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人正是張佑,他在後院稍歇片刻,恢復些體力,這才和阿大繞過樓梯,來到前廳,看見了她,不覺一怔,看見她旁邊一人,心裡更是一顫,心想:“哼,此女人跟李大哥可頗有淵源,不太好對付!”接著道:“谷主遠來是客,未曾遠迎,還望恕招待不周之罪。”孫谷主找了個好凳子,長裙一擺,緩緩坐下,道:“好說,好說,張兄不必客氣。”旁邊尹剛左瞅瞅,右看看,道:“喂,我弟弟上你這來吃飯,他媽的,怎麼人吃沒影了?他上哪去了?”孫谷主道:“尹老大,怎麼如此無禮?”

張佑擺擺手,把阿二,阿三招呼到自己身後,阿大三人面面相覷,心想:“看來張大哥和這什麼谷主的認識,她和裡面那個應該是一夥的,難道也是來找‘黃龍俠’的?她們人這麼多,真要動起手來,張大哥能對付得了嗎?”心裡正合計脫身之計,只聽張佑道:“孫谷主貴駕到此,鄙酒樓添光加彩,只是今天有點變故,一樓又髒又亂,不免攪了谷主的雅興了。”

孫谷主矯聲道:“張兄客氣,我來此不是為了吃,是向閣下要一物、請一人,至於是何物、是何人,想必我也不用多費口舌了。”阿大瞧了張佑一眼,又瞧尹剛一眼,已知一二,沒等張佑張口,忙道:“孫谷主,你要找‘濟世黃龍’麼,他可不在我們酒館裡,黃龍俠浪跡江湖,四海為家,要找他可是有點困難。”

孫谷主一看,體長膀闊,面目陽剛,內心不覺一動:“好一條漢子!”道:“這位小兄弟是?”張佑道:“哦,他是我們酒樓一個酒保,他們倆也是。”他這麼說,明顯是與阿大他們撇清關係,之前不收徒,不欲與之結拜,就是此意,待會若是真動手,阿大他們與孫谷主之間沒什麼怨仇,不至受累。孫谷主笑道:“張兄,最近生意如何?”張佑道:“託谷主之福,還算不錯。”孫谷主道:“咦?你坐啊。”袍袖一拂,隔兩桌子之位的凳子,微微一動,突然“呼”地向張佑飛去,張佑一驚,心道:“內力好強,但我可不能丟了面子。”右手一翻,向下一沉,接住長凳,只是震的虎口麻疼。孫谷主“噗嗤”一笑,道:“自己家的凳子,也拿不穩?”張佑道:“適才被一個胖子坐的,又油又滑。”尹剛一聽,憤懣於懷,要出拳動手,但限於孫谷主威色,不敢輕動。

孫谷主道:“張兄,不是我說你,江湖中人,對此劍訣,可說垂涎三尺,你替他賣命,守著這破書,值麼?”張佑道:“哼,救命之恩,終身相報,這不是值不值的問題。”孫紫蝶道:“‘濟世黃龍’影蹤不定,請之不到,那麼你去我們谷也是一樣。”說罷,嫵媚一笑,向張佑一指。

張佑道:“谷主說笑了,紫蝶谷乃瓊樓玉宇之處,我這等鄉野粗人,怎配去此地?豈不玷汙了貴宅?‘做客’二字,那可更不敢當了。”孫紫蝶道:“張兄哪裡話來,當年你被‘黃龍俠’所救,據說他之後逃到了杭州,之前韓天雁也曾告訴我,此時那物事在你手裡,所以啊,找不到他,只能請你做客了。”

張佑心一驚:“是了,開始說正事了,不知韓天雁為何專門告訴她?” 於是問她道:“韓天雁為何跟你說?”孫谷主笑道:“你還不知?”張佑道:“不知谷主想說什麼 。”孫谷主道:“現在已經沒‘通猿門’了。”張佑又是一詫:“嶗山‘通猿門’經歷多少代,雖名聲下滑,總不至於覆滅,就算韓天雁這個賊人,背師棄義,另投別派,‘通猿門’還可以另立門主,難道......”不敢往下想,但心中所想,還是從口而出,道:“他們門徒難道被你......”

孫谷主大笑兩聲,道:“不錯,你想的不錯,不過不是我乾的,是韓天雁乾的。”張佑喃喃道:“這個狗賊,遇到他非宰了他不可,雖對‘通猿門’沒什麼好感,但這欺師滅門之徒,貽害江湖!” 隨即又道:“他另創一派了?”孫谷主笑道:“不,他現在是‘龜峰五怪’中的老四,是‘龜峰谷’的人了。”

張佑道:“哦,原來如此,按理說,龜峰五怪先知道訊息,應該先來,可還是你先一步,看來你和李大哥........”咳嗽兩下。孫紫蝶俏臉一紅,道:“哼,我來可不是為了他。”張佑道:“那你臉紅什麼?”孫紫蝶道:“哼,少說廢話了,張兄,這就請吧。”

張佑知道她要來硬的,當下也不慌,道:“不過鄙人不明白一事,倒想請谷主指點。” 孫谷主道:“哦?張兄客氣,小妹怎麼敢指點張兄,不知是何事?”張佑道:“江湖傳聞甚多,也不知是真是假,紫蝶谷乃是江南一大武林門派,素聞有‘南雙谷’之稱,但最近不知為何,快被‘龜峰谷’壓趴下了,這是為何?”孫紫蝶一聽,柳眉微皺,但隨即舒展開來,道:“張兄,你問的只是這事?”張佑道:“當然不是。”孫紫蝶心想:“你讓我臉面無光,說不定你下次說的話更糟,豈能讓你先打我一耙。”沒等他說,便道:“張兄,我請你做客,你是不是應該客隨主便呢,拖延時間,復有何益?你若不去,豈不是讓我手下覺得我是在放屁?做谷主的,豈能失信於人?請吧,張兄。”

阿大急道:“你們幹什麼?讓我張大哥去哪?”張佑向阿大瞪一眼,忙道:“你多嘴什麼!這沒你事,你們幾個回家去!”眼神向後門晃了一下,阿大此時才明白:原來之前不願當他們師父,不願與之義結金蘭,是害怕連累他們。

但這下一喊,反而讓孫谷主知道,三人和張佑關係不一般,她怎能放他們幾個走?但話已說出,後悔亦晚。孫谷主右手扶著臉頰,注視著他,笑道:“小兄弟,你的心思,可都表現在你臉上了,那也請你蒞臨本谷,賞我個面子吧,來人!把他們給我請到本谷!”

她自持身份,不親自動手,只見身後四人,長劍出鞘,寒光閃處,兩人一側,左右包抄地刺來。尹剛此時趁機溜入後院,找他弟弟尹強。張佑回過身,右手挽住阿大,左手拽住阿二、阿三後面的衣領,往後門躍出,雖帶著三人,何況內力有損,卻仍跨步如飛。

尹剛正在後院,看他奔來,已知一二,喝道:“哼,想走?”鐵鏈一抖,裹住拳頭,拳頭立時變成了原來兩倍大小,呼呼呼幾拳,連向他拍將過來。張佑放下三人,“哼”了一聲,道:“憑你?”一招“無音功”三式:長鉤流月去無聲。身如月光,隨浩蕩川流消逝人間,身形過處 ,殘影來去無跡,躲過鐵鏈拳,斜身一轉,雙手抓住尹剛“人迎穴”,內力吐出,尹剛跟他哥哥一般模樣,癱倒在地。

張佑微微喘息道:“呸,就這兩下子。” 適才和尹強爭鬥時,已消耗不少內力,“無音飛手”以速度擅長,但純靠內力維繫,內力不足,速度不免弱化,若真憑外功招式,還真敵不過“尹氏雙雄”,全憑速度佔優。本來以張佑的輕功,帶著三人退去,不成問題,因尹剛這麼一阻,內力又耗了不少,想再走可走不成了,但見劍影搖曳,四人已經欺身而來。

阿大站起身來道:“大哥,小心!她們來了。”阿二跑向缸旁,拿了一把鋤頭,阿三拿了一把鋼叉,叉鋤齊揮,掃向四人腰間。張佑叫道:“不,你們不是他對手!”話音剛落,“砰砰”兩聲傳來,阿二、阿三被踢倒在地。阿大叫道:“二兒!三兒!”張佑飛身而起,向右一躥,提著阿二,回身向左,順帶扶起阿三,這些動作,眨眼之間便即完成,速度若閃電,似流星,端的是無與倫比。

二人也是跟張佑不久,臨敵經驗,近乎沒有,陡然遇到這種情形,自是嚇得怕了,被張佑向後一放,額頭汗水直流,只聽張大哥道:“阿大,給我看住他倆!就幫我忙了!還有你也不許插手,聽見沒?你們仨趕緊溜!”阿大道:“大哥,打不過,死就罷了,人孰能不死?讓我們三丟掉你?不可能。”要知阿大三人,自小結伴,在世間闖蕩,雖惹禍不小,但做的都是善事,小禮或許有虧,但大義毫無挑剔。

張佑心念一動:“那越快解決越好,剩下的那個,聽天由命了。”大喝一聲:“你們三退後!”拾起旁邊長凳,剛要動手,突然“咦”了一聲,原來他此時眼中所見不是人,而是好幾只蝴蝶,蝴蝶全身亮紫,雙翅翩翩,花紋奪目,他內心納悶:“人呢?怎麼是蝴蝶,一看旁邊,那四人已不見。”

腦中忽地一閃:“不好,是迷蝶陣。” 傳聞紫蝶谷迷蝶陣極其難破,凡入陣者,十有八九出不來,入陣之人,彷彿入夢中幻境,眼中所見,均是帶絢麗花紋的蝴蝶,不一會兒,只之蝴蝶變成身形婀娜,柔媚妖嬈的女子。心力不定者,內心舒空,全身痠軟,武功半點也使不出;心力強定者,眼花頭暈,雖武功尚在,卻也無濟於事。

實則這“迷蝶陣”是一個劍陣,也不是真蝴蝶。前面三人並進,使出紫蝶劍法,以亂代整,招式毫無規律可言,彷彿群蝶亂飛,實則是圍著後面一人而使,三劍護一劍。若敵來攻,三劍快速變招,擋住敵人來勢,後面一劍快速刺出,攻敵之出其不意,往往使出的是致命殺招。使劍的人,幾乎都是女子,是以蝴蝶有時變為嬌滴滴的姑娘,敵人神志迷亂,把持不住之際,往往命喪陰泉。

張佑此時身處正是此境,天幸張佑一生闖東走西,所結識的,皆是男兒之輩的俠義英豪,女流之輩別說觸碰過,就是連看都不看一眼。是以此陣對他來說,毫無用處。心中略定:“哼,這破陣,看我把它破了。”略微定下神,從懷裡拿出一塊布,手在上亂揮一陣,不知是何用意。

做完之後,隨即長嘯一聲,長凳呼呼往前直飛,左足剛踏上,右手向左揮,左手向右揮。霎時之間,兩手又變換了方位,只見一條灰影,在周圍紫影大開大合、倏散倏離之際,穿梭來去,猶如灰龍遨遊在火燒雲一般。

張佑此時內力稍遜,速度雖稍微慢點,但在旁人看來,還是快的晃眼,一招“無音功”四式發出:落絮無聲春墮淚。施展開來,猶如柳絮迎風,軟飄飄地落下,離開了樹梢,大自然的生離死別,讓老天爺亦為之流淚,何況人世間?

但聽“噹噹噹”三聲,長劍掉落於地,張佑拿起長凳,掃中了她們腰間“天樞穴”,三位姑娘軟癱在地。張佑又飛身而起,到最後一位姑娘身旁,右手兩指一伸,及姑娘眼前一寸處,驟然停止,那姑娘被張佑這一招嚇得怕了,雙腿抖顫,道:“求......別......別......別殺我!我……我……”徐徐垂下右臂,長劍落下,張佑右足一勾,劍身倒轉而飛,劍柄似碰到了什麼,“磅”的一聲,立即調轉方向,插入了院內一棵大樹的粗幹之上,那姑娘也倒在了地上。

阿大道:“張大哥,她......她過來了。”張佑應了一聲,道:“孫紫蝶,多年不見,你的劍法又快了不少。”原來孫谷主真名叫孫紫蝶,以紫蝶谷“紫蝶”二字為名,倒也很是奇特。江南武林一派,紫蝶谷主名聲甚響,當年黃山派掌門虛和道長,江湖人稱“軒轅子”,以一把軒轅劍,力戰寒山寺四大高僧,聞名當時。

孫紫蝶天生就好鬥,心裡不服,某一天三更時分,孤身闖入黃山派,傷了虛清觀數十名道士,後來又約了虛和道長,在黃山頂上比劍論武,打了三天三夜,最終虛和真人還是敗在了她手下。這麼一傳,名聲響震武林,後來她上紫金山練功,無意中發現了一塊寶地,於是招攬一些人,全是女人,沒有男人,在山上花稀林盛之處,開闢了一個谷,當上了谷主,就是現在的“紫蝶谷”。

只聽孫紫蝶呵呵嬌笑,道:“張兄過獎了,我的功夫與你相比,那真是熒光比之於皓月了。”張佑怒道:“哼,那你是皓月了?”孫紫蝶一邊說,一邊慢慢走下了臺階,道:“不敢這麼說,張兄,你也知道我要什麼,何必這麼大火氣呢,火大易傷身,你練的功夫,我還不知?若干擾了內息,發招之時,要是走火入魔,那可就好玩了,可別怪我沒告訴你,哈哈哈哈。”張佑心想:“聽她語氣,要拿我們幾個,簡直是輕而易舉,哼,我先穩住你,到時候內力恢復一點,要走你還追的上我?”當下道:“少說風涼話了,不是你先說的,要拿我們麼,咱倆到底誰火氣大。”孫紫蝶笑道:“哦?這倒還真是小妹的不是了,我向你賠禮了。”

說罷斂衽躬身,突然之間,紫裙飄動,星光一閃,但聽阿二“哎呦”一聲,雙膝跪在地上,不一會兒,阿三也跪於地,只是沒哼出聲,阿大驚道:“二兒,三兒!”剛要奔出,察看他們傷勢,張佑拿起一個凳腿,向右橫掃,擋在阿大身前,手心一震,凳腿掉在地上,冷汗直冒,抬頭一望,見阿大也驚詫之極。背心透著涼氣,只見凳腿上嵌著一塊東西,類似鏢類的暗器,呈蝴蝶形狀,通體黑紫,心想:“難道是毒蝶鏢?這鏢上聽說有劇毒,中鏢者起初十分疼,後來癢麻不止,唯獨門解藥可解。”叫道:“二兒,三兒,感覺如何?”阿二道:“癢,癢。”阿三道:“我也是。”張佑又道:“疼麼?”二人都搖搖頭。

張佑心裡一顫,若聽他們說有疼痛之感,心裡稍可放鬆,因為毒性不算太烈,立服解藥,還有法可治,但只有麻癢之感,想必毒性甚烈,若不服特定解藥,時間久之,雙腿必廢,但流出來的血鮮紅色,又不像有毒的樣子。

當下喝道:“拿解藥來!對付武功弱的人,這等狠毒,你不怕江湖人笑話?” 孫紫蝶笑道:“不愧是‘無音飛手’,還是那麼有俠義心腸,你一定很奇怪吧。”張佑沒好氣道:“奇怪什麼?有屁就放!”孫紫蝶道:“你心裡知道,又來問我?”張佑不願與她糾纏,喝道:“你到底給不給?”孫紫蝶咯咯笑道:“算了,跟你說吧,我這鏢沒有毒。”

張佑“哼”了一聲,道:“你當我是幾歲的小孩?”孫紫蝶又哈哈大笑,道:“張兄果然厲害,告訴你,我這鏢毒藥特別,中鏢者除了癢,沒有任何異樣,五天之後,全身腐爛而亡。”阿大一聽,怒道:“你這賊女子!心腸恁地狠毒!”張佑擺一下手,示意他不要說話,道:“你非要不可了?”孫紫蝶瞪著他道:“你說呢?張兄還是那麼執著,你既不願跟我去,我要的就是一本劍訣而已,你交給我,不什麼事也沒有了?你也不會油燈枯盡,我這邊呢,也不會傷了這四個姑娘。”張佑心中一顫:“不愧是孫紫蝶,果然眼光毒辣,這谷主之位,不是誰都能當上的,單憑我外表,就能看出我內力耗盡。” 但他不慌,緩緩地道:“我只能告訴你,這本劍訣現在不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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