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鉞伸手捏著一顆紅色香丸細細檢視起來,沒過一會兒臉色忽變,張口道:“這是麝香,無論點上什麼香,熱氣都會催發麝香丸出香,混入尋常香味中難以分辨。若是長久點燃,麝香滲入肌理,娘娘您的身子必然是要受損的。這胎兒也定是保不住了。”

聞言,段傾黛不禁有些後怕。也得虧她素日不愛用香,若是她日日都用這香,還不知道會釀出什麼大禍。這麼想著,她微微將手搭上了自已的小腹,小腹隆起,已經十分顯懷了。

“究竟是誰心思如此歹毒,竟然敢這樣暗中謀害皇后娘娘!奴婢定要告訴陛下去!”正說著,撫音便要往外衝。

敘葉趕忙拉住了她,道:“如今娘娘正被禁足,你又如何出的去?”

“那怎麼辦!難不成要我幹看著,任憑誰來害娘娘不成?”

撫音一臉的擔憂之色,又疊加了些許憤憤不平。任憑誰也別想在自已眼皮底下害了自家姑娘不可!

敘葉忙把撫音拉過來,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頭。

“這香爐是什麼時候送到坤寧宮來的?”段傾黛低頭略略思索一番,便看向自已面前瓷白的香爐,又看向身邊的幾個人,“你們可曾留意過?”

郭舍福了福身子,道:“是娘娘您有孕後內諸司送來的,奴婢瞧著顏色雅緻,覺得娘娘您會喜歡。幸好娘娘您不愛用香,否則奴婢萬死也難責其咎。”

段傾黛微微點頭,示意郭舍起身。

她的安胎藥被人多加了兩味藥,所用的香爐也做了手腳。若說香爐很早就能做下手腳,可這藥也是日日要煎的。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要太醫查驗過才敢看的,這藥下的如此明目張膽,莫不是意在讓她注意到鬱金之上而忽略了香?

若是有了不適之症,總是要看藥方藥渣的。如果沒有被發現也能發揮作用,如果被發現了也不會注意到香爐。

這可真是個好法子啊。

思及此,段傾黛突然想到了什麼,便抬起頭看向郭舍。

“文嘉以前有沒有碰過這些東西?”

郭舍仔細回憶了一番,道:“這香爐是文嘉抱過來的,至於藥方,她一個灑掃的宮女怕是碰不到。”

如此一來,她的坤寧宮怕是還有徐知棠的人。

看來周才人的胎,也與這位順儀脫不了干係了。

“江太醫,勞煩你去把袁太醫請來,本宮要問他的話。”段傾黛似乎是覺得有些疲累,抬手揉了揉額頭,又道:“周才人的脈案、吃食、平日裡所用的都要一一查驗。”

“袁太醫引咎辭去,如今已經不在太醫院了。”

袁太醫不在太醫院了?

段傾黛的眼睫微微顫動,她抬起眼看向江鉞,神色凝重起來。

“引咎辭去?”段傾黛眼珠微微轉動,又問:“向太醫呢?”

“向太醫也是如此。”

“......”

段傾黛滯了一瞬才輕輕抬手,道:“知道了。”

江鉞微微彎腰行禮,準備離去。段傾黛看著他突然出聲:“本宮聽說淑妃娘娘打理後宮,身子勞累。你去拿幾隻上好的山參,請平安脈之時替本宮問候一聲。”

“若是旁人問起,就說本宮總是身子不適,許是心神不寧所致。”

江鉞點點頭,立刻便明白了段傾黛的意圖。

待看著江鉞離去,段傾黛便吩咐一旁的敘葉:“你去把香爐中的麝香都挑出來,別讓人看見了。這爐子還要繼續用。”

“是。”

段傾黛緩緩起身走向書案,她一邊提起紫毫筆一邊問身旁研墨的撫音,“侯府可還好?父親母親沒有因為我的事情受牽連吧?”

“哪能啊,侯爺和夫人來信說一切都好,只是記掛著您。”

段傾黛這才放下了心。

等袁太醫找到,這件事情也該有個結果了。

翠芳閣。

周清婉正半坐在床榻上,看著坐在她身邊的徐知棠,神色略有些複雜。

徐知棠一改往日對她的非罵即貶,反倒是送來了一隻百年人參給她養身子。

周清婉低了低眼皮,這才看向徐知棠。

“多謝順儀娘娘好意,如今嬪妾孩子沒了,娘娘也是來看笑話的?”

徐知棠臉色一僵,冷哼一聲。“本宮從未將你放在眼裡,還需要看你的笑話?”

“......”

周清婉扯了扯嘴角,“那嬪妾還要多謝娘娘?”

“我送你人參只不過是看你可憐。空歡喜一場也就罷了,還白白替皇后做了嫁衣。”徐知棠頓了頓,又道:“你也不想想,你若是趕在皇后面前先生下皇子,對皇后的威脅不就大了?”

周清婉剛想張口,卻被徐知棠搶了先。“你想說你的才人之位還是皇后替你求來的,你不信皇后是這樣的人?”

周清婉一噎,便不再說話了。

徐知棠伸手接過安蘭剛做好的茶,緩緩開口:“你懷有身孕,陛下自然是重視你的。進封也是遲早的事,順水推舟的人情誰不會做?就這麼點小恩小惠,也就只有你這樣眼皮子淺的人才會感恩戴德。”

“若是換作本宮,絕不會像你這樣蠢笨。”徐知棠慢悠悠的啜了一口茶,又看向低頭的周清婉,勾唇笑了笑。

“本宮知道你不信皇后,更不可能信我。”徐知棠將茶遞給身邊的碧露,又看向周清婉,唇角也帶上了幾分輕蔑之意。“我也不屑你信不信,我只是看不慣皇后這麼一副偽善的麵皮。”

“現在的謹王遠在北疆,可不就是被當今皇后所騙。”徐知棠輕輕哼了一聲,站起身看向周清婉,“我們的這位皇后啊,那可是個人物~”

“不僅讓陛下言聽計從,更是把謹王迷得團團轉。當初不論是誰當上了皇帝,她可都是我們大齊的皇后。真真是好算計,好謀略。”

“周才人,你說是不是?”

周清婉的手緊緊攥著被角,低頭不語。謹王喜歡段傾黛,她是知道的。蕭聞域更是為了段傾黛不惜與良妃翻臉,與先帝爭吵。

“罷了,人家畢竟是皇后。本宮也不好說些什麼,周才人還是好好養身子,莫要叫旁人更得意才是。”

徐知棠也不惱周清婉不理會她,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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