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傾黛心中煩躁,並未睡下。

她看著自己面前的一沓信,頗為不解。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問:“這是什麼?”

撫音又抱著一個首飾匣子放到桌面上,看了一眼段傾黛手裡的信。“是夫人差人送來的,但那小廝什麼也沒說,就說要將這玉佩送到娘娘手裡。”

撫音手中的赫然是今天下午見到的並蒂蓮花玉佩。

她這才將信封拆開,入目的是小楷。這字寫的不算好看,但一撇一捺都很端正,看得出來寫的很認真。

她認真讀著信上的內容,讀到一半不由得渾身一僵。

段傾黛像瘋了一般拆開剩餘的信封,將信一張張拿了出來,全都鋪在桌面上。

“娘娘,您怎麼了?”

撫音從未見過自家姑娘這個樣子,就因為幾封信?

“你先出去。”

等房門徹底關上了。

段傾黛看著滿桌的信,身體僵硬的像一塊石頭。

“寄予阿姊傾黛......”

這一封是寫給她的。

“寄予阿姊傾黛......”

這一封也是。

“寄予阿姊傾黛......”

這一封也是。

還有這一封,這一封,這一封......這一封......

“餘存於世,此間獨羨阿姊一人而已。其可見餘之不能,做餘之不行......若得神明眷顧,定隨阿姊活於天地,絕不囿於枯井之地。暫書至此,不復......一一。”段傾黛緩緩念出這句話,手指間的信紙一一滑落。

“獨羨阿姊一人而已。”

獨羨阿姊一人而已......只羨慕她一個人嗎......

段傾黛呼吸急促而短促,彷彿在拼命地想要呼吸到更多的空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絲顫抖,彷彿她的心也在跟著顫抖。

每一個細微的感觸都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逐漸拼湊起來,形成一幅幅清晰的畫面。

“阿姊,我學了句新詩。從此音塵各悄然,春風如黛草如煙。我們的名字裡正好有兩個字呢......但我問了爹爹這句詩的意思,我們一定不會這樣的!”

“阿姊,你在皇宮裡都學了什麼呀?”

“阿姊,你帶我去放風箏好不好?”

“阿姊,你的琵琶彈得真好,我要學琴,這樣就不比阿姊差啦。”

“阿姊,我藉著你的身份偷偷進宮了,你可不要和父親說哦。反正我們長得很像嘛~”

“阿姊,我認識了一個很奇怪的人,他為什麼不愛笑呢?”

“阿姊,能不能求爹爹帶我們去燈會啊?”

一聲聲阿姊在段傾黛腦中迴響,一幅幅畫面閃過。

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

段傾黛伸手抱著混亂不堪的頭顱在桌面上用力磕了好幾下,發出悶厚的撞擊聲。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臉,試圖藏住此時無處宣洩的苦悶。

腦中的畫面突然定格。

一個小小的女孩躺在床榻上,面容枯瘦,全然不該是八歲女孩子的模樣。

段傾黛在她的床榻之前,低頭哭的泣不成聲。

傾煙伸手拉了拉段傾黛的衣袖,“阿......阿姊不哭,阿煙不喜歡看......看阿姊哭,阿姊笑起來最好看了。"

明明自己已經病的再伸不動手,卻還是要費力舉起那隻骨瘦如柴的手給她擦眼淚。

“阿煙......阿煙是不是......要死了?”

段傾黛捂著嘴拼命搖頭,不敢再讓自己溢位一絲哭腔。

“不許胡說!阿姊不許你胡說,爹爹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宮裡的太醫最厲害了,什麼病都能治好......”

明明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卻還要安慰她別哭。

段傾煙輕輕點頭,“好~阿姊從來都不會騙我的。”

太醫還沒來,傾煙就在自己面前斷了氣。

她還記得傾煙說,“阿姊不哭,母親說死去的人會變成星星,那阿煙變成天上的星星就能一直陪著阿姊了。”

傾煙已經沒力氣了,說的話也斷斷續續。可她還是拉著自己的手,一刻也不願鬆開。

“阿姊......你別忘了我......”

這是阿煙嚥氣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阿姊,阿煙最害怕被人忘記了,你要永遠記住我。

段傾黛雙手緊緊捂住臉,淚水無聲地從指縫間滑落。

“對不起......阿姊忘了你,對不起......”

撫音聽到屋內奇怪的聲響,推門進來。

“娘娘!”

段傾黛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哭泣,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無法控制地滑落。她的肩膀劇烈顫抖,彷彿承受了難以言說的痛苦。

撫音跪坐在地上,握住段傾黛的肩膀,“姑娘!這是怎麼了?”

“撫音......”段傾黛抱著撫音的肩膀,哭的更大聲了,“我搶了她的一生,我這個做姐姐的搶了她的一生......”

撫音茫然,“姑娘說的是誰?”

“我就是個強盜,我搶了她的一生......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她也不會這麼孱弱,她也不會八歲就早夭......”

段傾黛緊攥著撫音的衣袖,她的雙頰、衣襟都因為淚水而浸溼。

撫音的手頓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她伸手摸了摸段傾黛的脊背,“姑娘,不哭了。”

“撫音......她才八歲,她才八歲!”段傾黛低著頭,撫音看不到她的臉。“她說她只羨慕我一個人,她說她也想出那個後院......”

“都怪我......怪我搶了她的一生。”

撫音不明白自家姑娘怎麼突然這麼悲慟,她只能輕聲安慰。

可無論怎麼安慰,段傾黛依舊哭的痛苦。

段傾黛突然掙扎著起身,“她說她會變成星辰,扶我出去......扶我出去!”

“姑娘,外頭下雪了!天上哪來的星星?”

撫音不願她出去。段傾黛穿的單薄,外頭又在下雪,怎麼能出去受凍呢?

她的手緊緊抓著桌面,推開撫音,搖搖晃晃推開門走了出去。

冷風瞬間灌進了衣袖,她垂下來的髮絲也被吹的翻飛。

段傾黛抬起頭。

天上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是不是因為阿姊忘記了她,她怨我。”段傾黛看著天上的昏暗,絲毫沒有覺得多寒冷。

撫音跑過來,“姑娘,你穿的這樣少吹不了風啊。我們還是進去吧。”

段傾黛搖搖頭,臉上盡是未乾的淚痕。

撫音聽到她壓抑著眼淚和聲音說:“她怨我......”

雪花輕輕落在段傾黛臉上,融化成了冰冷的淚水,沿著臉頰緩緩滑落。

段傾黛的雙眼中流露出難以言語的悲慟。突然她雙腿一軟,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整個人倒在了雪地上。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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