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戲中戲
李文彩從榻上起身，瞳孔猛縮，看著門口的人，“李文斌，怎麼是你！”
李文斌穿著喜服，目光灼灼如炬，闊步走來，“妹妹，秀兒不是跟你說了我要來看望你嗎。”
“你就站在那兒別動！”李文彩指著李文斌，大聲喊道。
李文斌停住了，頗為不解。
李文彩眨眨眼睛，面前的人還在，掐自已的手心，尖利的疼痛傳來。
不是做夢？
“哥、哥，我已經和殿下成親了，那夜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你還想說什麼？”李文彩一臉警惕地盯著李文斌，手悄悄往榻上摸去，不遠處躺著個剪刀，她將它攥到手裡。
李文斌含情脈脈看著李文彩，身形動了，“妹妹，我反悔了，我捨不得把你拱手讓人，我要娶你！”
“可是我嫁給殿下了，你不怕他報復你？”
李文斌陰惻一笑，指著頭上，“你看上面是誰。”
李文彩順著他的手抬頭，房梁正中吊著一個人，開腸破肚，死不瞑目。
血嘀嗒嘀嗒，掉到兩人的頭頂，帶著腥味的涼意。
“啊—————————”
李文彩尖叫一聲，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著死了的樓羨。
李文斌突然上前，抱住癱成爛泥的李文彩，在她耳尖幽幽道：“妹妹，現在沒有人能阻擋我們在一起了，我愛你。”
“愛到願意為你去死！”
李文斌已經陷入病態和瘋魔，他殺了樓羨，殺了兩人之間最大的阻礙。
李文彩屬於他了，只能屬於他了。
太開心了。
“是嗎？”李文彩出乎意料地摟緊李文斌。
剎那間，她舉起剪刀，猛地插入李文斌的脖頸，血潑湧而出，她連插數十次，次次見骨。
李文斌軟了下去，摟也摟不住了，沒了氣息。
李文彩在他耳邊低語，”去死吧！”推開身上骯髒的屍體。
她既然可以殺李文斌第一次，自然也可以殺他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可李文彩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她拋下剪刀，抱著樓羨的大腿哭天搶地。
“殿下！”
她殺了李文斌，可李文斌殺了樓羨！
午夜夢迴，噩夢連連，最害怕的就是李文斌來索命，樓羨離自已而去。
如今都應驗了，都發生了。
李文彩絕望地盯著扔在地上的剪刀，撲過去撿起，閉眼刺向脖間。
血管被刺穿的劇痛傳遍四肢百骸，激得李文彩蜷縮在地。
她倒在血泊裡。
……
“不要！”李文彩嚇醒了。
她第一反應抬頭看屋頂，樑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手上沒血，榻上沒剪刀。
李文彩心有餘悸喘氣，擦擦額頭上的冷汗。
做了場噩夢啊。
夜已深，燭火滅了，只能藉助窗外的月光才能勉強看清屋內。
李文彩下榻倒茶喝，茶水透心涼，暫時平復了她的恐懼和緊張。
沒事，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李文斌沒死，殿下也活的好好的，肯定是秀兒在故弄玄虛，想要以此要挾她，謀求王妃之位。
轉身瞬間，藉著月光，面前白慘慘出現一張人臉，人臉像是在水裡泡了許久，腫脹得像個豬頭，又比豬頭還要大。
這張人臉說話了：“妹妹～～～”
“啊—————”李文彩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茶杯滾落到地。
李文斌又來了！
更醜了！
李文彩連連後退，拿起手邊一切可以拿的東西向他拋去，“滾開！滾開！”
人臉似是感受不到痛楚一般，一點也不躲，李文彩扔的東西，他全盤接受。
接著令李文彩更目眥欲裂，永生難忘的一幕來了。
剛才她只看見了李文斌的臉，可隨著她往窗邊移，他的全身也清晰了。
他的身體有四個他那麼大，四肢像是被縫起來的，走路姿勢極為怪異，宛如有線操控操控著的木偶。
他還穿著喜服，和剛才一樣。
李文彩尖叫連連，“你別過來，啊！！！”
人臉抽搐笑了，“妹妹，哥哥這樣不都是你造成的嗎桀桀桀。”
“是你，在新婚夜殺了我，是你想要把我推到井裡，我恨啊，所以我來找你了，開心嗎？”
李文彩涕泗橫流，“我……是你毀了我，我只是想自保而已……是秀兒推你下井的……不是我。”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人臉僵硬得地轉頭，“我要你去自首，去承認自已行兇的事實。”
李文彩不回答了。
她好不容易迎來的一切，怎麼可能拱手讓人。若去自首，一輩子就毀了。
王妃之位，樓羨的心，都沒了。
見她沉默，人臉陰沉道：“怎麼，不願意？”
“那就陪我下地獄吧桀桀桀！！！”他飛快地飄了過來，掐住李文彩，將她提到半空。
“我……放……”李文彩蹬著腳，翻起死白眼，生生嚇破膽，嚇暈了。
燈亮了。
明晃晃的照清房裡大大小小角落。
很凌亂，是李文彩慌張中掙扎出來的。
人臉咚一聲墜地，如提線木偶沒了牽引繩，也就失了生機。
裴忌跳下屋頂，試了下李文彩的鼻息，朝房裡一處道：“小姐，她暈了。”
衣櫃響了，沈聽竹跳出來，拍拍手上灰塵，不緊不慢走過來，搖頭鄙夷：“就這麼點膽子還敢殺人，蠢不可及。”
她朝門外喊道：“秀兒，進來。”
秀兒推門而入，門口的侍衛都被迷暈了。“小姐，樓羨今夜去逛花樓，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沈聽竹點頭，讚賞道：“今夜事得虧有你。”
“小姐謬讚。”秀兒道。
沈聽竹告訴她報仇有很多種辦法不會傷及自身，對付李文彩，就要讓她自已嚇自已，自已懷疑自已。
按沈聽竹的計劃，秀兒先給李文彩送安神的參湯，在和她爭執中透露李文斌是被李文彩所殺，李文彩為了和樓羨雙宿雙飛，草草掩蓋此事。
而今故事重提，她定會驚懼交加。
誘因已經埋下，喝下安神湯藥後，她在夢中會自然而然回憶起自已害怕會成真的事。
有夢裡做鋪墊，回到現實，再加深她的印象和記憶，夢境與現實雙重疊加，似夢似真，足夠讓她瘋狂了。
秀兒疑惑：“小姐是怎麼想出這法子呢？”
沈聽竹眉梢微動,隨口一提，“以前翻閱古籍時，無意中瞥到的，拿來試驗下，沒想到成功了。”
裴忌道：“小姐，李文斌的屍體是直接處理了嗎？”
“不，他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