偷跑回皇后的宮裡,侍衛不認識她,看著她一身針腳粗糙的布料子,更不信她是公主。

沒辦法,她只能鑽著狗洞爬進去,透過小小的圓圓的洞,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那裡沒有扎痛腳掌的雜草,沒有竄來竄去的老鼠,那裡很漂亮,是小林系形容不出來的漂亮,只覺得這是仙宮嗎?

再仔細一看,那石凳上身著華貴,雍容典雅的女子,正滿臉溫柔的唱著兒歌,輕輕柔柔的搖晃著懷裡的小孩,哄著他午睡。

林系知道,那是她母后,她帶出來的畫像上有!

那張畫像裡只有她和母親,母親也是這樣抱著她,一臉溫柔的笑著,和現在一樣。

她有些迫不及待,不顧粗糲的牆面劃傷了她的胳膊,扭動著身體就鑽了出來。

她有些害羞的整理了一下自已鬆散的頭髮,想要把自已最好的樣子展現給母親,可是隻換來了一個憎惡的眼神,和一句:快把她帶走!別讓她出現在本宮面前。

小林系躊躇著,滿臉不安,她不明白為什麼母親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她想上前說自已不是小乞丐,她是她的女兒,是她的寶貝。

可是收到命令迅速跑來的衛兵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拎起她的衣領,像丟垃圾一樣,就把她扔了出來。

被抓在空中時,她看到了母后養的那條小白狗,被收拾的比她還要乾淨,它身前的狗盆是金子打的,裡面有雞腿和肉湯,比她吃的都好。

小小年紀的林系在那一刻明白了母親並不喜歡自已,她將自已每晚都摟著睡覺的畫像鎖了起來。

她賭氣的想著:你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你了。

可她不知道,那畫像並不是王后拿來陪伴她的,是她吩咐侍女要一起扔了的破爛,是心軟的老嬤嬤撿了回來,想要給林繫留個念想的。

就這樣,林系在這座皇宮裡,長到了八歲,在這期間,那位在林系童年扮演著母親角色的慈祥老嬤嬤離世了,只剩下林系和那個一直陪著她的丫鬟翠兒。

自從老嬤嬤去世,膳房送來的飯菜一天比一天敷衍,別說營養均衡了,清湯寡水的,連吃飽都是個問題。

你要是問,國王他們這麼討厭林系,為什麼不在出生後就掐死她?

他們不是沒想過,只是一開始王后還留有天然的母性,根本不讓別人傷害她的孩子,後來王后不管了,國王反而為了樹立自已仁善的形象,還非要吊著林系這口氣,不讓她死了。

但也僅限於不死,小小的林系面黃肌瘦,永遠都是站在最角落,孤零零的一個人。

終於等到八歲了,國王也終於忍不下去了。

他對外宣稱,戲公主雖是天降災星,但是他作為父親,不忍心傷害女兒,但是他同時也是一國之父,不能不考慮國家的安危。公主如今八歲,已經有了自我生存的能力,特許公主啟程外出遊歷,為雲國祈福。

為彰顯自已的仁義,還特意強調他為公主準備了一馬車的金銀珠寶,足夠公主生活無憂了。

一時間,國王被全民讚頌,甚至稱其為“仁德陛下”。

八歲的林系就這樣帶著一個丫鬟和一車的珠寶離開了這個國家。

……

“後來呢?”林染有些著急:“姐,我怎麼聽說你是落難被宗主救回來的啊,你後來怎麼了?”

林系雙手撐在身後,仰頭看著漫天繁星,道:“後來啊,他們根本就沒想讓我活下來……”

雲國富庶,周圍賊寇眾多,國王再三強調自已贈送了一車珠寶,還只有一個小丫鬟跟著,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想借刀殺人,既剷除了這個“災星”,又成全了自已的美名。

一箭雙鵰。

可笑的是,如此處心積慮的陰謀,如此狠辣的手段,竟是用在了自已的親生女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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