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中,一個髒兮兮的老頭歪在輪椅上,本該是雙腿的位置只蓋了一塊破布。“哈哈哈哈,你可讓我這個老頭子一頓好找啊!”

這個時候,酒館的老闆端著果汁走了過來,看了看輪椅上的那個老頭,對凱瑟斯解釋道:“客人,您別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他是聖騎士團的前大團長蓋歐卡,據說是因為瀆職被處以極刑了,可能精神有點不太好,多多包容吧,怎麼說也是護國大將,發生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抱歉,如果您不想被打擾,樓上有雅間,我可以給您收拾出來。”

凱瑟斯看了蓋歐卡一眼,對著老闆笑了笑:“沒事,我們是老朋友了,謝謝您一直以來對他的尊敬,我向您表示致意。”

“哪裡哪裡,不麻煩就是最好的,既然二位是舊識,那就先請二位在小店敘敘舊,我這就去給你們多拿點喝的!算我請!”

回過頭來,凱瑟斯盯著蓋歐卡的雙眼。即便身體殘缺,但那雙眼睛依舊犀利,仍散發著往日的神采。

“蓋歐卡,我不相信那個老闆的話。”

“哦?哈哈哈,不相信哪句啊?”

“關於你瀆職的那句。”

話音剛落,蓋歐卡臉上的笑意就煙消雲散,一絲痛苦的表情逐漸攀了上來。

“軍師,您...唉。人們不會在乎你做了什麼,他們只在乎自己相信什麼。您要聽的話,那我就告訴您,但是我想,您應該也不會去選擇相信我。”

“嗯?我聽聽,什麼事能讓新國王對護國大將下這種狠手。”

蓋歐卡的眼神逐漸黯淡,接過老闆端來的果汁灌了一口,說道:“是關於老圖勒的死。”

凱瑟斯的眼神一瞬間犀利起來,就連酒館裡的溫度都下降了十五六度,即使點著火爐,店裡的客人也都凍的打起了哆嗦。蓋歐卡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收一收,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比我這個丟了腿的老東西還難看。”

此時凱瑟斯也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失控,喝了口飲料穩了穩,然後示意蓋歐卡繼續講他要說的事。

“在戰爭結束之後,我擔任老國王的貼身護衛,老圖勒除了你之外,最信任的人可能就是我了。我每天晚上都站在他寢室外面守著門,他死的那天,我也在。如果說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他睡得太安靜了 一點聲音都沒有。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進去叫老圖勒起來,就發現他躺在床上,兩隻眼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就好像是被嚇死的一樣。再然後,我把侍衛都叫了進來,然後把情況告訴給了小圖勒,知道這事以後那個小崽子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到了他繼位的那天晚上,他把我召進大殿裡,當著全部大臣的面說,因為老國王因為我翫忽職守,被人謀害了。他把我的雙腿砍掉,扔出了大殿,等我爬回家裡之後...之後...”

“咔吧”一聲,蓋歐卡手裡的松木酒杯被他抓了個稀碎。

凱瑟斯注意到了蓋歐卡痛苦的神情,幫他擦了擦灑出來的果汁,又遞給他一杯新的,說道:“如果實在難受的話,就別回憶了,老圖勒和我說過那個崽子,我能想象出來他大概幹出了什麼事。”

“不,軍師,現實比您的想象還要殘酷。我爬回家的那一刻,我...府邸門口的地上全是碎肢。管家、僕人、侍從...全被砍碎了,而府邸後面的那棵大樹上...掛著我的家人...二十多具屍體!!全都吊在那!!吊在那啊!”

店裡的其他客人循聲望過來,但都被凱瑟斯愈加犀利甚至透出殺意的眼神嚇的把頭扭了回去。

“蓋歐卡...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因為...”

凱瑟斯想說,因為他用自己的情感和永恆之書做了交易,他不再能感受到他人的情緒,也不再能感受到愛或恨。但最終,他還是沒能說出口。

“蓋歐卡,因為我也失去了一些...我失去了我的妻子。”

“莫婭?小圖勒那個崽子對她出手了?”

“確切來說,是對我們出了手。我受了重傷,要帶著莫婭傳送到另一處避難所,然後一個破咒師躲在角落對著她射出了一支毒箭...我當時,憤怒、絕望,殺了那十幾個聖殿騎士和那個破咒師。我研究了三個月,翻遍了所有古書,關於那支毒箭上的劇毒卻沒找到任何線索。為了洩憤...我把他們的頭砍了下來,刻上詛咒...蓋歐卡,也許,我和魔鬼做了交易。”

一陣沉默。

蓋歐卡盯著眼前這個男人,是他,沒錯,他還是那個凱瑟斯,在洛朗平原之戰一瞬間屠滅對方八萬先鋒軍的傳奇法師。但有些東西,似乎不一樣了。

成長了啊...哼,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只有失去了重要的東西,才會有所成長。

又是一陣沉默。

凱瑟斯也盯著眼前的這個歪在輪椅上的老頭,思緒把他帶回了當年的洛朗平原之戰,回想起那天夜裡,這個聖騎士團大團長一個人打出的豐功偉績。

當時的坎普洛帝國才初具規模,因為四面環敵,只有一小部分兵力可以動用拿去擴張版圖,而要佔領洛朗平原,就要先攻下附近的一個國家,那個地方雖然小,但佔盡了天時地利,所處的地形也易守難攻,老圖勒帶著軍隊駐紮在了洛朗平原的邊緣。當天夜裡,蓋歐卡主動請纓前去對付敵方的六千前鋒守軍,午夜出發,在天邊矇矇亮的時候拎著對方指揮官的腦袋走了回來。一人,剿滅六千敵軍。從此以後,也成為了那個時代口口相傳的傳奇人物。

酒館的嘈雜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十年的時間,曾經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傳奇淪落到了如此的境地。

“大團長...”

“算了算了,我可丟不起這個人,現在大團長三個字說出來就好像在打我的臉一樣。”

“蓋歐卡,我能治好你的腿。”

“哈哈...這...什麼?”

一臉的疑惑,這反應太正常了。凱瑟斯趕緊和他解釋了自己這十年間有所長進,也告訴了他關於永恆之書的一些事情。

“嗯...永恆之書嗎...老圖勒和我提過幾次,據說那玩意是他父親手下一個法師留下的,我在書上讀到過那個人,大陸唯一一名突破了某種層次的法師。怎麼?你從他書裡學會接腿了?”

“太多了,太多的知識和力量,我差一點就迷失在裡面了。”

“嗯...你小子,沒準能超過寫書的那個法師。我要是沒猜錯,時間已經不會在你身上流逝了,對吧?”

凱瑟斯一臉疑惑的看著蓋歐卡,什麼叫時間不會在我身上流逝了?難道他知道那本書有什麼副作用嗎?

“哈哈哈,在我們騎士裡流傳著一句話,叫任何力量都是有代價的。如果你想要舉起百斤巨劍,那你就要夜以繼日的練習技巧,鍛鍊自己的身體,你最終才能拿起那把劍。你們法師之間的事你最清楚,強大的法術往往伴隨著等價的犧牲,是不是?”

“那確實。”

“永恆之書,換取它裡面的知識需要代價,除非你現在比它的作者還要強。生死人肉白骨這樣的法術,除了巫妖以外,目前我還沒聽說過什麼人可以做到。所以我猜,你和那本書做了些交易,十年的時間過去了,你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很有可能,你的時間被它拿去了。”

“你是說...永生?”

“嗯。”

“那這算壞事嗎?不是有很多人都在追求它嗎?”

“孩子,活幾百年,也許不是什麼難事,但如果一個人活了幾千年甚至幾萬年,他所要承受的孤獨和痛苦,是我們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你將比河流的壽命要長,比山巒的閱歷要多,見證河流改道,山巒崩塌。你所愛的人和事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失,但你不會,而那些人和事會在你的記憶裡,折磨你,讓你痛苦不堪。”

蓋歐卡天生具有對魔法的抵抗能力,任何法術都不能迷惑他,易容術、擾亂咒,在他看來都是街頭藝人的戲法,騙騙別人可以,想騙他?一刀砍了你。老圖勒在一次喬裝打扮對軍營的檢閱中發現了他特殊的天賦,將他招攬進了聖騎士團,蓋歐卡也不負眾望,憑藉驚人的力量最終登上了大團長的位置。

沉默良久,凱瑟斯站了起來,說:“如果你對於接腿想考慮幾天的話,我等你。現在我想去帝國境內的其他地方轉一轉,等你想好了,就用這個聯絡我。”

他放下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石,上面刻著一些奇怪的文字。在櫃檯上放下幾枚金幣後,凱瑟斯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這小子,哈哈哈哈,唉。”

蓋歐卡笑著搖了搖頭,把那塊寶石收了起來。他不想作為一個騎士,髒兮兮的死在某個街角。

漆黑的夜空下,是燈火通明的城市,凱瑟斯坐在帝國最高的鐘樓頂上,看著這美好的景色。

“怎麼了?玉玉怔犯了?”典獄長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冒了出來,“夜晚是大自然對窮苦人們的贈禮,只有在黑暗中,他們才能真正的放下一切,前往夢之國,短暫但快樂的度過屬於他們的時間。”

凱瑟斯無奈的笑了笑:“夢之國?沒想到你還相信那個童話啊?”

“哦?是嗎?原來只是一個童話啊...呵呵呵呵...”典獄長那猶如琴絃鋸床腿一般的乾笑在凱瑟斯腦中經久不散。

又或者...它真的只是一個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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