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好超大快遞箱,剛把拖車還回去,歐陽鈺又接到了鋼琴搬運工的電話。

歐陽鈺跑到村口去迎接他們,三個搬運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鋼琴硬生生扛進了凌彩雲家。

歐陽鈺更加懷疑自已瘦不拉幾,不太行了。三個搬運工個頭沒他高,可結結實實的,力氣也大得驚人。能搬得動鋼琴的人,那必然是相當行了。

跟他們比,他確實不行。

搬運工不理解這樣一個農村房子裡,怎麼還有人買這麼高大上的進口鋼琴。但歐陽鈺給了他們很多辛苦費,他們擦了擦汗,開開心心回去了。

歐陽鈺忙了一下午。

搬好鋼琴後,他就開始拆快遞箱裡的東西。

東西都是表哥的助理親自安排寄過來的。每一位霸總身邊都有一位能幹且任勞任怨的男助理,表哥這個助理也是辦事極為靠譜妥帖。

果然按歐陽鈺的要求,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休閒女裝寄來了很多套,順帶還加上了給歐陽鈺的幾套休閒服。除了衣服,有淮山藥之類的一堆中藥材,說是健脾胃的。歐陽鈺對這些沒啥研究,扔到一邊,然後繼續翻,翻出好幾個禮盒裝的保健品。

草草看了說明書,大致都寫了養胃的。

東西還沒整理完,老掛鐘噹噹敲了四下。柱子這人時間觀念挺強,老掛鐘剛敲完第四下,他就在門口喊,“哥,我們先回去了!”

送走柱子他們之後,歐陽鈺猶豫地望了眼貝貝。

貝貝興奮地與他對視,兩隻狗眼裡充滿了期待。

歐陽鈺嘆了口氣,解開狗繩,牽著貝貝去遛彎。順便,接凌彩雲下班。

凌彩雲這一天也焦頭爛額。

下午在小王老師的體育課上,班級裡的一個男孩尿了褲子。小王老師那麼和善一個人,凌彩雲搞不懂那個男娃為什麼不敢舉手說要上廁所。

小王老師嚇壞了,急匆匆跑過來問凌彩雲怎麼辦。

凌彩雲頭疼地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先把哇哇哭的孩子領到辦公室裡,然後趕緊給家長打電話彙報情況。

娃的媽媽在電話裡明顯不太高興,大致意思是懷疑老師太兇,導致自已兒子沒敢跟老師說。

每當這時,凌彩雲就會有深深的無力感,總覺得解釋再多也沒有意義。

過了一會兒,孩子的外婆過來接,凌彩雲把小朋友送到了校門口。

“真是要死哦!多大了你還尿褲子?!幼兒園你都沒尿過褲子!沒長嘴嗎?不會跟老師說啊?說了老師還能敢不讓你上廁所?”

外婆見到孩子劈頭蓋臉就罵。不知道是不是凌彩雲多心了,她總覺得老人家有指桑罵槐的嫌疑。

“凌老師,我會不會被家長投訴啊?”

凌彩雲一回到班級裡,小王老師在門口截住她,緊張兮兮地問。

凌彩雲聳聳肩:“沒被家長投訴過的教師人生是不完整的。”

小王老師臉立刻煞白,那麼大一小夥子感覺下一秒都快哭了。

凌彩雲只好趕緊安慰:“應該不會,家長又不是投訴精轉世,哪兒那麼多投訴啊!再說,這事兒本來也不能怪你,沒事。”

但凌彩雲只是安慰他罷了,她覺得有些人其實的確是投訴精轉世。凌彩雲自已就莫名其妙被舉報投訴過幾次,第一次也像小王老師這樣緊張,而現在她已經波瀾不驚。有本事就把她這個一年級班主任給投訴走,誰願意當一年級小屁孩的班主任似的。她巴不得換到其他年級去,也巴不得不當這個班主任。

原則上星期二不是她放班,但剛開學期間,在一年級班主任這裡沒什麼原則可言。小孩子們一般只認班主任和校領導,其他老師——尤其副課老師,哪怕表現再兇再嚴厲都不太管用,該鬧鬧,該皮皮,該哭哭……總之,無組織無紀律。

所以,為了避免放班時再出現什麼差錯被執勤校領導罵,凌彩雲老老實實包攬了放班任務。

終於把這幫熊孩子們送走,凌彩雲長舒一口氣。

下班時間比前一天要早一些。出校門時,凌彩雲腦海裡莫名浮現出一人一狗的身影,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

快到小河邊,果然又看到一人一狗。

貝貝依然興奮地上躥下跳,歐陽鈺則淺淺地笑著,在金色夕陽下衝她揮了揮手。

“你牽著貝貝坐後面,我來騎。”

歐陽鈺從凌彩雲手中接管了小電驢,同時把貝貝轉交給她。

凌彩雲沒有異議,牽著狗繩坐到後座上。然後瞥到歐陽鈺的後頸處極為怪異地紅了一大片。

“你脖子後面怎麼了?”

凌彩雲問道。

歐陽鈺支支吾吾了半天,“好像曬傷了,好痛……”

“曬傷?”

凌彩雲在腦子裡試圖去理解這句話,可始終覺得不可思議。在九月初的江橋,還能曬傷?恕她皮糙肉厚理解不了。不是,什麼柱子啊,李老三啊,這些人天天大夏天光著膀子在太陽底下幹活,也從沒聽說過曬傷這檔子事啊?簡直聞所未聞。

就說凌彩雲自已吧,她從小跟外公外婆在村裡長大,一直粗糙慣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塗防曬霜的習慣。可她一個女孩子也沒曬傷過啊?

她的概念裡,北安村的太陽雖熱烈但卻也是友好的,它並不具有殺傷力。

“你幹嘛了還能曬傷?”

歐陽鈺又支支吾吾。

他總不能說他覺得古銅色看起來更男人更帥,所以今天特意不塗防曬在大太陽底下坐了半天吧?他也沒想到自已面板會這麼嬌嫩啊!黑沒黑不知道,反正直接給傷著了,簡直得不償失。

“因為今天忘記塗防曬,然後下午取快遞、搬鋼琴什麼的在太陽底下待的時間久了些……”

歐陽鈺儘量輕描淡寫地說,但進凌彩雲的耳朵裡依然相當炸裂。這就能曬傷?!

凌彩雲沉默了。

歐陽鈺也沉默了。他的脖子和胳膊真的火辣辣地疼,他覺得自已蠢透了,不想說話。

歐陽鈺頂著紅彤彤的脖子在前面慢悠悠地騎,凌彩雲坐在後面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到要內傷。

只有什麼都不懂的貝貝一個狗心無雜念地蹦得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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