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紫蝶一驚,道:“不在你身上?”張佑點了點頭,道:“你用的是紫蝶劍,要《黃龍劍訣》幹什麼?須知劍法不同,混用必亂,若再嚴重一點,內息一岔,走火入魔,性命可不保。”孫紫蝶微笑道:“張兄不必唬人,何必明知故問呢?交出來吧。”說著向他伸出手來,後面一句,語調極其嚴峻,彷彿他要不交,就要立刻殺了他似的。

張佑道:“適才我要問你一事,你性子太急,沒聽我說完,那韓天雁騙了你,你難道不知?”孫紫蝶不明就裡,問道:“嗯?此話怎講?”阿大聽得雲裡霧裡,亦不知張佑此話何意,呆呆望著他。只聽張佑道:“你還是不瞭解他,這本劍譜既然人人想得之,他比誰知道得都早,為什麼不來?”孫紫蝶一怔,一時不語。

張佑續道:“把這好事讓給你?呵,這能是他的為人?他是龜峰谷的人,又不是紫蝶谷的人,再傻也不會洩露這個秘密,我告訴你,這本劍譜就在他身上,他故意說是在我這,好讓你來取,是為了不讓他分心,這時候,我猜他恐怕早就練上了吧。”

孫紫蝶想了一下,心道:“我說有什麼東西不對,一直想不起來,那天‘通猿門’五大高手圍攻他,江湖上何人不知,張佑要從他手底逃走,實屬不易,可他偏偏說沒抓住,有人來救,讓張佑逃了,跟我說話時,慌慌張張,眼神亂飄,哼,原來你拿走了,故意讓我跑這一趟,還傷了我這許多手下,我可跟你沒完。等等,張佑的話也不一定真,有可能故意騙我,確實還在他這裡。也罷,不管哪頭真,哪頭假,先拿住他再說,憑他現在?哼,捏死他如捏死一隻小雞。”實際韓天雁哪裡騙了她?這是張佑緩敵之計。當時韓天雁臉面丟盡,一直懷恨於心,提起此事,不免尷尬,神情定有異常,孫紫蝶理解有誤而已。

孫紫蝶笑道:“張兄此言有理,但我要劍訣是其次,最主要是請‘黃龍俠’到紫蝶谷做客,這要空手而歸,我可沒法在姑娘們面前,樹立威信了,‘黃龍俠’浪跡江湖,找之十分不易,還是那句話,就請張兄委屈大駕吧,也好讓我心裡有個交代。”

張佑心中奇怪:“說許多屁話,還不是讓我上你那去?” 便道:“謝谷主盛情,只是劍譜事大,還望谷主把他們帶回去,養養傷。再仔細問問那韓天雁,以大事為重,不用再理我這個江湖閒人。”說著向地下那幾人一指。

孫紫蝶笑道:“那我只好親自請了。”說罷,只見紫光一閃,她手裡多了一把劍,劍刃鋒利無比,劍身修長,劍背雕有蝶形花紋,護手鑄以蝶翅之形。張佑喃喃道:“好一把紫蝶劍,名不虛傳。”據說上天第七仙女和董永分別之際,迴天宮時,灑淚于飛蝶之上,此飛蝶全身紫色,死後埋於土地,時光荏苒,山河變遷,土裡誕生了一把寶劍,名為紫蝶劍,但傳說畢竟是傳說,賦之以神秘之感罷了,若說此劍乃人為造的,亦無不可。

但見劍身一抖,向張佑刺來,張佑心道:“若內力充實,尚不可與其爭鋒,何況此時內力不濟,如何抵擋,看來只有......”

阿大叫道:“別傷我大哥!”拿起一柄鋤頭,向其砸來,由於功力尚淺,速度甚是緩慢,力道也不夠,紫蝶劍向上一擋,鋤把一分為二。紫蝶谷功夫確有獨異之處,劍到中途,方位不定,幻影莫測,按理說劍斷鋤把,劍之刃氣應掃阿大身上,但一轉彎,已掠到張佑身邊。

張佑側身躲過劍氣,就在這一瞬間,已拼盡最後一點內力,右手提起阿二、阿三,左手拉住阿大,凌空飛身,將鋤刃踢向旁邊的樹幹。躲劍,提人,飛身,踢鋤,系列動作,毫無猶豫地連貫使出,“吱呀”一聲,後面露出一個洞,黑壓壓的,約二尺半寬,張佑提起三人,迅速往洞裡奔去。

孫紫蝶心裡一詫:“好傢伙,還有後手!”右手微揮,右腳在旁邊的圍牆一點,使一招“亂蝶奪花”,劍身上下左右飛動,速度快極,“噗”的一下,擊中張佑後背“靈臺穴”,他頓時血氣翻湧,“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阿大驚道:“大哥,大哥,怎麼,傷哪了?”張佑右手往上一指,顫聲道:“快!快!”阿大向上看去,是一個類似門釘的圓形之物,想必是關地道門的開關,眼見劍光襲來,真是說時遲,那時快,想也不想,往上這麼一按,“碰”的一響,門立即關上。

孫紫蝶劍刃碰在樹幹上,把樹幹削去一大片,氣急敗壞,大叫一聲,上下左右連揮,削到一半,裡面露出來一個鐵門,顏色漆黑顏色,堅硬無比,外面如何開門,只有張佑一人知道,此時孫紫蝶無論如何是打不開的。但若破鐵門,她的紫蝶劍還沒有那麼硬,想不出破解之法,孫紫蝶紫劍還鞘,從懷裡掏出一個煙筒,用打火石點上棉線,煙花沖天而起,炸開後呈蝴蝶之形,應是紫蝶谷集合之訊號。

過不一會兒,大門外塵土飛揚,嗒嗒幾聲,奔來了幾乘馬,下來五六個姑娘,跟之前四人同樣打扮,來到後院,見到孫紫蝶,齊身下跪道:“參見谷主!”

孫紫蝶皺皺眉道:“免了,免了,給我把四周圍起來,包括外面的樹林、山谷,我就不信他在地下呆一輩子!” 幾人齊聲應道:“是!”

阿大揹著張佑,左邊攙著阿二,右邊攙著阿三,在幽黑的地道里,徐徐前行。阿二道:“哥,你別攙著我了,照顧大哥要緊。”阿三應了一聲:“對,你去照顧大哥。”阿大道:“好,那你倆小心點。”雙手握住張佑雙腿,只覺觸手處十分涼,驚道:“大哥,你身上怎麼這麼涼?”彎下腰,慢慢把張佑放在地上,手摸其額頭,亦冰涼之極,阿大急道:“這......這可怎麼辦。” 脫下身上布衫,披在張佑身上,阿二、阿三也想照做,但被張佑按住了手腕,他緩緩地道:“沒用的,這劍有寒毒,此毒一般無藥可解。”阿大道:“不,肯定有辦法的,你先別說話,我揹你出去,來!” 張佑扶著阿大手腕,道:“我懷裡有火石,你拿出來,把這暗道裡蠟燭點著。”阿大道:“好。” 取出火石,蠟燭放在壁上的平臺上,黑暗之中,摸索困難,時不時就碰著腦袋,終於摸著一個臺子,摸著了蠟芯,小心翼翼地點上,蠟燭亮後,依次照明,前面幾個燭臺就顯而易現,都點上後,暗道裡便亮了起來。

但見暗道曲曲折折,彷彿沒有盡頭,可能許久沒有人來,裡面黴氣甚重。阿大拿起一隻蠟燭,往前晃一晃,熏熏裡面的黴氣,回身張佑元身邊,背將起來,往前走去,阿二、阿三膝旁中鏢,但無疼痛,扶著牆壁,勉強可以走,走了一半,張佑低聲道:“阿大啊,往前面第二個門走,到那裡面,我有話跟你們說。”阿大應道:“好。”但內心裡總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說不出來,也不願去往那想。

走到拐角處的第二個門,阿大道:“哥,到了。”張佑道:“按在圓釘上,先向右轉三下,向左一下,再向右兩下。”阿大照著做了,轉完後,停頓了一會,鐵門軋軋開了。門開時,幾個人腳底下有輕微震動,頂上有泥塊落下,阿大左手扶著張佑,右手揮動,把頭頂泥塊,面部前泥渣都給掃掉,然後揹著張佑進去。阿二、阿三也跟著進來,張佑在牆壁上點兩下,門又重新關上了。

阿大把張佑放下來,張佑告訴阿大,讓自己坐於哪一塊凳子上。石室裡暗光幽幽,牆角上結遍蜘蛛塵網,除了幾張石凳,還有一張石臺,其餘什麼也沒有,石臺上放著一個支架,支著一個長方盒子。阿二、阿三找兩個石凳,也坐了下去,張佑手向那盒子一指,向阿大道:“阿大,你去把那盒子裡東西給我拿來。”阿大道:“哥,我還是揹你出去吧,找郎中要緊,你全身冰涼,再耽擱下去可不太好。”張佑搖了搖頭,道:“不,你聽話,去,把那盒子給我拿過來。”阿大不好違拗,只能按照他說的做。阿大到臺子前,雙手伸到盒子下面,剛要拿起,只是盒子紋絲不動,再一運勁,還是不動,固若磐石。

阿大雖長的成熟,但終究是十七歲的孩子,此時好奇心起,覺得這盒子有點古怪,心隨意轉,腦子裡想了好幾個辦法,想拿這個盒子,可是試來試去,盒子還是未移位分毫。阿二道:“哥,我來幫你。”支撐著身子要站起。張佑道:“不用幫他。”阿大苦笑道:“大哥,這個我實在拿不動,有什麼開關嗎?”張佑道:“你準備好了?”阿大一怔,心想:“什麼準備好了,我準備什麼?”張佑微笑道:“阿大,微曲雙膝。”阿大也沒想許多,張大哥讓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可能與這盒子有關,當下按他說的做了。

張佑看他做完,停頓了一會,又道:“氣運雙踝。”阿大凝聚一下丹田之氣,讓這股細微氣流,順著下肢,而到雙足外踝處,果然覺得外踝處熱氣漸聚,極不舒服,想活動一下,但張佑沒說話,也不敢私自挪動。接著又道:“右肘半屈手為爪。”等阿大做完,道:“左臂頂天開山拳。”阿大一套動作做完,恍然明白:“這不就是‘無音功’起手式嘛,之前大哥教過的,這幾天不都練它嗎?難道大哥要考教我功夫?可是現在是什麼時候,大哥體內寒毒未消,可不能耽誤。” 便道:“大哥,現在不是練武的時候,咱們趕緊走吧,治你傷要緊。” 張佑大聲道:“別動!保持這個姿勢。”阿二、阿三愣在一旁,實不知張大哥是何意,起初和阿大想法一般,認為在考究他武功。但細想也不對,這關鍵時刻,張大哥不可能在此處讓他練武,一定另有深意。是以一言不發,在旁凝神觀視。

只聽“碰”一聲,張佑左足在前方一頓,地面瞬時凹下一塊,但見一道黃光從盒子裡射了出來,往石室頂上飛去。張佑喝道:“阿大!抓住它!”阿大聞聲而動,飛身而起,朝黃光抓去,但其內心詫異之極:前幾天練功之時,身法速度不是很快,此時經張大哥一指點,快了不止一倍,左手收回,右手前探,摸到了冰涼之物,但黃光去勢極快,阿大收勢不住,被黃光帶到屋頂之上。阿二忙叫道:“哥,沒事吧?”阿大此時身懸半空,離地約九尺高,往下一看,頓覺頭暈目眩,不敢往下再看,手也不敢放鬆,眼睛緊閉了一會兒,緩緩睜開,稍往上一瞧,發現自己握著的,好像是一個劍柄。但他也不管握著的具體是什麼,只想著如何才能下來,向張佑苦笑道:“大哥,我........這.......這怎麼下來啊。”

張佑道:“上次你聚氣與外踝,現在於內踝試試。” 這運走內息之法,初始對阿大來說是一竅不通,這兩年跟張佑練武之時,練的都是些基本功,沒有涉及這內功法門,但適才經他這麼一指點,阿大方才初窺門路,他對於武功一門,實是瞭解甚少,此時還不覺得是在助他練習內功,只道是在幫他落下。阿大道:“大哥,我身在半空,內息無法凝聚啊.......啊.......不.....不行,快要掉下來了!哎呦!”雙手鬆動,將要落地之時,阿二,阿三同叫:“哥,小心點!”忍著痛,要去接阿大,四手剛伸出,只聽“碰”的一聲,阿大側身著地,呻吟不斷:“哎呦……喲……痛死我了……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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