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 章 不做仁慈的善人

方嬤嬤想著這些，她臉上的表情也在不停地變幻著。時而憤怒、時而害怕、時而不甘……各種情緒在她蒼老的臉上交替出現，最終都歸於平靜，變成她臉上伏低做小的小心和謹慎的表情。

她俯下身抱起還跌坐在地上的鳳朝陽，把她放在床上。又拉過那已經露出棉絮的被子給她小心地蓋上，這才小心翼翼地解釋著。

“小小姐，你前幾天跑出去玩。沒想到摔倒之後就一直昏迷未醒。老奴準備的這些也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醒，而且你醒來以後也要吃得清淡點不是嗎？”

方嬤嬤的這一系列的神操作，讓站在一邊的方小虎吃驚得張大了嘴巴，呆呆地望著從河東獅吼的母老虎到乖順小貓味的祖母，他的小腦袋瓜子想不明白，連自已爹孃都怕的祖母，她的臉上怎麼會出現這麼和藹可親的表情？

鳳朝陽坐在床上沉著小臉，這讓她佈滿了黑斑的小臉有種說不出的肅殺之氣。

方嬤嬤恭敬的低著頭，收斂了一身的囂張氣焰。讓人怎麼也想不到正是她在這一年多的時間，會不時的虐待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女孩。

鳳朝陽清澈的大眼睛裡有一絲殺氣一閃而過，那是那個小女孩真實的情感外洩。鳳朝陽閉了一下眼睛，她可以感受到身體裡有兩個人影，一個是前世的她，一個是瘦弱渾身傷痕的小女孩。鳳朝陽想著就應當是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吧？

可是還不等鳳朝陽張口，那個小女孩就充滿了哀怨地開口說道：“你也太遜了，竟然讓我等了你這麼久，你才找到回來的路。”

她說完也不等鳳朝陽說話，她就走了過去，直接抱住了鳳朝陽。她就在鳳朝陽的眼皮子底下，和她合二為一融入了鳳朝陽的身體。

還不等鳳朝陽吸收和分析快速融入大腦的資訊，她的耳邊傳來方嬤嬤小心謹慎的問話聲。

“小小姐，你是不是身體還沒有恢復好？要不老奴扶你先躺下休息，你有什麼需要先告訴老奴，老奴這就去辦。”

鳳朝陽深吸了一口氣，胸腔中翻湧著的戾氣被她死死地壓制了下去。她深知，此刻的當務之急是要在方嬤嬤身上立威，從而改變自已悲慘的生活現狀。至於她那個便宜爹，在把自已這個沒孃的孩子拋棄的那一天起，他們的父女親情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這不能怪她恨，她的那個爹把年僅三歲的她送到這個心如蛇蠍的老巫婆手中，擺明了是沒打算讓她再活在這個世上。幸好他沒有明確地表示，這才讓她抓住了一線生機。

那麼這一世，她鳳朝陽不靠天不靠地，更不會靠男人，她要靠自已闖出一片屬於她的天地。

“方嬤嬤，我可以原諒你之前對我的不敬，但是這要看你今後的表現是否能夠將功補過，讓我滿意。”鳳朝陽再次睜開眼睛，她的眼底已經一片清明。

“小小姐，你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只是老奴有一事不明，不知小小姐能否為老奴解惑？”方嬤嬤戰戰兢兢地抬頭看了一眼鳳朝陽，然後又趕緊低下了頭。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個女娃身上散發著一種貴氣，這種貴氣是被虐待後的堅韌與成長所鑄就的。她的身體上留下了無數的傷痕，每一道傷痕都是一次虐待的見證，然而，這些傷痕並沒有削弱她的氣質，反而讓她更加堅強。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種堅定，彷彿在告訴世界，她已經經歷了無數的苦難，但她依然活著，而且將會活得更加精彩。

“方嬤嬤，你在鳳家伺候多年，你也應當聽過鳳家浴火聖女的傳說吧？那麼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娘生我的那天晚上，上京城上空滿天火紅，天空上還出現了巨大的鳳凰虛影。”

“你是說……，不可能啊！要是真的出現這樣的盛況，那麼鳳大人他為什麼要把你送到我這來？”方嬤嬤還真聽說過這個傳說，畢竟那是每個鳳姓族人的驕傲和信仰。據說那位曾經的聖女已經飛天成神，這才會庇護鳳家千百年來佔據著玄幻國的四大家族位置，屹立不倒。

那鳳凰虛影出現時，百鳥朝鳳，整個上京城的動物都在朝天空膜拜。甚至有許多已經修煉成妖的動物都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血脈壓制，讓他們不自覺地想要臣服。

我身上長滿黑斑，口不能言，四官五感被人用神力封住，皆是被人所害。我爹找得道高僧為我卜卦，高僧算出我唯有自行度過五歲半的劫難，方能破解這一切。因此，我爹將我扔到這個小村子裡，讓我自生自滅。

方嬤嬤的眼睛如同一盞破舊的煤油燈，不停地閃爍著，彷彿隨時都會熄滅。她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疑慮，因為她深知，風朝陽出生在元豐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而她醒來的那天，正好是元豐十八年五月二十六日。這一切讓她不敢有絲毫的質疑，她只能寄希望於鳳朝陽真的大人大量，能夠忘記她曾經犯下的惡事。

她的思緒彷彿一團亂麻，無從梳理。她想起了自已曾經對鳳朝陽的種種虐待，心中充滿了懊惱和懊悔。她知道，自已的所作所為已經深深地傷害了風朝陽，而她或許將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如今，她只能默默地祈禱，希望風朝陽能夠原諒她。她彷彿已經看見自已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而她希望在最後的時刻，能夠得到風朝陽的寬容和諒解。

方嬤嬤腿一軟人就跪在了地上，“小小姐，是老奴有眼無珠，可是小虎他們並沒有犯錯，你能不能……”

方小虎雖然不大懂祖母和小陽在說什麼，但是他卻知道祖母對小陽不好，所以他一直在替祖母彌補。他娘曾經告訴他，“小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她祖母那麼做早晚會為家裡惹來禍事。”

所以，當他看見祖母跪下了，他也毫不猶豫地跟著跪了下去。他抬起頭，用天真而堅定的目光看著小陽，說道：“小陽，你能不能原諒祖母，祖母年紀大了，可是小虎還小，小虎可以替她受罰。”

方嬤嬤對方小虎是真的疼愛，她回來也是因為方小虎沒人照顧。只是方小虎隨了他孃的善良，從來也沒欺負過鳳朝陽。

鳳朝陽的心中一軟，方小虎是她悽慘童年中不多的玩伴。她嘆了口氣，對方嬤嬤說：“方嬤嬤，你起來吧！人性自私無可厚非，不過從今天起，我要住在你住的主宅，我的衣食住行你不可有絲毫的苛扣。你馬上去給我找個大夫，我要開些傷藥。另外，我要習字學習，你去打聽村裡的夫子能不能來你家授課。”

鳳朝陽知道自已不能操之過急，她有太多的事情要辦，有太多的事情要籌劃。她可以把之前的日子當成是她重生的歷練，她需要有自已獨立的空間，讓自已快速地成長起來。

方嬤嬤已經不敢有絲毫的反抗，她知道鳳家出的聖女是鳳家的象徵。如果鳳朝陽真的是那個聖女託生，她以後的成就就不可估量。她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鳳朝陽，然後默默地走出了房間，去為鳳朝陽準備她要的東西。

但是，方嬤嬤非常聰明地沒有帶走方小虎。她深知鳳朝陽之所以如此爽快地答應放她一馬，主要是因為方小虎之前對鳳朝陽心存善念。正是這個善念，讓鳳朝陽在面對她時，放下了必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