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大婚之日。
數十里紅妝,車馬嫁妝井然有序,從街頭排至街尾。湧動的人絡繹不絕、比肩接踵,無論男女老少個個都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一見的皇室大婚。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都一一完成。今天,終於來到了迎親之時。
蕭玄霈一襲紅袍,出塵逸朗、韶光宛轉。他執起段傾黛的手,踏入鋪滿紅綢錦緞,燭光輝映的殿堂。段傾黛鳳冠霞帔,面似芙蓉、眉似柳。她肌膚勝雪,數千青絲挽成髮髻,滿頭的珠翠熠熠生輝,襯得整個人美玉霞光。
景和帝今日心情也是大好,整個人氣色也是極好,皇后更是笑吟吟的,溫柔端莊。
婚禮在皇宮最大的殿堂內舉行,廳內裝飾一新,掛滿了紅綢、龍鳳圖案的帳幔,鋪著紅色的地毯,桌上擺滿了各種精美的禮器和席面。壁爐裡燃燒著香木,煙霧繚繞,散發著芬芳的氣息。
皇室成員和貴賓們遵循著嚴格的禮儀和程式,行禮如儀,場面莊重而熱烈。
““一拜天地。”
“二拜君親。”
“夫妻交拜。”
“禮成,送入洞房。”
蕭玄霈一心看著持扇遮面的新娘,吉時問禮的聲音恍若遠遠傳來。
他終於娶到了自少年之時便念念已久的人。
......
新房內紅燭搖曳,繡花的綢緞被面上撒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銅錢等,都是向著一個好兆頭。
段傾黛手持著團扇,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等著太子過來。良久她將團扇放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手腕,輕嘆一聲。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一抹紅色身影朝她走過來。
餘光瞥見,段傾黛連忙握好團扇,端坐好。
蕭玄霈將她的小動作收盡眼底,他薄唇微揚,笑了笑。他走上前來移開團扇行了卻扇之禮,然後牽起她的手走到圓桌前坐下。
卻扇之禮,這就結束了?
蕭玄霈看著她發懵的神情,眼眸彎了彎,閃著狡黠的光芒。
“你這是累傻了?”
段傾黛聞言,狀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還說?你坐這麼久試試?”
坐在這一動不動,簡直要累死了。
蕭玄霈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旋即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獻寶似的拿起一個糕點餵給她,然後走到她身後給她揉肩。
“是是是,我的好阿黛辛苦了。”
香甜軟糯的糕點在空腔中化開,是芙蓉栗子糕,她最喜歡的糕點。
蕭玄霈又替她捏著肩揉著腰,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嚼著糕點,獎勵似的拍了拍他的手。
她輕輕哼了一聲,又捏起一塊糕點。“力氣再大一些,捏重點。”
他嘴角噙著笑,又加重了些力氣。
“好了好了,別捏了。”
段傾黛將他的手放下來,臉上帶著消散不掉的笑。
聞言,他才坐下來盯著她,一瞬不瞬的。
在這段短暫卻又漫長的時間裡,再也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只剩下眼前人的容顏,彼此的呼吸融成一片,淹沒在鋪天蓋地的情愫裡。
今天的她和以往不一樣,鳳冠霞帔,大紅色的衣袍襯得整個人美玉熒光,通身的氣質也少了以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和清冷,多添了幾分溫柔。
看著他時,那雙眼睛秋水盈盈,讓人悸動。
“你看傻了?”她回過神垂著眸子不敢看眼前的人,只是聲音輕輕的回問。
聞言蕭玄霈一頓,才回過神來伸手把眼前人攬進懷裡,“對,看傻了。”
“想看一輩子。”
段傾黛眉頭一皺,耳根也燒了起來,伸手推了推他,“你也不害臊。”
但又覺得他不對勁,一雙玉臂捧著他的臉揉了揉,笑道:“莫不是喝醉了?”
他什麼時候講過這種話。
“醉了。”
蕭玄霈應下來,眸子繼續凝視著她的臉,然後伸手捏了捏,話語間有些曖昧,“所以才敢說真話。”
她聞言呼吸一滯,一雙手頓時沒了力氣,在垂下來之時被蕭玄霈給按住,搭上他的脖頸。
段傾黛的呼吸也在不自覺之間亂了下來,躲了躲他直白而透露著情愫的眼神,喃喃道:“胡說什麼呢?”
眼前人的眼神過於曖昧勾人,惹得她心臟快速跳動,差點沉溺在眼前人的眼眸之中。
蕭玄霈捧起她的臉,親了一口,抬手攬住段傾黛的腰在她的驚呼聲裡將她抱了起來,他低眸看她一眼,“我從不胡說。”
他將她抱到梳妝檯邊,幫她卸下釵環,擦掉妝容。
段傾黛整個人都有些發懵,她看著眼前的人幫她洗漱,替她寬衣解帶。她好像還沒有這麼被人伺候過。
除了不適應之外,心底還有幾許歡愉隱隱升起。
伺候完,他又抱起段傾黛走向床邊,“愣什麼神?”
這句話,好像有著某種魔力,惹得段傾黛臉紅心跳,完全慌了神。
“啊?”
蕭玄霈輕輕將她放到床邊,自己也上了床榻。段傾黛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緊張的攥著衣角,衣角都被她揉皺了些許。
蕭玄霈把衣角從她的手中解救出來。
他結實的臂膀搭上段傾黛的腰,將她往懷中帶了帶,他能輕易感受到眼前人的溫度,燙的嚇人。他的唇貼在段傾黛腦後,滿含繾綣之意,“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溫熱的鼻息就噴在她的耳後,惹起一陣酥麻。
“......啊?”
她此時的聲音是嬌媚的、繾綣綿軟,不似常日裡清脆。段傾黛腦袋已然一片空白,教習嬤嬤所講的竟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神情晃了晃,又問:“什麼?”
蕭玄霈低低的笑了一聲,“傻不傻。”他翻身,雙手撐在她的左右,眼神直勾勾的,仿若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她半抬眼眸,說出的話都結結巴巴的。
“怎......怎麼了?”
她的聲色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
他伸手撫上段傾黛的臉,指尖滑過之處引起點點顫慄,段傾黛不自覺咬緊了下唇,眼眸中已然是霧濛濛的。
“別怕,我會輕些......"
......洞房中燭光殘了薰香,燭火與薰香勾連緩緩升上雲端。昏黃晃動的燭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薄紗,仰枕倦容、似夢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