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怎麼了?你不是藝術家嗎?藝術家還搞色彩歧視啊?”
歐陽鈺徹底無話可說,微皺著眉思考。他覺得凌彩雲說的好像有點道理,粉色怎麼了呢?
可是那個粉色蚊帳真的好土!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土到極致的草根公主風蚊帳啊!
“不管粉色蚊帳還是白色蚊帳,能擋蚊子的,就是好蚊帳。”
凌彩雲強有力地補了一句。
好吧……
歐陽鈺無言以對,灰溜溜回了自已房間。
窩進蚊帳裡,他有些嫌棄地摸了摸粉紅色的蚊帳。
實話說,他覺得凌彩雲的審美有時真挺一言難盡的。從奇怪的花褲子,到土土的蚊帳,品味真的十分清奇。凌彩雲好像專門就喜歡土土的東西,甚至連養的狗都是純種土狗。
歐陽鈺突然陷入了沉思。
那,像他這種跟“土”離了十萬八千里,無敵洋氣且帥氣的長相,在凌彩雲眼裡會是什麼?她不會壓根欣賞不來他這樣的帥哥吧?!
沒準兒在她眼裡他連帥都算不上……
歐陽鈺生平第一次對自已的長相產生了懷疑。
其實,這句話不是十分準確,他不是懷疑自已的長相,他只是不相信凌彩雲的眼光。
這個懷疑,在第二天得到了進一步昇華。
上午,跟昨天一樣柱子他們在幹活,歐陽鈺坐在院子裡畫畫。這時,從大門口進來一位老阿姨。
“彩雲在家哪?”
歐陽鈺不認識這位老阿姨,一臉懵地站起身,“她上班去了,不在家。”
老阿姨瘦瘦小小,但精神氣十足。
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著歐陽鈺,說:“哦,我就是覺得奇怪怎麼家裡大門敞開著,所以進來看看。”
柱子正好要過來接水,看到老阿姨打了聲招呼:“孫大娘,您怎麼來啦?”
孫大娘便解釋說看到凌彩雲家大門敞開,以為她在家。
“你大成哥不是這兩天休假回來了嘛,我想讓彩雲來家裡坐坐呢。咳,我家大成跟彩雲有段時間沒見了,他那個在省城的公司忙得很,上個月剛坐飛機去國外出差回來……”
柱子小心偷瞄了一眼歐陽鈺,尷尬地笑了笑:“大娘,這不我歐陽哥在這呢嘛,估計彩雲姐不會有空的。”
孫大娘眼神又聚焦到歐陽鈺身上,問:“對了小夥子,我剛就想問你,你是?”
柱子心直口快:“這還用問嘛,彩雲姐的物件啊!”
孫大娘一愣,皺了皺眉。
歐陽鈺糾結極了。
誰能告訴他這時候他應該怎麼辦啊?要如實告訴實情吧,可他明明不止一次聽見凌彩雲對李老三說過他是她男朋友,他不能這時候給人拆臺啊?不如實說吧,看起來這位孫大娘的兒子跟凌彩雲之間是有點東西的,他不解釋一下會不會搞砸什麼事情啊?
柱子跑去接水去了。
歐陽鈺尷尬地與孫大娘面對面傻站著。
糾結了一會兒:“孫大娘,您好。我叫歐陽鈺……”
他腦子肯定進水了,稀裡糊塗做起了自我介紹。
孫大娘估計也這麼認為,並且應該是不想搭理腦子看起來不太好的歐陽鈺了,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她又回頭瞅了眼歐陽鈺,然後自言自語:“這個小歐瘦不拉幾,吃飯都不太行的樣子,彩雲能看上他?”
歐陽鈺只是眼睛有點問題,並不是耳聾了。甚至,他的聽力比普通人應該要好一些。並且,孫大娘的自言自語聲一點都不小,歐陽鈺完完整整聽清了每一個字。
先不管“小歐”是什麼鬼,他姓歐陽,不是姓歐。關鍵,什麼叫瘦不拉幾,吃飯不太行啊?他可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料,哪裡瘦不拉幾啦?再說,怎麼又扯上吃飯不太行了?那究竟吃多少算很行呢?一大盆嗎?
這位大娘竟然說他不行,歐陽鈺不滿地原地轉了兩圈。
冷靜下來之後,歐陽鈺重新坐回小馬紮上看正幹活的柱子那夥人。這些人脫掉了上衣,光著膀子幹活幹得熱火朝天。
歐陽鈺低頭看看自已,又抬頭望望他們,猛地恍然大悟,似乎理解了孫大娘口中的“瘦不拉幾”。跟他們比,自已好像真的略顯單薄了點?
而且,他們的膚色是很健康的古銅色,自已好像過於白了點?
歐陽鈺想到了前一晚猛然想起的那個問題。他想,或許凌彩雲的眼光跟孫大娘是差不多的。她倆是同一個村子的,而且歐陽鈺注意到孫大娘穿的褲子跟凌彩雲的花褲子是同款。
歐陽鈺莫名沮喪了起來。
等他再次抬頭望向對面那些古銅色的膀子時,古銅色變成了灰色,世界變回了黑白灰。
歐陽鈺回到門廳,洗了把臉,也洗了洗胳膊,把早上塗的防曬霜全給洗掉了。男人那麼白乾嘛呢,真男人,就得古銅色、蕎麥色!
他重新來到院子裡,把小馬紮挪到了太陽底下。他撇了撇嘴,古銅色還不簡單?曬唄!
初秋的紫外線好像也很強烈,太陽底下坐了一會兒,後頸部位和胳膊感覺燙燙的。歐陽鈺看了看胳膊,顏色似乎變深了。他搞不清變紅了還是變黑了,反正就是深了。
午飯後,他先是收到了村口快遞代收站打來的電話,跑去收了超大包的快遞。歐陽鈺去快遞站看到那麼碩大一個快遞箱時不由嚇了一跳,代收站的大叔知道他是凌彩雲家的,便借給了他一個平板拖車。
大叔說自已家外孫就在江橋綠園小學上學,去年凌彩雲當過班主任。大叔還說,凌彩雲是個好老師,自已外孫這學期知道換了老師之後在家還哭了一場。
歐陽鈺有些自豪,挺了挺胸脯,微笑著跟大叔道了謝。
他以為用這平板拖車推著去會很輕鬆,沒想到這竟也有些技術含量。剛推了兩步,快遞箱子就滑到地上去了。他一面扶著箱子,一面推,十分艱難。他本以為這玩意兒跟機場推行李的小推車一樣,裝上行李就能很優雅地推著向前走。他也見過其他工人用這種平板車運東西,印象中他們確實很輕鬆自如。
可怎麼到他手中就這麼不靈活了呢?
歐陽鈺今天頻頻懷疑起了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