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由小炎灷主婚,瑲玹迎娶瞫氏的嫡女淑惠為側妃。七王禹陽代軒轅王封賜淑惠。

禹陽看到伴在小夭身側,穿梭在賓客間談笑風生的防風邶,心頭驚了一下。

那次回去稟報的人,明明說此人突現陣前為瑲玹擋箭,已被亂箭穿身,性命難活。

可如今,此人竟真如傳聞一樣,活得好好的,還十分春風得意的樣子。

禹陽的眸子寒了下去,有這麼一個強大之人在瑲玹身邊相幫,還真是個大麻煩。

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在防風家逐漸展露手腳的庶子,一直攀附著她外甥女這棵大樹,防風氏族才油滑地再不任他和德巖調遣,甚至已經轉投了瑲玹那邊也未可知。

瑲玹的婚宴並不算盛大,但是來恭賀的人卻是不少。

西陵氏的族長親自帶著兒子西陵淳前來參加婚禮,表明對瑲玹的支援。

詭秘的鬼方氏,派子弟送來重禮——九株回魂草。九為尊,眾人揣測鬼方氏選擇了支援瑲玹。

赤水氏的族長豐隆和瑲玹看起來甚是親厚,顯然已是同一陣營裡的人。

塗山氏的未來族長塗山璟前來參加婚宴,雖話不多,卻對瑲玹態度十分謙和。

小夭見了西陵族長,恭敬地行了禮後,親熱地喊著舅舅,又和表弟西陵淳熱絡地閒話。

西陵族長看著小夭身側的防風邶,上上下下審視了一番。

防風邶落落大方地向西陵族長行了禮,身姿昂然地任其打量。

“不錯,雖然身份上比不得小夭,但這相貌談吐倒是和我這外甥女十分般配。”

西陵族長收回目光,滿意地點點頭。

“般配,都般配,你外甥女覺得各方面都甚好。”小夭笑吟吟地接過話,毫不避諱地跨過防風邶的胳膊。

西陵族長哈哈大笑,“不愧是我西陵氏的兒女,夠爽利!那舅舅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

小夭這下倒是臉紅了,看了一眼防風邶,不知該如何回話。

防風邶又向西陵族長行禮,恭敬道:“到時必少不得西陵族長前來觀禮。”

西陵族長笑著點了點頭,去和其他相熟的人寒暄。

塗山璟靜靜立於人群之中,視線遙遙地落在小夭身上,默默注視,表情淡漠,眼中卻有星星點點在閃爍。

高辛大王姬前些時日派人前去青丘傳口信,告知他務必前來參加瑲玹的婚禮,話不必多說,只要和瑲玹態度親和便可以,如此便算是還了她的救命之恩。

之前,塗山璟曾私下找瑲玹密談,同意暗下幫助瑲玹,條件是想求娶他的妹妹高辛玖媱。

瑲玹並未直接拒絕,只說小夭是個有主意的,自已可做不了妹妹的主,話都無法替塗山璟傳,若是他真心想求娶小夭,只能靠他自已。

可塗山璟至今未親自去和高辛王姬提過此事,甚至連和她見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塗山璟遙望的視線突然被一人擋住,只見那人笑意盈盈地立在小夭身前,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掃了塗山璟一眼。

塗山璟立時感覺脊樑發寒,一個氏族庶子,渾身竟透露著一股睥睨之姿!

塗山璟的手指緊緊捏著衣袖。

那時,他被囚禁在陰暗的地牢裡,舉目皆是骯髒破敗,就像是那時那刻的自已,從耀眼華貴的天之驕子,跌入這蕭索破敗當中,仿若與這腥臭黑暗的地牢融為一體,自已已然成為這腐敗不堪中的一部分。

他的心內升起絕望,親人的侮辱背叛和無法面對的殘破狼狽的自已,都令他既無奈又無力。

而就在那時,這個人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照亮這黑暗隱藏下的一切腐朽破敗,一步一步從高處向他走來。

那張火光映照下淡漠又輕狂的臉,居高臨下地望著狼狽不堪的自已,他真想在那時那刻立即死去。

被世人口口稱讚的堂堂青丘公子,也只淪為被人輕慢憐憫的可悲之人。

塗山璟思及此處,狠狠地閉上雙眼,指尖用力,發出布錦碎裂的聲響。

見小夭終於閒了下來,蓐收帶著阿念走了過去。

阿念此次特意央求父王讓蓐收提前帶她來中原參加瑲玹的婚禮,已在神農山住了三日。

今日小夭事多,才又將阿念交還給蓐收代為照顧。

阿念好奇地纏著小夭問東問西,眼光掃了一眼旁邊和蓐收閒聊的防風邶,卻也只是頗有些拘謹地叫了聲:“邶哥哥”。

眾人觀完禮後,小夭陪著西陵族長進入裡間就座,眾人見到西陵族長,都起身見禮,又是一陣客套寒暄。

阿念乖巧地和蓐收坐在一處,緊挨著小夭和防風邶的坐席,另外一側是鬼方氏的坐席。

鬼方玲瓏走進來,一眼便看到防風邶,瞳孔緊縮地愣在那裡。

可那人目光淡淡地從她臉上掃過,一副完全不認識她的樣子。

和她一同出行的鬼方氏的人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方回過神來。

她猶豫了一下,並未上前,頗有些心不在焉地和同行之人去了鬼方氏的席位。

席間,鬼方玲瓏悄悄觀察著防風邶。

見他面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意,舉止風雅,稍顯慵懶,與人談笑風生,卻又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只對旁邊的高辛王姬極盡溫柔,體貼備至。

而坐在對面席位上的塗山璟,目光似是時不時地遊移到小夭和防風邶身上,又像是在沒有焦距地發著呆。

瑲玹身著吉服進來敬酒,眾人紛紛向他道賀。

小夭忙熟絡地讓表弟西陵淳陪著瑲玹擋擋酒,西陵族長見小夭和瑲玹對淳如此親近,心內更是欣慰。

阿念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便央求蓐收同她在中原多留兩日再回高辛,蓐收拿阿念沒辦法,只得答應。

婚宴結束後,小夭和阿念同瑲玹一起回了神農山。防風崢也來了軹邑城,邀防風邶同他小聚。

小夭正和阿念坐在殿裡閒話,突然感到胸口一痛,她臉色大變,踉蹌著起身,對阿念道:“阿念,姐姐有急事出去,你先自已待著。”

遂吩咐苗圃和圓月好好照看阿念,自已則帶著十幾個暗衛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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