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半,祝願已經打好了型和基本的大關係,只剩下摳細節了。
放下手中幾乎磨沒了的炭筆,她伸了個懶腰,順便招呼江望也休息一下。
江望矜持的趕來看自已。
只見畫面只有胸膛往下,其他畫面都處理的霧濛濛,如雲如煙,只有皮帶往上那一截勁瘦的腰頗為分明。
比起純素描,更像是藝術畫。
她轉身回客廳在桌子上抽了一張溼巾擦了擦手,才去冰箱裡拿了兩瓶水,自已先擰開其中一瓶,喝了一口。
再回來發現男人眉毛皺的幾乎能掐死蒼蠅。
啥意思?這是嫌棄她技術不行。
從小媽媽為了她的興趣愛好,給她報了不少班,如芭蕾、小提琴、繪畫等等,但只有畫畫讓她真正感興趣。
初中畢業的那年暑假,她小心翼翼地問媽媽以後可不可以考美院?
媽媽雖然沒有說什麼。
但那天之後,她的所有興趣班都停了,家裡的所有的畫具和有關書籍一夜之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她也假裝一無所知,像是從來沒有問過媽媽那個問題。
此後高中三年,再沒有碰過畫筆。
但復讀之後,只在畫室裡集訓了幾個月,就拿到了華大的錄取書。
所以,她自認還是有點天賦和技術的。
她有些不高興:“怎麼,不滿意?”
江望搖了搖頭:“為什麼沒有臉,對我臉不滿意?”
這話說的跟她只惦記他肉體似的……
祝願盯著他那張俊臉,一時語塞,只好道:“藝術的事情你不懂!”
江望覷了她一眼,伸手奪了一瓶水,又捏了捏她的緋紅的耳垂,攥著轉身坐到了沙發上。
大剌剌的赤裸著上半身,翹起二郎腿,還拿上了沙發上的遙控器,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的窩著。
跟他自已家似的。
喧賓奪主!
祝願抿了抿唇,低頭一看,發現自已剛才喝過的那瓶水被他搶走了!
她將水隨手放在一邊,拿起禿了的炭筆回到客廳,蹲在茶几前面的垃圾桶旁削鉛筆。
鬢邊的頭髮調皮的垂下一綹,遮住了視線,她的兩隻手上面都有鉛筆灰,只好用手肘蹭了蹭。
加上還繫了個圍裙,平時走高冷風的仙女姐姐此時很是接地氣,或者說是煙火氣。
莫名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江望面無表情的盯著這一幕看了幾秒鐘,隨後起身,長腿一跨,跟她蹲到了一起。
祝願以為他是來幫自已削鉛筆的,頭也不抬:“別鬧,削鉛筆也是需要技術的。”
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眼前,溫柔的將她額前的碎髮別到耳後。
祝願微愣,隨後垂首笑了笑,繼續動作。
又削幾下,她抬起筆對著燈光,眯著眼睛看了下筆尖。
餘光落在江望肩後。
兩片蝴蝶骨中間,有一道大半個巴掌大小的傷疤,顏色粉紅,和周圍白皙的面板對比也挺鮮明。
不難想象剛受傷時是何等的觸目驚心!
她多看了兩眼,問道:“那裡是怎麼回事?”
見江望露出疑惑的神色,她抬起下巴點了點他身後。
江望沉默。
這傷就是上次出車禍時留下的,他當時和人賽車,賽道有一段很陡,下面是十幾米高的斷崖,直接翻了進去。
他平時技術很好的,那天卻不知道怎麼回事?
或許是車隊裡有個人帶的女伴,聲音有些像她……
沉默片刻,深邃的眉眼浮現出吊兒郎當的痞氣:“一點小傷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就這麼關心我?”
誰大驚小怪了!
祝願扭過頭,沒有吭聲。
可江望卻不打算放過她:“怎麼不說話了,是心虛了還是嫌棄我?”
見她還是不說話,江望佯裝失望:“明白了,驕傲的公主怎麼可能會心虛,只會嫌棄別人!”
祝願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站起身,攥著手中的炭筆仰起頭看他。
“江望,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嗯?”
祝願清清嗓子,才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
江望呆滯幾秒鐘,喉中發出聲輕笑。
胸膛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似是一股熱流,緩緩湧入枯竭的心臟。
他情不自禁的俯首,偏頭在她驚訝的眼神中輕吻了下她美好嫣然的側臉。
無關情慾,只為真心!
“江望!”
隨即是女生不悅的高聲。
他後退一步,若無其事的勾起唇:“別誤會,我在表達的我的感謝!”
祝願擰眉不可置信瞅他一眼。涼颼颼道:“哦,那你的感謝方式還挺特別的。”
他臉皮厚的不行,“嗯”了一聲:“是的,我這個人本身就很特別。”
祝願回到畫架前,經過他身邊留下一句:“長這麼大嘴還沒禿嚕皮確實很特別!”
江望笑開,跟在她身後,在她坐下後站在她面前。
“祝願,這話有本事你在直播的時候說?”
直播的時候說,那她還要不要臉了。
祝願頭也不抬,真誠回答:“不好意思,沒本事!”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江望被噎了一下,岔開話題:“你不是畫我嗎,都不抬頭怎麼畫?”
如果祝願再大膽一點,她會說“把你都刻在心裡面了,不用看也可以畫的出來”,可她很慫,於是道:
“刻畫細節,可以不看。”
“呵——”江望輕嗤:“越是細節,就應該越看,而且,越近才能看得越清楚!”
祝願簡直服了他了,敷衍的抬了抬頭。
他就大馬金刀的擱她旁邊站著,距離不超過二十厘米,酷酷的插著兜。
祝願坐的是一個小矮凳,微微抬頭也只能看見他的腿,於是她又慢慢的仰起頭。
視線一路上移,最終落到了他倨傲的俊臉上。
明亮的燈光打到了她的臉上,細碎的光線落在她的眸中,如同兩顆明亮的星子,美目微嗔,盈盈如水。
這個姿勢讓祝願脖子有點疼,她抬手揉了揉後頸,轉動了幾圈。
隨著她的動作,一根細細的白色肩帶從衣襟滑出。
黑夜裡,像是一根象徵著誘惑的琴絃,等待著他去挑斷。
江望竭力剋制著渾身洶湧的氣血,重重撥出一口氣,眸色晦暗不明。
祝願全然不知,仍然筆鋒沙沙,只是偶爾才側頭看他一眼。
視線也慢慢往下,直到最後,皮帶和腰肢的交界。
西褲隆起的褶皺似乎不正常。
做她這行的,對服裝的褶皺和省很是敏感。
祝願不免多看幾眼,然後——
隆起的弧度以肉眼可察的速度開始變大!
祝願後知後覺,下意識的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抬頭看他。
他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
然後壓低聲音:“從你的第一眼開始,它就不受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