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為何不跪?”

樓妄懶散地靠在皇座上,妖夜邪佞地看著殿中群臣。

臺階上,一個大臣仰躺在血泊裡,胸口插著把匕首,眼睛睜得渾圓。

剛剛就是他,不服樓妄,妄圖行兇,血濺當場。

有大臣呸了聲,指著樓妄道:“你弒父殺母,皇位不正。想讓我等從你,拿先皇遺詔!”

“對,把遺詔拿出來!”其他人應和道。

“軲轆——”一聲,領頭的大臣人頭落地,眾人還未看清動作,將夜劍起劍落,血順著劍尖滴落。

“何人不敬新皇,就如此人下場!”

殺雞儆猴,眾大臣慌作一團,再也不敢隨便說話。

樓堯玩味道:“諸位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

“現在,跪。”

眾大臣對視一眼,齊刷刷跪倒一片,只有幾個孤零零站著,視死如歸。

將夜走到他們身前,提起長劍,劍光凜然,那幾人從容閉上眼。

劍將要落下之際,殿門大開,一個圓滾的東西飛了進來,直奔樓妄而去。

將夜飛身砍向包袱,包袱裂開,人頭落地。他挑正人頭,看清他的面容去,驚異對樓妄道:“主人,是李尚書。”

樓妄看都沒看地上的人頭一眼,盯著殿外,目光邪肆陰翳,隱隱有興奮之意。

終於來了。

“樓妄,你可認罪!”沈聽竹踏進殿內,手握長劍。

一時群臣議論紛紛。

“這不是沈家的災星嗎,先皇不是說已經殺了她嗎?”

“瞧她正氣凜然,不像是災星啊。”

等沈聽竹的眼神掃了過來,眾人不約而同閉嘴。

她道:“還不滾?”

大臣猶豫看向樓妄,又看向沈聽竹,逃命的渴望大過對樓妄的恐懼,他們一窩蜂往殿外湧去。

將夜神情戒備地盯著沈聽竹,護在樓妄前面。

“將夜,退下。”

“可是……”

“我說,退下。”男人話語裡已然不耐,低沉陰惻。

將夜退到一旁,劍未歸鞘,若沈聽竹膽敢妄動,他不會留活口。

樓妄坐直了身,看著她的眼神妖冶多情,“奈奈,你來了。”

“嗯。”沈聽竹淡淡看著高座上的男人,“來殺你。”

沈聽竹舉起劍,劍鋒指向樓妄,“李遇'在柳州偷練的死士,三分之二被換成太子的人,剩下趕來的三分之一也被控制在宮外。”

“北厲陳兵雪鳴山,我表兄率兵前往,假以時日定能凱旋。”

“我手下有三千銀龍衛,三千可抵三十萬大軍,業已清點完畢,只等一聲令下,攻進皇宮。”

她從身後拿出遺詔,高舉於頂,“先皇遺詔,傳位四皇子樓離!”

將夜大驚,“怎會是四皇子?!“

先皇最疼愛太子,怎會把皇位傳給別人。四皇子不理朝政,從來不在他們考慮以內。

樓妄嗤了聲,目光諷刺,“孤的父皇深謀遠慮,死了也要替他的假兒子鋪好路。”

假,沈聽竹皺眉,樓妄知道現在的樓淮之是假的?

皇后離奇死於大火,她心生疑慮,去寢宮探查,撞見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知道她身份後,竟將先皇遺詔拿給了她。

沈聽竹道:“樓妄,勝敗已定,若你此刻束手就擒,我饒你一命。”

樓妄的目光陡然幽深,詭異一笑,“你真以為勝了嗎?”

這是何意?

還未等她想清楚,殿外傳來一陣打鬥聲。

裴忌匆忙進來,“小姐,雲影衛攻進宮,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禁軍,身形高大,擅長騎射,攔住了他們,一時半會兒僵持不下。”

沈聽竹回頭,“二皇子好手段,是北厲的軍吧。”

她算漏了一點,樓妄既早已和北厲勾結,怎會不留後手。

樓妄眼露讚賞,“奈奈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我們談個交易吧。”

“你做我的皇后,我就放他們一馬,如何?”

沈聽竹眸裡冷光,似能看穿他的所想,“你不過是嫉妒太子什麼都有,不甘心,才想把他擁有的一一搶走。真可憐。”

她一直疑惑樓妄與她僅見過幾面,何談喜歡與否。

可聯想到樓淮之,水落石出。

樓妄不笑了,漆黑的瞳孔盯著她,氤氳著涼薄的意味,叫人遍地生寒。

“我說過,我們才是一類人。”

“雲霽,消失已久的雲極少主。八年前遭仇人追殺,父母皆亡,武功盡廢,代替我的皇兄樓淮之,成了太子。我說的對嗎,奈奈?”

雲極?

她以前翻閱雲嘉大陸各國卷宗時,曾看見過有關它的記述。

雲極,一股神秘力量。它遊離於五國之上,素來不參與紛爭。後被有心人忌憚,離奇消失,再無影蹤。

可樓妄是如何知道的如此詳細。

樓妄似能知道她心中所想,“你以為你真的反殺我了嗎?”

沈聽竹瞳孔猛增,“你也重生了?”

不,前世他和樓淮之一樣,裝死。

前世她死後,天啟究竟發生了什麼?

樓妄起身,不緊不慢踏下臺階,“比起重生,孤更喜歡稱它為宿命,上蒼垂憐,竟又給我一次機會。”

他一睜眼,回到了天啟十二年,也就是三年前。

一切都沒發生,一切都還未定。

屬於他的,終歸是他的。

皇位,美人,他都要。

“哦,是嗎?”沈聽竹出現在他身後,刀刃抵住他的背,“現在呢?”

她趁樓妄出神之際,藉著將夜的盲區,繞到他身後。

若她沒記錯,樓妄不會武。因為樓堯怕有人害樓淮之,所以命其他皇子不許習武。

前世她差點失敗,是因將夜突然出現。

將夜提劍,“放開我主子!”

沈聽竹抵著他往殿外走,冷笑一聲,“是看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快!”

殿外兩批人馬打得不可開交,屍體橫陳,躺了滿地,血流不止。

曾經輝煌碧麗的皇宮一瞬淪為瘡痍。

“北厲計程車兵,若再敢妄動,我就殺了二皇子樓妄!”

眾人停住動作,紛紛望向階上。

沈聽竹挾持著樓妄,居高臨下,目光凝然。

北厲士兵面面對視,未聽到樓妄明確的指令,他們不敢妄動。

沈聽竹刀進了半寸,“說,讓他們繳械投降。”

樓妄低聲,“你以為能拖得了多久?”

“去你大爺的,快說!”沈聽竹不耐地踹了他一腳,難得飆了粗話。

樓妄有恃無恐,不過仗著北厲大軍。

有表哥在前線守著,她放心。

樓妄盯著眾人,道:“聽她的。”

“哐當”“哐當”“哐當”

北厲士兵放下武器。

“報!”雲影衛從宮門奔來,跪倒在地,“小姐,南越派兵馳援天啟。現在宮外的北厲士兵已經處理完了。”

沈聽竹一喜,雲霽料到了樓妄埋有後手,先由她逼宮,引得樓妄自亂陣腳,再由他從外策應,甕中捉鱉。

“你輸了,樓妄。”

“真的嗎。”身前男子莫名道,她心中浮起不祥預感。

樓妄突然回身,拉起她的手臂往前一甩,沈聽竹始料未及,撲向臺階。

她迅速扭身,快準狠地將匕首擲向樓妄,正中脖頸。可於此同時,宮牆四處趴滿了弓箭手,箭矢指向沈聽竹後背。

樓妄捂住脖子,笑得陰翳莫測,嘴唇開合,並未發出聲音。

可沈聽竹與他正面相對,看的很清楚,他在說:“你輸了。”

“嗖————————”

鐵鳴錚錚,萬箭齊發。

天女散花,白晝流星,都不及此時壯闊半分。

千鈞一髮之際,有人越階而上,接住她,捂住她的耳朵,輕聲道:“別聽。”

箭矢爭先恐後射向他後背,由後貫穿,樓淮之悶哼一聲,嚥下喉間血意。

風靜,雲停,萬籟俱寂。

容衡率軍魚貫而入,牆上的弓箭手一箭穿喉,跌落牆下。

樓淮之垂下手,將頭搭在沈聽竹脖上,吐了口血,血點濺到她側臉,“安全了。”

沈聽竹僵硬著抬手摸臉,沾了滿手鮮血。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在逐漸消失,沈聽竹回身,抱住往後傾倒的樓淮之。

他後背插滿了箭,白色衣袍被血浸紅,玉冠墜地,墨髮散亂。

“雲霽……你別怕,我……我先給你止血。”沈聽竹聲音顫抖,抖著手去堵他的傷口。

可樓淮之全身上下無一完好,全是劍口。堵了這處,又有另一處湧出血。

沈聽竹要去扶他,“走……我們去找曹叔,他醫術高超,定能救你。”

可曹壽德就在雲影衛當中,背過身去不忍看。

他又吐出一口血,順著嘴角流下。沈聽竹伸手去擦,可越擦越擦不乾淨。

“為什麼,為什麼擦不乾淨……”她喃喃地盯著手。

樓淮之的牽住她的手,指節發白,攥得她很緊。他蒼白著臉,“皎皎……我想……和你多說點話。

沈聽竹眼淚奪眶而出,拼命搖頭,“我……我不要聽你說,你以後慢慢與我說。”

她抬頭,眼睛睜得很大,祈求地盯著他們,“你們誰能救救他,救救他,我求求你們了!”

無一人作答。

容衡低著頭,向來話多,此刻沉默不語。

樓淮之慢慢道;:“皎皎,雲影衛……都留給你,騙了你……我食言了。\"

他最後溫柔地注視著沈聽竹,閉上了眼。

沈聽竹緊抱住他,絮絮叨叨著說:

“你說了要與我成親,你說了要與我去雲青山看日落,我們還要一起做好多好多事,你忘了嗎?“

“你是個騙子,你騙了我好久,你繼續騙我,好不好……”

她抓著樓淮之的手放到自已臉上,可手無力的滑下去,懷裡的身體溫度漸漸冷卻。

他死了,她終於真切意識到了。

沈聽竹環過他脖頸,埋在他懷裡,哭得像個無家的孩子,“你起來啊,你繼續騙我啊!”

“我還沒告訴你,我已經喜歡上你了。”

小雪飄然而至,飄到肅穆而立的眾人肩頭。

立冬了,是今年第一場雪。

雪花落到階上相擁的兩人頭上,覆上薄薄一層,遠遠望去,宛如璧人模樣。

竹哨從沈聽竹袖裡滑出,擊在雲霽腰間青白玉佩上,碎成兩片。

不遠處,是樓妄的屍首,將夜割頸自刎,隨他而去。

是她贏了。

……

天啟十二年,立冬。

北厲大軍潰敗而逃。

江家小將軍戰死沙場,屍骨無存。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我那亂七八糟的呼吸法

躺平的鹹魚kl

葉羅麗:開局王默是神明

月亮說早安

火影忍者之黑珍珠

虛澄槿汐

鸞鳳驚巢

愛吃香酥南瓜條

我只想正常的談戀愛

夢裡無

瞧一瞧,看一看

我就是那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