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落禾率領兵勇凱旋而歸,此時已是華燈初上,城中路人未絕,燭光零星布落,搖曳的光影中糅合著迷人的浮世媚香,表面的冷清不過是隱入了更加騷動多情的所在。

照仁縣城這座千年古都,在褪去白日的熙攘喧鬧後,迎來了令人心眼迷離的夜間秩序。

趙國當下文風鼎盛,達官貴胄更是籍著禮樂之道,自上至下大行靡靡之風,醉生夢死中,武備逐漸落後於各國,但以此同時,各類玩樂花銷亦帶動了諸多需求,反從另一方面助長了商業的快速發展。

照仁縣地處仁江河流域,背靠西北岐連山脈,橫臥千里襖地,更有得天獨厚的運河碼頭,自是商賈雲集,往來不絕。

待得施落禾派遣副手解押俘虜前往城東的駐軍營地後,二人御馬並行,穿過雄偉的照仁縣城門,踏進這座繁華的古都。

常瑜第一次見識到如此俏麗多彩的城市夜景,左顧右盼間臉童趣之情溢於言表!

此時恰有十幾名胡人牽引著成群的駝馬入城,貨物馱付如山,畜牧身上的鈴當在行進中發出悅耳的叮叮聲響。

他初見異國胡騎,不禁多看了幾眼。

施落禾見這少年對古城興致溢溢,心中亦生出與之榮焉的感覺,笑著釋疑道:“自我趙國李青大將軍與西秦國於定遠城下籤訂互不侵犯盟約後,燕雲國緊隨其後與我國立下‘千騎絕盟’,所謂‘千騎絕盟’,便是燕趙邊境兩國的騎兵不得超過“千騎”之數,以示兩國世代和好之意。如今十五載已過,三國各自遵守盟約,互不攻伐,雖然小摩擦時有發生,不過俱在可控範圍之內,重大戰事卻是再無有過。亦得益於此平和局勢,三國之間互通有無,商品往來頗為繁榮。”

常瑜聽著他對趙秦燕三國局勢的講解,漸然明朗起來,反是生出不忿之意,晃頭道:“不好,不好!西秦國常平一戰吞併我趙國西陲十五地,我趙國怎還與他秦人罷戰結盟,那十五地便不要了麼?我還想著和鳳哥兒一塊赴京參加大考,等我二人當了大官,將來領兵開赴定遠,把秦人打回劍央老家,收復我趙國丟失的定遠十五地,再奪下他秦國十幾座城池作為利息,如此才叫出了胸中這口惡氣!”

施落禾受他慷慨言語刺激,仰天一笑道:“如果真如常兄弟所言,施某能活著看到那一天的到來,便是翌日即死又何妨!”

此時那隊胡商驅趕著駝馬漸漸遠去,施落禾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之色,嘆道:“秦人勢大,燕人劍利,此二者雖是我趙國的心腹大患,然徐徐圖之,未嘗不可治之!眼下最大的惡疾重病,莫過於西北之域,大漠草原之上的刀馬胡人!”

常瑜奇道:“胡人?便是方才經過的那些駝馬胡人麼?”

施落禾輕一搖頭,道:“那些胡商大都受過漢人文化薰染,有些甚至與漢人通婚,在當地購房置地,生兒育女,幾代下來,性情風俗已逐漸漢化,當地人稱之為“棄刀胡人”,意思是放下了殺生屠刀融入了漢文化的良善胡人,他們的存在並不會對我趙國造成實質傷害,縱有胡人奸細藏匿其中,亦不過是疥癬之患,不足為虛!”

隨之重重一嘆氣,痛切道:“大患者,莫過於屢屢犯我邊境虜我百姓的“刀馬胡人”,其意大致與“棄刀胡人”相反,最是兇狠好戰,其中以匈奴鮮卑為甚,羯羌次之!唉,我趙國歌舞昇平之下,實藏多少巨大隱患!只可嘆朝野上下大都貪圖享樂之輩,像李青將軍這等精忠之人卻是少之又少!”

他由感而發,眼中隱見悲憤之色,遙望照仁古城祥寧而多姿的美麗夜景,臉上愁容密佈,似在為這個國家的前途命運而擔憂。

商業發達又如何,如若沒有強悍武力保駕護航,只會引來別人的覬覦,一國之百姓,不過是一群待宰羔羊。

那些達官貴人們,縱使其禍延後於普通百姓,到頭來還是免不了被人當頭一刀!

忽地耳邊傳來常瑜憤慨聲音:“你都能知曉其中利害,咱們的皇帝老兒便不知道麼?他不管的麼?”

施落禾一陣苦笑,半響方正容道:“常兄弟慎言!你我私底下直抒胸襟倒沒多大幹系,萬不可在人前妄議朝政之事!否則禍必至焉!”

他見常瑜一副滿不在乎樣,想了想又道:“文人治國,本是自古遵循下來的定理,咱們皇帝重文輕武,其實也並非全無道理……”

常瑜怒道:“打仗不就是比誰的武力更加強大麼?要我說來,咱們趙國皇帝只需重用我哥哥鳳蕉這一個文人即可,其他的文人都該發配到邊境抵禦外敵去!”

施落禾額頭冷汗大冒,知是不能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天曉得這個渾人會說出什麼驚天言論!

此時迎面行來一隊執戟的巡邏士兵,見得施落禾後紛紛駐足行禮,對這個一縣最高的軍事長官報以最高的尊重!

常瑜的鐵血情懷此刻又被激起,望著遠去計程車兵背影,對那套制式武備實是大為羨慕,想及自已有朝一日亦能帶領千軍萬馬馳騁沙場的壯闊場面,情難自禁道:“能像施大哥你們這般,我常瑜這輩子也值了!”

施落禾哈哈一笑,只道他少年心性,對自已這具官身帶來的便利及尊榮頗為傾羨,當下也不再語言,策馬隨街行去。

常瑜跟隨在後,難得的不發一言,許是多想了平時未曾想過的事,一時理不清頭緒,只覺世間事實在複雜難辯,不如和鳳哥兒在一塊時輕鬆快活,萬事由他思索,自已只負責動手打架即可。

在他心目中,鳳蕉便是文曲星下凡的人物,趙國文人再多,加在一起給他這哥哥提鞋都不配。

他這個觀念自小便種下,也不知從何時生起,只是知道永不會結束。

二人正行間,街道兩邊傳來一陣女子的鶯歌豔曲聲。

常瑜側目看去,見得紅牆綠瓦內燈火輝煌,嬉戲調笑的聲音正自裡面傳出。

施落禾心中微嘆,只盼著這個干戈鐵血的少年不會被這種風月場所影響,以致失去一片精忠報國的赤子熱誠。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照仁縣的宵禁已至形同虛設的地步。

其實非但照仁縣一方之地,當下的趙國各大城市乃至皇城所在,凡是文人墨客、達官富人的聚集處,自是難免洐生出各類銷金鑠玉的風月場所,此為千古難違之人性規律,天下各國大抵如此,只是趙國引風氣之開放,又攬文采以治國,在這個列國紛爭、武力至上的世界中,實是一大怪異奇觀。

如無重大事故發生,照仁縣城可說是一座防守疏鬆的不夜之城。

好在文弘皇帝治下,趙國文風鼎盛,以武犯禁之事大為減少,倒是令滿朝高官一片歌功頌德,民間百姓自也樂得安享太平。

能夠不打打殺殺,日子過得苦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但是別的國家可不這麼想,像驚風寨這樣的悍匪集團也不這麼想,武力才是他們攻略四方的最好利器!

朝堂之上的祥雲瑞兆,又豈能抵消得了江湖當中雲譎波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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