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的發酵,秦允歸根結底把錯誤算在岑辭身上。
他心情不好,咬住了岑家就死不鬆口。
不用他想,暗地裡肯定也有秦任品的手腳。他全當不知道,不要白不要的好處。
這件事沒延續多久,岑辭的父親岑杜江帶著岑辭親自上門道歉,畢竟打了人就是岑辭的不對。
雖然兩家生意性質不同,往來不深,可到底得罪了,就是給自已埋下了一個隱患。
他們到時就看這麼一幕,秦允穿著拖鞋,坐在地上,板著臉看著一個男孩拼樂高。
這男孩岑辭自然認識。
是陳遐思。
距離商場一別也沒多長時間,怎麼瘦成了這樣。
一件不算寬鬆的T恤掛在他身上都寬出了一半,臉都瘦得脫相了。
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氣血,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完全沒有生氣。
他在腦海裡搜尋了半天,用行屍走肉一點都不誇張。
秦允時不時和他說一兩句話,陳遐思先是停下手中的動作,慢慢抬起眼眸,看了對方五六秒,又垂下眼眸,機械的點了點頭。
隨後放下了手中東西,秦允牽著他的手走了過來。
走近了瞧,岑辭還是被陳遐思的瘦震驚了。
陳遐思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反應,完全像是不認識他一樣。
岑杜江見人過來,臉上陪著笑,秦允開口阻止他即將要說的話,“杜總,其他的話就不用多說了,看住你家的寶貝兒子。”
說著便不給他們任何面子,拉著陳遐思往外面走去。
管家過來寒暄了兩句,岑杜江帶著人走了。
路過院子時,岑辭見一個傭人把一條土狗牽了出來。
上了車,岑杜江迅速換了一張臉,對自已的兒子罵道:“岑辭,你不成氣候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給我惹事。”
“沒有下次,日後再惹出什麼麻煩,自已兜著。”
岑辭拳頭攥的老緊,低著頭沒說話。
秦允說的一點都沒錯,岑辭他對生意從來不感興趣,就算有做生意的那塊材料,只要他不想,就算把飯喂到嘴裡,他不嚼,誰也沒辦法。
岑杜江再怎麼說也是一把年紀的人,還親自拜訪一個小輩,臉上怎麼可能罩得住。
“這次你好好給我閉門思過反省,我這張老臉都要被你丟盡了,自已有本事生事端,怎麼沒本事去自已解決。”
“還要牽扯到家裡。”
“我岑杜江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廢物!”
這次岑辭出奇的“乖”,低著頭沒有一句反駁的話。
道歉對於秦允來說,不是不想計較,而是他沒那麼多時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就是陪陳遐思。
他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把對方的失聰治好,又因為陳遐思對他的徹底冷下去的態度而發瘋。
把人關在房間一個半月,除了上床就是上床,陳遐思被他折騰到沒有慾望,他就給人喂藥。他用這種粗暴的手段把人折騰順從。
最終他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陳遐思不會在有忤逆,完全順從了他的意願。
等他在對自已的成果感到滿意時,他發現了不對勁。
獲得自由的第三天,他發現陳遐思失去了“生命力”。
不管秦允和他說什麼,他的回答,永遠是,“遐思愛的,愛,秦允。”
不然就是錯了。
他又開始不滿這個結果,對著沒有思想的陳遐思開始大喊大叫。
對方給他的回應,只是發自內心的恐懼,蹲下抱頭。嘴裡不停的唸叨著,“遐,遐思,錯了。”
他要的陳遐思是以前愛著他的那個陳遐思,而不是這樣一個活死人。
這讓秦允的心一下子就死了,這一幕多似曾相識,好不容易被他養回來的人,他又花了幾個月把人變了回去。
這才多久,陳遐思瘦得跟竹竿一樣,看起來甚至都有點嚇人。
讓他再怎麼多吃飯,都是徒勞。
感覺他隨時會從這世界消失。
秦允後知後覺的反省,他才想起,管家說的那句話,還沒完全恢復。
他又不得拿出比一年前更好的脾氣,來小心翼翼對待陳遐思。
陳遐思看著傭人牽過來的大黃,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秦允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往後繼續退。
稍微一點不對勁,陳遐思就開口道歉了,他說,“不,要。錯,錯了。”
秦允皺著眉頭,聲音不免沉了下去,“為什麼不要?”
他皺眉的樣子,讓陳遐思立馬變得不安,“錯了,遐思,錯,了。”
秦允看著他害怕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儘量放輕了自已的聲音,他彎腰安慰的說,“沒有錯,遐思沒,有錯。”
“你可以和大黃玩。”
陳遐思低著頭,思考著他這句話,過了好一會,他才說,“可以,和,和大黃玩。”
秦允拉著他的手摸上了大黃的背,大黃很聽話,有了這位活閻王在,它也不敢貿然去舔陳遐思。
陳遐思的手放在大黃背上,秦允不動他就不動。
秦允收回手,他就收回手。
“你自已摸摸它。”秦允有些疲憊的說。
陳遐思似乎沒懂這句話,他遲遲沒給反省,秦允又重複了一遍,“你自已摸摸大黃。”
過了半天,他才機械的把手伸了出去,摸上了大黃的背。
隨後又很快將把手收了回去。
現在的秦允是不喜歡陽光的,他沒有了自已的思想,也不會表達,只得木訥的站著。
跟幹了的木樁似的。
這樣的陳遐思讓秦允窒息,又不得不把脾氣壓回去。
“不想和它玩就回去。”
秦允拉著人回了屋,破天荒把狗也帶了進去。
陳遐思又被他拉回去拼樂高,大黃就乖乖的趴在他身邊。
其實他不會拼,也不會看圖紙。
秦允教過他,可他聽不懂。於是他就像機器人,照葫蘆畫瓢把兩塊拼在一起就算完成任務。
至於自已在幹嘛,陳遐思也不知道。
晚上睡覺時,秦允先給他餵了藥,抱著他入睡時,他問,“今天那人你認識嗎?”
陳遐思沉默,秦允不死心的又問,“他叫什麼?”
懷裡的人緩慢的開口,“錯,錯了……”
秦允沉默了,過了好一會,他才說,“睡吧。”
他伸手遮住了陳遐思的眼睛,對方很乖的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秦允的聲音在黑夜裡響起,帶著責怪,“三年前是你主動勾引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