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景睜眼時,發現自已正躺在酒店的床上。
床頭客房服務冊上印著BV HOTEL BEIJING,他驚訝於小月為什麼沒帶自已回家,而是來住價格不菲的酒店。
韓東景坐起身,浴室裡有嘩嘩的水聲,小月在洗澡。
他拿出手機,想看看幾點,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他轉頭去看電話上顯示的時間,已快到中午12點。
真是漫長而深沉的一覺。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從床上坐起,發現自已連內褲都沒穿。
難道昨晚喝到失去意識,身體還憑著本能去和小月做愛?他無奈地笑笑,在抓起地上衣物的瞬間,看見了一雙陌生的涼鞋。
厚底,高跟,漆皮,黑色,鉚釘。
這完全不像小月會穿的鞋子型別。她本來就很高,鞋跟最多不過3、4cm,可面前這雙鞋,至少有8厘米,厚得像層層堆疊的蛋糕塔。
這時他的心中已感到異樣。
他的手腳還是不太靈活,不知道是不是服藥後飲酒,副作用格外明顯,他對昨晚出了會所後的事,全然沒有印象。
連一個匆匆閃過的畫面都沒有。好像那段時間已徹底丟失了。
他在房間內四處尋覓是否有其他女性的物品,發現椅子上扔著一個LV的水桶包,他看了一眼垃圾桶,裡面有一個拆過的避孕套外包裝。
他疑惑地向浴室望了幾眼,想過去看看,心中卻莫名慌張。
屋內的空氣有一種詭異的味道,分辨起來是緊張的,錯亂的,和平日和小月在一起的安靜祥和截然不同。
韓東景從包裡掏出藥,趕緊服下,他希望這只是沒有按時吃藥會產生的正常現象。
低落,疑惑,忐忑。
和沒有來由的恐懼。
浴室的水聲停了。
幾乎在裡面女人推門出來的瞬間,韓東景閉上了眼睛。
因為那一晃而過的剪影,已足夠讓他確認,那女人不是小月。
和他同處一室的這個人,身材矮小,和小月的高挑一點相似都沒有。連看錯都沒有機會。
“你醒啦!”女人的聲音陌生又熟悉。
韓東景還是閉著眼,聲音低沉中帶著憤怒,“把衣服穿上。”
“怎麼,還害羞了?昨晚不是看得很仔細來著。”
女人的笑風鈴一樣,很有辨識度,韓東景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他五雷轟頂,太陽穴瘋狂跳動,一股血性衝到頭上,把腦中丟失的記憶再次分割切斷,由一塊完整的空白,變成碎塊。
“我為什麼在這裡?”韓東景咬緊牙問,聲音顫抖得厲害。
“你喝醉了,就躺在路邊,我和朋友從夜店出來,差點沒踢到你。她剛想罵,我發現竟然是你。所以美救英雄,把你拖到這裡來了。”
女人邊說邊穿衣服,但她的衣服布料少的可憐,熱褲遮蓋的面積,還不如一個普通內褲來得多。
“我帶你來了北京最好的酒店,開了最貴的套房。給你把臉和身子擦乾淨,又餵你喝了水。剛要走,你就把人家拉住了。你力氣真大,我掙脫了幾下都沒用,只能由著你去了。”
女人細細地描述著,還在回味一般,臉上露出曖昧的神色。
“去什麼?說清楚。”
“韓東景,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孤男寡女,赤身裸體,還能幹什麼?酒後亂性唄。”
“不可能。”韓東景斬釘截鐵,可卻一直半低著頭,不敢與她正面對視。
“唉,男人啊,都是這樣,做的時候圖快活,提上褲子就不負責任了。”
女人婀娜地走過來,把拖鞋一蹬,穿上了自已的鞋子。
她現在看上去高一些了,韓東景不可避免地看見了她的臉。
雖然上次見她濃妝豔抹,現在是純素顏,但他還是看得真切,最後一絲僥倖也落空了。
“你敢發誓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不會吧,昨天你還跟我說了很多情話呢。”
聽到這裡,猶疑的天秤又向“不相信”傾斜了幾分。
他昨天明明連呼吸都很困難了,怎麼可能還有力氣說話。
“你在騙我。”
韓東景抬起臉,冷峻殘酷,目光無比鋒利地刺向鍾思雨。
鍾思雨轉過頭,絞了絞手指。
“所以你就是不想承認,不想負責了唄。”
“你想要什麼?說。”
“想要當你的正牌女友。”
“不可能。我說過我有女朋友,她在我心中就是我的妻子。”
“江浸月?”
“你怎麼知道?”
“我看你錢包了,有你們合影。確實挺像結婚照的。”
韓東景心中恨意更濃,他討厭她若無其事地編造事實,討厭她未經允許動他的物品。
這種厭惡明明白白表現在臉上,讓鍾思雨再次覺得尊嚴掃地。
“江浸月確實挺招男人喜歡。沒事,我也講究先來後到,當你的小情人也行。”
“我知道剛才你說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我不可能給你任何。連一句道歉和一句感謝都不會有。”韓東景冰冷地說,聲音抖得像在冰天雪地赤裸地站了很久。
“你要是必須要這麼絕情,我也不必跟你講什麼情分了。咱們把條件放在桌面上談。”
鍾思雨也拿出一副老成姿態,硬裝著痞氣,給自已壯膽。
“你要多少錢?”
“錢,哈哈!”鍾思雨爆笑出聲,捂著肚子樂了好一會兒。
“你以為你是老闆了不起了?我家比你家有錢多了,這麼說吧,你和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階層。你最多算是個中產,我說得上是貴族。別忘了我還是英國人,這一個身份,就把你甩出好幾條街了。”
“不要廢話,你要什麼。”
“我要你跟我保持穩定持續的男女關係。你儘管去戀愛結婚,我絕不嫉妒,不干擾。我就只是想做你的情人而已,地下的,秘密的,都可以。我想要你的身體,能有點感情最好,沒有也無所謂。我的要求不過分吧?從來只有別人做我的情人,我主動要求做小,你是第一,也是唯一的。”
鍾思雨強裝鎮定地說完,轉過身去偷偷抹了抹眼淚。
“絕對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歡你,甚至憎惡你。我看你的每一處都是醜陋的。”
韓東景幾乎要失去理智,無法思考任何對策。
他現在滿腔的情緒需要出口,逼迫得他無法運用可以達成目的的曲折,只有直白到露骨的表達。
最後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鍾思雨。
她的眼中也升騰起恨意,咬牙切齒地說,“好,那我就要告訴全世界,是你強迫了我,玷汙了我。你就等著眾叛親離後,再來向我求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