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楚英失望地嘆了口氣,“那是我唬他們亂說的話,顧清朗要真成了太監,那我一定帶你去吃遍京都的酒樓,再放三天三夜的爆竹。”
光是想想,陸楚英就開心。
可惜大夫說了,就算有些影響,調理一下應該就好。
說到這裡,陸楚英有些後悔,她就該趁顧清朗昏迷的時候,把剩下的茶水都灌到顧清朗嘴裡,“玉珠,你說……玉珠,你怎麼不說話……三……三爺,你醒了?”
看到顧清朗的一瞬間,陸楚英以為見到了鬼。
這個時候,顧清朗不應該在西塢院嗎?
顧清朗是被一碗苦藥給灌醒的,聽青書說了來龍去脈,不顧他母親的反對,強撐著身子來了秋桐苑。
從陸楚英進屋起的那一刻,他都有意識,不過身子不受控制。
現在看到陸楚英,又聽到那一番話,顧清朗深吸了一口氣,和陸楚英作了個揖,“這次是表妹糊塗,我……我給你賠禮。”
一開始,陸楚英還不明白顧清朗來做什麼。
聽到這話,她瞬間明白,這是給柳扶茵求情來了,當即沒好臉色,“確實該賠禮,今日這種事,我還是頭一回見。三爺想來都忘了吧,我進屋時,你跟個餓狼……”
“我記得。”
“什麼?”
“我說我記得。”
顧清朗的面頰已經紅成胭脂紙了,他不僅記得,鼻尖還留著陸楚英身上淡淡的皂莢香味。
這下輪到陸楚英不好意思了,長那麼大,能讓她臉紅的次數屈指可數。上一次是第一次遇到顧清朗,再上一次則是把馬蜂窩丟到地主房裡,把地主嚇得光屁股跑出來。
原以為顧清朗不記得了,她就可以隨便說道顧清朗,可顧清朗偏偏記得。
這人就不懂尷尬嗎,怎麼就直接承認了?
陸楚英撇開頭,一隻手撐著臉頰,試圖遮住自已紅了的臉,嘴硬道,“記得就記得吧,但你要留下柳扶茵,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作出這種事,背後是誰指使你也知道,要不是我孃家遠在西洲,婆母這般羞辱我,我必定要回孃家的。”
她這個正頭娘子還好好的呢,當婆母的卻這樣給夫君房裡塞人。
陸楚英不是吃醋,而是被打了臉面,她心裡不好過,也不會讓顧清朗他們舒坦。
前世柳扶茵炫耀的話,她全都記得,這輩子,她就要顧清朗永遠都得不到柳扶茵。
“我何時說要為表妹求情了?”顧清朗苦笑道。
“那你來做什麼?”陸楚英看了過去,見顧清朗一直用手撐著桌面,撇了撇嘴,“可別說你就是來道個歉?”
“正是。”
今日這個事,顧清朗也猜到是母親的主意,確實是母親糊塗了。但他也贊同祖母的處理,母親是姑母當家主母,不可因為這點事就讓母親丟了威信。
至於表妹,也留不得了。
之前顧清朗是覺得表妹可憐,想著讓表妹借住在顧家,往後可以說個好點的人家。如今只能多給點銀錢,送回柳家了。
而陸楚英這裡,他們是夫妻,他還是那句話,既然已經成婚,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你我已經成親,我知曉今日讓你受了委屈,應當給你賠禮。”顧清朗剛醒過來,還沒什麼力氣,說完一句,停下休息一會,再道,“我會把表妹送回柳家,她自幼過得不容易,今日是一時糊塗,還請你寬宥她。”
只是送回柳家?
陸楚英想了想,也是,柳扶茵的親爹都還在,也輪不到顧家來處置柳扶茵。但真送,還是假送,誰又知道呢?
她哼了一聲,再看顧清朗時,又覺得他虛偽,擺手示意顧清朗快走。
玉珠來趕人,顧清朗走到門口後,由青書扶著回去。
柳氏在屋裡等候許久,看到兒子回來,立馬給外甥女求情,“扶茵不能回柳家啊,你也知道你舅舅那個德行,要是送她回柳家,指不定被賣給誰了。”
“母親既然知道舅舅靠不住,就不該一再慫恿表妹做出格的事,您要是還想在顧家管家,就快點把人送走。”顧清朗的眼底盡是失望,他不理解,為何母親認定表妹只有跟了自已才有好日子過。
“你怎麼能那麼絕情呢?”柳氏同樣疑惑,“你們青梅竹馬長大,你對扶茵就沒有半點情誼嗎?當初我問你願不願意娶扶茵,你也是願意的啊!”
“兒子說的是都聽爹孃的,婚姻大事,應該由父母做主,娶誰我都可以,並不是我鍾情表妹。”顧清朗累了,“母親好好想想吧,等父親歸家時,會怎麼想您?”
必定是責備,顧叢柏最開始就不同意讓柳扶茵嫁給顧清朗,他清楚兒子的才學與能力,如果有個得力的岳家幫扶,日後官至一品也是有可能。
現在柳氏卻為了自家外甥女,而害了自已兒子,顧叢柏該多失望?
想到夫君的反應,柳氏怕了,她以為自已做的事不會被發現,事後兒子也不可能嚷嚷出去。可事情沒成,想到夫君平日裡的嚴厲,就算柳氏再心疼柳扶茵,也不得不趕在顧叢柏回來之前把人送走。
看著柳氏小跑離開,顧清朗心累地回去躺下。
青書端來茶水,顧清朗全喝了,卻沒睡意,讓青書去盯著母親辦事。
這次柳氏沒敢拖延,連敘舊的時間都不給,讓張媽媽把柳扶茵送出顧家。
全程,柳扶茵都被綁著,嘴裡也塞著東西。
為了表示決心,柳氏讓人把柳扶茵的屋子也給整理出來,忐忑地等著顧叢柏回來。
這個事瞞不過顧叢柏,柳氏小心翼翼地說是柳扶茵的主意,但他們夫妻二十餘載,顧叢柏立馬聽出不對勁,指著柳氏好半天,“你啊你啊,平日裡管家的精明去哪了?你那個外甥女有什麼好的?成日只會哭哭啼啼,家中又是那個鬼樣子,我真是搞不明白,我怎麼就娶了你這個蠢婦?”
對著柳氏罵了好一會兒,顧叢柏擔心兒子,急忙忙去了西塢院。
看兒子氣色還好,顧叢柏才鬆一口氣。
燭火下的父子二人,都在嘆氣。
“你母親這人……罷了,不說她。”顧叢柏擺了擺手,“這事楚英應該很生氣吧?”
“是。”顧清朗道。
“等你身子好了後,趕緊把房圓了。雖說為父讓你提防陸家,別對陸楚英太好,但現在的陸家還是威震八方,要是能得陸家一些助力,對你好處頗多。”顧叢柏語重心長地道,“從你大哥夭折後,我就你一個嫡子,你是我們顧家的希望,千萬別和你母親一樣糊塗。”
聽到圓房兩個字,顧清朗覺得以他和陸楚英現在的關係,怕是一時半會不能成。但他不由想到抱著陸楚英時的意外,原來她抱著也是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