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硯清抱著卿妍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凝結了不見天色的漆黑,總給人一種荒涼落魄。

他收攏手臂,下頜輕抵卿妍的發頂,感受著交替的溫度,“寶寶,想不想睡覺?”

卿妍的手覆蓋在他指腹上,“你抱我睡唄?”

徐硯清低首吻向她的臉頰,雙眸間的渾噩頓然消除,“走。”

卿妍圈住他的脖頸,主動吻上他的薄唇。

電視機的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潮,而躺在床上的兩人情緒沒有任何波動,聊些有的沒的。

大多數時候,另一半提供的穩定的情緒價值是能輕而易舉的澆滅衝動昏暗不悅。

經過一夜,校園欺凌的熱搜依舊沒有降下熱度。

儘管許多本校的學生知道內情,可是校園裡的唾沫星子真能淹死一個人。

回到學校,卿妍她們班是下午的課,去教室的路上,各種怪異的眼神來回梭巡。

“哎哎,你們說徐硯清怎麼是這種人。”

“我估摸著,他這次倒大黴了。”

“他那是本性暴露,那是活該。”

“沒想到昔日的天之驕子淪為京大的笑柄,真丟人。”

“哎,沒想到咱京大以這種形式掛在熱搜榜上。”

倘若她們只是看看,卿妍權當沒看見,但是她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不會選擇忍氣吞聲。

哪怕此時輿論的影響力達到最高點,她與徐硯清的一言一行全在大眾的監視下,哪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有可能解說成無數個版本。

她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拼上去。

卿妍不怕,就如同徐硯清曾經救她於水火一般。

沒有什麼要怕的。

卿妍不想牽扯進其他人,她對孟曉曉和梁糖說:“你們先走。”

孟曉曉:“妍妍,我不怕流言蜚語。”

一向怕事的梁糖語聲鏗鏘有力,“我也不怕,我們一起。”

卿妍轉身,與校園主路上的所有人位置相反,她站立於此,迎面而來的人或繼續往前走,或停頓。

她深邃的目光追究到指桑罵槐的幾位女生。

那幾位女生心虛的相視兩眼,立刻噤聲。

擦肩而過之際,卿妍斜跨一步,孟曉曉梁糖一左一右,三人並排而站,堵住四個女生的去路。

帶頭議論的女生沒了剛才的咄咄逼人,壓著聲問:“你······想幹嗎?”

“大白天,你想幹嗎?”

第三個女生剛準備開口,卿妍嘴唇翕動,眼神凌厲,她的脖子向前伸了點,遏制住女生稍顯慌亂的眸子,“是你們想幹嗎?”

孟曉曉:“學校發通告了?官方發通知了嗎?一個個天天嘴這麼碎,別人在一起時賭別人什麼時候分手,現在人家出了事立刻在這落井下石。”

女生憤懣的瞪大雙眼,“你給我注意用詞。”

另個女生疾言厲色道:“你們這叫恐嚇威脅,這跟校園欺凌有什麼區別。”

她旁邊的女生走到孟曉曉面前,“對對,你們太粗魯了,一點素質都沒有,我們京大有你們這樣的人,真是有辱······”

卿妍伸出右臂,將孟曉曉護在後面,“這話我原封不動的送給你們幾個,你們給我注意用詞,別說什麼現在結果沒公佈,即便公佈出來,這樣大放厥詞,這樣對別人的事情評頭論足又是什麼好東西。”

“你······”

卿妍神態自若,從容一笑,“素質這個東西我還真沒在你們幾個身上看到。”

“靠,卿妍,你給我注意用詞。”

“你再敢說幾句,我······就把你現在說的話傳到網上去。”

“對,傳上去,看看誰怕誰。”

孟曉曉真想甩幾掌,“你們幾個顛倒黑白的能力真不錯。”

梁糖:“你們這就不叫恐嚇威脅了。”

“隨時歡迎。”卿妍的淡然分析局勢,“現在發微博帶上徐硯清的字眼很快就會得到廣泛的關注,說不定你們還能紅一波,成個網路紅人。”

她側眸看向斜上方的攝像頭,淺淺的笑裡夾雜著蔑視,“監控一定比手機拍攝的更齊全,誰不發全過程說他媽是孬種。”

女生在卿妍眼中彷彿看到了徐硯清狠厲的神色,她緊澀的嚥了口口水,其實本身她根本沒想挑起事端,過過嘴癮罷了。看見卿妍走在前面,她很想知道作為徐硯清一直保護的女朋友,聽到這些詆譭的話語會給出什麼反應。

卿妍凝睇不說話的人,脊背挺直,她的眼睛向四周穿梭,聲色含著湧動的力量,“徐硯清沒有錯。”

有人撇撇嘴,不屑道:“你說沒錯就沒錯啊。”

“就是就是。”

“別在這偽裝成受害者。”

孟曉曉的怒氣值達到最高,掐著腰,“你們可是人了。”

卿妍拔高音量,字正腔圓道:“我們京大的學子一定聽說過這句話,今日若我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已身,則無人為我搖旗吶喊。“

說完,卿妍拉著孟曉曉梁糖離開是非之地。

有些人陷入思考,有些人還在爭辯對錯,有些人仍深深懷疑。

“照她這麼說,出了事誰賣個慘誰就佔上風了?”

“我給她髮網上去,看能囂張多久。”

“徐硯清要是沒錯,為什麼周旗不站出來說話?”

這邊,幾位少年誰也沒糾結盤問過周旗為何不出來澄清。

鄭哲看著不斷髮酵的輿論,“清哥,周旗不出來澄清,你會不會覺得這一步走錯了?”

徐硯清面色沉靜,沒有一絲波瀾。

“他這樣的人救他又有何意義,連個屁都不敢放。”

鄭哲不是個好人,也談不上是個壞人。他非常不贊同徐硯清的做法,也非常痛恨事後躲在暗處的周旗。他認為周旗應該站出來說話,正是因為他的無動於衷,讓鄭哲更堅信自已最初的想法。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英雄,很多都是在逞英雄。過好自已都挺不容易了,別人的事少管。農夫與蛇的道理傳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徐硯清沒做解釋,如若時光回到過去,他會選擇最初的選擇。

大機率被這場雨淋過,總是想撐起雨傘。

遮住一顆雨滴也是好的。

鄭哲:“哥,你真的不後悔嗎?”

徐硯清眉目陰沉,“我是該後悔幫了周旗,還是後悔幫了個你認為的忘恩負義之人?”

鄭哲溫吞道:“哥······你就沒有一點悔意嗎?是他陷你於眾矢之的。”

“不後悔。”

“為什麼?”

徐硯清邁開步子,並沒給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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