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破曉。

一切歸於平靜。

白客——

在意識清醒之時,韓沐白就領悟了所有,包括名為白客的全部。

我是我,我是白客,是一名無名浪人。

曾是璃月的一名小說家,筆名白小生。

“白先生,你這新章會不會太草率了?雖說是小說,摩拉克斯怎麼就成了孤家寡人?灶神馬克休斯怎麼就死了,而且還是化進了地脈之中,還有讀者會不買賬的。”

萬文集舍的紀芳,愁容滿面,全然沒有先前的淡定。

“人有悲歡離合,這場筵席終歸要散會。讀者的意見我都有收到,可世事無常,一味地尋求圓滿,總是不盡人意。”

白客坐在書桌前,淡然地道。

“可這會影響書的銷量……”

紀芳還想要爭取。

“這會是我的封筆之作,就全當我的任性吧。”

白客一再堅持,不容反駁,又埋頭疾書起來。

“白先生是要遠行?”

紀芳神色大變,沒了爭執書的念頭。

“嗯,紀老闆訊息這麼靈通,已經知道了吧。”

白客點了點頭。

“白先生,以你的才學,遠不止於此。萬文集舍已經賣瘋了,璃月大街小巷都流傳你的名頭,完全沒必要去……更別說稻妻那邊的八重堂,璃月、甚至是稻妻、楓丹都沒有能與你相提並論的大家……假以時日……”

紀芳拍著桌子,大聲的辯解,她逐漸語無倫次,她實在想不到已經兼具名利的白客為何執意遠行。

一陣沉默,空氣中瀰漫著硝煙。

白客停了筆,抬起頭:“故事該結尾了不是嗎?”

“可……稻妻剛頒佈鎖國令不久,那裡的海域籠罩了一片無法穿透的雷暴,白先生沒有必要去冒險!”

紀芳呼吸急促,她的思緒亂了。

“我已經聯絡好南十字船隊了。”

白客已經整理好手稿,放置在桌上。

南十字……那位北斗船長所駕駛的死兆星號。

全都是不詳。

紀芳回過神,卻只見到白客一往無前,踏出房門的背影。

……

“你要走?”

“是的。”

白客站在港口,眺望著人群,久久沒有動身。

“真想和你再打一架!”

白客回首,那是一個褐金色短髮的青年,圍了一條長長的紅色圍巾。

“公子,我們會有機會的。”

白客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還有任務在身,就不隨你一路了。”

達達利亞看了兩眼,又道,“你是在等人?”

白客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許久。

白客只是在等待。

“她應該不會來了。”

白客回身,踏上了木板,腳下是滔滔海水。

忽地,傳來了一聲急促的呼喊。

“白客,白客!”

人群中衝出了一個半大的女孩,竟是撲了上來。

“白客,你不要走,我聽他們說了,你是去稻妻對不對?稻妻那邊很亂的,聽我阿爹說那裡一直在打仗,白客你不要走好不好……”

女孩緊緊地攬住白客的腰桿,死死地不肯鬆手,鼻腔夾帶著哭腔。

“辛焱,你該長大了。”

白客沒有回身,目光卻是柔和了許多。

“我不,你說過,我們要一起創作搖滾,一起用音樂去反抗所有的不公……”

女孩撥浪鼓似的搖著頭,淚水浸溼了衣裳。

“我們還沒有……”

女孩仍在說著,她的手指正一點點被掰開。

“我正是這樣才要去稻妻,去傳唱我們的搖滾。”

女孩呆住了,白客的笑容如春風沐浴,可她的心卻異常難受。

“帶上我……帶上我……我可以……”

女孩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泡沫,可是還未觸碰,又碎了。

收起錨,揚起了帆,那一輪死兆星號悠悠的遠遊。

熱鬧的港口在這一刻,有點安靜。

只留下一個哭泣的女孩。

達達利亞心想,白客還是沒有等到那個人嘛?

不過,等這個男人回來之時,就是他們兩人決出勝負的時刻。

……

“小子楓原萬葉,閣下叫我萬葉就好。”

“噢?你居然是《沉香拾劍錄》的作者,我倒是品讀過不少你的仿作,你不知道,你的作品被抄襲得很嚴重。 ”

“白客大哥,你是要去挑戰天領奉行?”

“萬萬不可!”

“大哥!”

……

稻妻。

御前決鬥。

天領奉行,奉行天道。

作為眼狩令的執行者,天領奉行的九條家可謂是貫徹雷電將軍的一切指令。

九條家既是眼狩令的執行者,也同樣是眼狩令的提出者。

雷電將軍則是同意這一指令的決裁者。

神明一諾。

天領奉行。

稻妻的民眾無不視雷神為自己的一切。

可如今,統御稻妻的,並非千年前的雷神,也非真正的雷神。

雷電將軍,只是一具神明的空殼。

“外來的旅者,既然你反對眼狩令,那麼你就用行動來證明吧。”

雷電將軍高高在上,如同一個旁觀者,只是固執地執行規則。

御前決鬥,是千年前稻妻的締造者定下的誓言。

稻妻古時,人們多有矛盾,雷神制下約定:御前決鬥。

敗者服從勝者。

千年後,規則至今不曾更改。

這規則雷電將軍也無法反對,因為雷電將軍就是規則的本身,她是集一切規則而誕生,她就是規則,規則也是雷電將軍的意義。

白客挑戰的,正是眼狩令的執行者——九條家。

場中。

“外來人,你並非我稻妻子民,你沒有必要自尋死路。”

九條裟羅斜戴著烏鴉面具,對這位陌生的男子,流露出一絲憐憫。

“九條家派出的是你嘛?”

白客握緊了手中的刀鞘,搖了搖頭。

“是又如何?”

九條裟羅眼神一凜。

這外來人居然因為她九條裟羅是女人就輕視她?她實在想不到為何一個從璃月遠赴而來的年輕人,要來趟這場渾水?

這個男人,外貌英俊秀氣,頭髮全白了。

“沒有心。”

白客指了指胸口。

九條裟羅頓感莫名其妙,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

白客指了指九條裟羅:“你沒有心。”

九條裟羅心底一涼,像是被戳中痛處,頓生怒氣,剛要出聲呵斥。

“她也沒有心。”

白客指向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全場寂靜。

雷電將軍端坐高臺,一臉的冷漠。

“民生百願,念念一生,你,你,還有你,你們剝奪的並非是神之眼,而是他們的信念。你是傀儡,你當然不知道何為情感,何為生離死別,你沒有經歷過,所以不曾擁有。哪怕我說再多,你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觸動。”

白客一一指著在場的所有人,直面神明。

雷電將軍是神,是稻妻唯一的神明。

眾人見一個外人如此直言不諱地正面他們的神,紛紛怒不可遏,按住腰間的刀身躍躍欲試。

只因雷神在上,眾人皆未有所動。

“旅者,說出你的來意。”

雷電將軍面無表情。

“我認輸。”

白客做了一個深呼吸,再度踏前一步。

認輸?

“你在說什麼?”

九條裟羅皺著眉頭,握著佩刀的手莫名一空,她顯然沒有料到這一步。

那至今為止,九條家御前決鬥的意義在哪?

九條裟羅為何要來?

天領奉行的全員也沒有反應過來,還沉浸在剛剛的氛圍之中,臉上均是喜怒參半。

“旅者,你確定棄權認輸?”

雷電將軍無悲無喜。

白客拔刀出鞘,無視周圍的一切,一步一臺階,步步走向雷電將軍。

“雷電將軍的一刀,並非無法企及。”

“總會有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面雷霆的威光。”

“而我,便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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