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塵抵達梧桐鎮後先是去雜貨鋪買了貢香,便準備去集市大肆揮霍一番,心裡暗想小爺現在也是有錢人了,定要把這些年嘴上落下的虧全補回來!

一番採購之後孟塵身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去替母親購置了一套新衣,給妹妹精心挑選了髮簪,買了種類繁多的蜜餞分成兩包,一包帶給妹妹另一包則是帶給宮曼吟,脖子上掛著的是買給陶伍的缺腿燒雞,路過鐵匠鋪又給張屠戶買了一把嶄新的殺豬刀,孟塵嘴中叼著雞腿抬頭看天發現時辰已然不早,便滿載而歸的往村子趕去.

由於在鎮上耽擱的時間太久,孟塵回到東臨村時天已暗了下來,他站在村口向裡望去,原本應該熱鬧的八月節晚上卻異常的安靜,靜,靜的可怕!原本還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圓月不知不覺的把自己藏進雲層裡,彷彿是在恐懼著什麼.

夜色深沉寂靜陰森,忽然一陣冷風颳起吹動著樹葉發出沙沙聲響,讓他不禁打起一個寒顫,孟塵嚥了嚥唾沫看著寂靜的街道緩步向家中走去.

孟塵從院牆外向裡看去,家中並沒有點著燭火,心想難道冬兒不在家嗎,還是說已經睡了?孟塵正緩緩推開院門突然一個黑影向自己撲來,孟塵被嚇的根本來不及抵擋一屁股跌倒在地,等他緩過神來發現是自家的母雞撲騰著翅膀發出“咯咯”的叫聲消失在黑夜裡.

孟塵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浸透,隨後緩緩站起身向院內走去,顫抖著聲音心有餘悸的說,

“冬..冬兒,娘,你..你們在家嗎?”

屋內無人出聲,回應他的只有冷風颳再院內的嗚嗚聲,孟塵煙了咽口水走上前過來房門,“吱啦”在如此安靜的氣氛下,連木門發出的聲音都格外刺耳,孟塵走進屋內向母親的床邊走去,由於光線太暗只能隱約能看到有個人躺在床上,這才讓孟塵懸著的心著緩緩落下,長吁了一口氣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孟母問道,

“娘,你們吃過飯了嗎,冬兒呢?您怎麼這麼早就睡下了,今天不是過八月節嗎,村子裡怎麼這麼安靜?”

回答他的還是隻有寂靜,孟塵愣了下又推了推孟母還是沒有反應,卻發現手上粘粘的不知是沾上了什麼,抬起手一聞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衝孟塵的鼻息,讓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他用力的搖著孟母大喊道,

“娘,您怎麼了娘,您說話啊.”

突然“咕咚”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滾過到了地上,此時月亮漸漸從雲層中露出,慘白的月光透進窗戶照進屋內,孟塵俯身向下看去,瞬時間睜大雙眼癱倒在地,發現滾落下來的不是別的,竟是自己母親血淋淋的人頭!那雙渾濁的雙眼正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孟塵被此幕嚇得雙腿癱軟止不住的顫抖,抽泣著想說什麼卻半天發不出聲音,良久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屋內發出,

“娘!!!!!!!!”

孟塵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心如刀絞的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母親竟會這樣慘死!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母親的頭顱放到床上,眼淚止不住的流下,向著母親的遺體不停的重重磕頭,

“娘,孩兒不孝!沒能在您身前保護..是誰,究竟是誰把您殘忍殺害…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忽然孟塵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強忍著顫抖站起身惶恐不安的喊著,

“冬兒!冬兒!”

孟塵跌跌撞撞的找遍了房屋也不曾發現孟秋冬的蹤跡,便提著殺豬刀走到門外,大聲喊,

“冬兒!你在哪裡!哥回來了!你聽到了嗎!”

孟塵跑到鄰居家推開房門喊道“李叔!李嬸!你們在家嗎!”

見無人回應孟塵便衝了進去,卻發現家中無人,但灶臺上卻擺著即將做好的飯菜,孟塵又衝進幾戶鄰居家,也都不曾有人,便向著村中祠堂方向走去.

“冬兒,陶..”

孟塵聲音戛然而止,他猛然發現不遠處的牆下竟赫然站立著一人,因為距離較遠孟塵一時看不清楚,便站在原地喊道,

“你是誰,為何站在那裡!?”

對方沒有回話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孟塵心裡暗暗打怵,心裡想著此人身形怎麼會如此高大,站在牆下腦袋竟快要高出牆頭,一會兒如果真動起手怕是佔不到便宜,心中逐漸湧出一絲退意,可一想到冬兒現在生死未卜,便把心一橫手握著殺豬刀向他緩緩靠近,

“說!是不是你殺害了我娘,你把鄉親們都帶去了哪裡!?”

孟塵逐漸走近後發現那人並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身材高大,而是雙腳離地貼在牆上,看著身形居然有點眼熟,孟塵向前仔細看去發現不是別人,竟是張屠戶!

張屠戶的死狀極為殘忍,頭顱被拍碎砸進牆裡,身體被一把殺豬刀貫穿了心臟釘在牆上!

孟塵被驚的長大了嘴愣在原地,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孟塵心裡其實很清楚,張屠戶只是看著面像兇狠但卻是個內心溫柔的人,每次孟塵帶著陶伍去偷他的豬肉,張屠戶也只是站在街上罵兩句從未追趕,也不曾找到家裡去向孟母揭發他乾的混事,張屠戶不想讓孟塵覺得自己的接濟是對他家的可憐,所以就用了他自己的方式去幫助他們,孟塵也常會去抓魚,抓得多了便會扔下兩尾放到張屠戶門前敲敲門便轉身離去,兩人的內心裡似乎早已形成了男人之間無聲的默契.

“張..大叔”

孟塵朝著張屠戶的屍體磕了重重的三個響頭,起身把插在他胸中的尖刀拔出,扶著屍體平穩的放到地上,便繼續向前走去.

走到祠堂門口,血腥的場面再次刺激著孟塵幾乎崩潰的神經,祠堂內滿地的屍體讓人心悸,散落的四肢無處不在,濃烈和刺鼻的血腥味佈滿了整個祠堂,李嬸夫婦,村長,宋學究,陶伍父母,孟塵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慘死在自己面前,身體終於正常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眼神呆滯,嘴角顫抖著呢喃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

“孟..塵,孟..塵,是..你嗎.”

孟塵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瞬間向四周看去,這聲音他在熟悉不過,是陶伍的聲音!

“陶伍!陶伍!是我孟塵!你在哪!?”

孟塵起身尋找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竟是從陶伍母親的身下傳出,孟塵用力搬開陶母的遺體,竟看到陶伍的四肢被人盡數折斷,森森白骨刺出血肉讓人看的膽戰心驚!

孟塵看著眼前重傷的陶伍,心疼的把他摟在懷裡聲淚俱下道,

“胖子,別怕,兄弟回來了,”

陶伍對孟塵用力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

“你輕..輕點我要疼死了,不知..把我疼暈疼醒了多少次,終於把..你等回來了..”

孟塵趕緊鬆了鬆摟著陶伍的手問道,“胖子,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看到冬兒了嗎!”

陶伍看著孟塵吃力地說,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聽見下午冬妹從..家裡跑出,在街上大喊著..說你娘被人殺了,鄉親們就..急忙跑出來檢視,發現五個不曾見過的..人提著刀劍向我們追來,大黑臉說他們..不像是普通人,讓我們先躲..進祠堂他來抵擋,可沒多時..他們便衝進了祠堂讓我們..交出冬妹,鄉親們不肯..便問他找冬妹幹什麼..為何殺死孟大嬸,那些人也不回答..提刀便殺.”

孟塵聽到五個未曾見過的外人,腦子嗡的一下險些暈倒,陶伍問他怎麼了,孟塵搖了搖頭,“沒,沒事…”

陶伍抿了抿乾裂的嘴唇繼續說道,

“他們中的一個大光頭..衝進來就要把冬妹搶走,孃的..敢搶我的媳婦兒,伍爺我..這次可是一點沒慫,上去就咬住他..拽著冬妹的手疼的他..呲牙咧嘴,不過..他也給我整殘廢了,但能讓冬妹有機會..逃走也值了對吧,嘿嘿,你就說..我..有沒有資格當你的妹夫!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

陶伍激動的大笑嘴中吐出一口鮮紅,像孟塵證明了自己並不是個懦夫,孟塵急忙用手去幫他擦拭,留著淚說,

“有,有資格,胖子你別說了,不要再說話了,我們去找大夫把你醫好,然後在一起去找冬兒,然後把她許配給你好不好.”

胖子搖了搖頭,

“那兒特麼..還有大夫,第..一個死的就是他,你知道嗎孟塵,我當時..就這麼躺在這,看著護在我身前的爹孃,村長,鄉親們一個個的..就在我眼前這麼死了,那感覺真是..比我斷了手腳更痛,他們臨死前的樣子..一直在我眼前揮之不去,大喊著是誰..透露了秘密,唉,還好你活了下來,你呀就不要想著..去找那五人報仇了..你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是..好好活著吧.”

陶伍慢慢把頭轉向天空,微微笑道,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娶冬妹,唉,今晚的月亮..真圓吶.”

說著陶伍躺在孟塵的懷裡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孟塵輕輕拍著他的臉頰,淚痕滿面道

“胖子..陶伍,別鬧了,你別嚇我好不好,你不是還要娶冬兒的嗎,你醒醒…陶伍!!!”

熊熊的大火將東臨村祠堂逐漸吞沒,告密者手舉火把圍繞著村子點燃了所有民房,站在原地,看著大火肆無忌憚的吞噬著眼前的一切,告密者的眼神深邃而沉寂,彷彿有無盡的哀傷與悔恨在其中沉澱,眼淚緩緩劃過,可無法挽回的過錯卻只能默默承受.

“從今往後不會在有人洩露秘密,也不會有人知道這裡曾經有個東臨村.”

一夜之間,孟塵失去了所有親人,他像是遊蕩在山林間的遊魂漫無目的,腦中一幕幕全是被那五人欺騙的畫面,他無法承認竟是自己親手把屠刀架到了眾人的脖頸之上.

他逐漸變得有些瘋癲,手裡拿著殺豬刀左砍右劈,嘴裡胡亂喊叫著把你們都殺了,這時他看到山下有幾個人影攢動,便大叫著衝下山坡對著人影提刀便砍,山下之人發現有人偷襲,對著來人便揮出一掌,強大的掌力將孟塵直接掀翻出去撞在樹上,直覺嗓子微微發甜吐出一片血霧.

“快來,我找到了!”出掌之人向其他人喊道.

眾人興奮的圍了上來,卻發現只是一個瘋癲的少年,

“唉,原來是個瘋子,殺了吧.”

“白高興一場,我還真以為是紫微星從天而降.”

聽到紫微星轉世孟塵突然清醒過來,睜大雙眼盯著他們喊道,

“紫微星,紫微星轉世!”

眾人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他問,“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紫微星轉世!”

孟塵呼吸逐漸急促眼神恍惚“紫微星轉世,紫微星轉世!他們殺了村子一百三十八口!他們擄走了我的妹妹!”

其中一人著急地問道,“他們是誰?他們現在在哪兒!?”

孟塵沒有說話失神的指了指山下.

那人驚訝道“不好,他們想必已經找到紫微星轉世下山去了,快追!”

幾人正準備下山,孟塵突然抱住其中一人的腿幾近瘋狂的哀求,

“你們帶上我好不好,我要去救我的妹妹,求求你們帶上我.”

“滾開”那人一腳踢向孟塵的肚子,便轉身離開,孟塵痛苦的蜷伏在地上,無用的眼淚再次流下,手用力抓向地上的枯草,他痛恨自己為什麼這麼無能,總是無法保護身邊重要的人,這種絕望又無力的窒息感幾乎讓他昏迷.

就在此時他胸前的血玉微微發亮,突然他猛地睜開雙眼,眼神中盡顯冰冷陰森,他站起身子手中緊握短刀,冷聲道

“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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