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停留在禮拜四。下午杜守義上荀醫生那裡出了個急診,回到廠裡已經四點半了。

剛一進辦公室就聽秦淮茹叫住了他。

“守義,核桃已經送來了,你回家得收拾一下。”

“今天來了?不是說這禮拜天嗎?”

“今天下午公社正好有車進城,我三叔就搭了他們車一起過來了。”

“那三叔人呢?”

“在家呢?我讓他們住一晚,明天在城裡逛逛,下午再回去。”

杜守義笑了,道:“明天立冬,大傢伙吃餃子涮肉,您倒好,把三叔趕回去了,呵呵,您可真是親侄女。”

秦淮茹聽了笑道:“農村哪有那麼多講究?”

“京茹來了沒有?你那兒不好安排讓她睡守桂那屋。”

“不用了,我和柱子都說好了,他和三叔將就一晚,我和京茹上雨水那兒。”

“行吧,今天要和三叔好好喝兩杯了,每回來都是著急慌忙趕回去,都沒好好喝過。”

兩人說話的這會兒功夫,秦京茹正站在中院,看著樹上驚呼道:“老鷂子?!”

一旁正在水池子裡洗臉的閆解放解釋道:“沒事,那是守義哥養的,可聽話了。它這是剛捕完麻雀回來吧?你瞧,它還在吃食呢?”

閆解放剛才幫著一起搬麻袋,秦京茹也算認識他了。看了看一旁的臉盆牙杯,她心裡不禁尋思開了,‘這也太懶了吧,這麼晚起床?’

女孩心思都早熟,特別是京茹這種一心想嫁城裡的。現在看到解放,她已經開始用相親標準衡量了。

閆解放往臉上抹了點肥皂,忽然手一滑,肥皂掉在了地上。他眼睛一時被肥皂迷住了睜不開。

“我來。”秦京茹招呼了一聲,彎腰撿起肥皂想要交到了閆解放手上,閆解放眼睛看不清,手胡亂一抓竟然握住京茹的手,雖然一握即放,但兩人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謝謝,你快洗洗手吧。”

閆解放愣了一下連忙招呼了一聲,說完他自己洗了起來。可秦京茹注意到,他耳朵根都紅了...

晚上,當秦家兩姐妹鑽進被窩的時候,秦京茹有意無意的聊起了下午幫著搬麻袋的人。

“你說的是閆老二吧?他叫閆解放,是我們廠保衛科的。”

“保衛科?保衛科能白天睡大覺嗎?”

“他昨天值夜班,一晚上沒閤眼呢。別看辛苦,保衛科工資可不低,比車間高多了。”

秦淮茹也是個機靈人,她忽然意識到京茹好像不是在瞎打聽,不由得心裡合計起來。

秦京茹還沒意識到,問道:“那他工資比杜大哥都高?”

秦淮茹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道:“你別拿男人和杜守義比,和他一比都不是人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姐夫說得。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一夜無話,第二天三叔逛了一天後,杜守義留他們下來吃了頓涮肉,然後開車送他們回家。秦家反正都知道他會開車,無所謂了。

“守義,說好了,過年一定要來我家玩,到時候我抓野雞款待你。”

杜守義開著車笑道:“來,一定來。不但我來,到時候幾個小傢伙一塊兒來。”看著秦京茹在後座打量著,他說道:“京茹,覺得悶就把車窗放下來一點,就是門把手旁邊那個黑色按鈕。”

“不悶,就是看這車和上回不一樣了。”

“是換了臺車,上次那車太小,糧食裝不下。”說著他對三叔解釋道:“這些糧食大水退了後就開始預備了。一開始準備的是細糧,還是老太太有經驗,讓我去換了粗糧,呵呵,我還是太嫩啊。”

“唉,一直麻煩你們...”

杜守義打斷道:“千萬別這麼說。都是親戚,沒什麼麻不麻煩的。要說麻煩還是我麻煩您多一些,今年這麼大的雨還要麻煩您幫著收核桃,還替我曬乾了,真是太謝謝您了。”

秦三叔聽完這話在心裡嘆了口氣,其實現在他已經都明白了。

昨天剛來的時候他就拿幾個散落的核桃餵過二哈,可二哈看都不看。三叔原以為二哈不吃陌生人的餵食,就讓槐花去喂,沒想到槐花對他說:二哈從來不吃核桃的。

三叔一開始還不相信,讓槐花去試試。他在一旁親眼看見,槐花喂什麼二哈吃什麼,就是不碰核桃。

一開始秦三叔有些惱怒,覺得自己受騙了。可忽然他想明白了:原來是自己侄女一直用這種方式在接濟他呢!

秦淮茹有什麼本事?她以前過什麼日子三叔是瞧見過的。不用多說,拿錢的肯定是何雨柱和眼前的杜守義了。

杜守義如今對他說得這麼客氣,全乎了他的顏面,三叔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後座的秦京茹不知道這些,她有些小得意的說道:“曬核桃我可是出了大力的,杜大哥你準備怎麼謝我?”

“京茹!...”

秦三叔剛想呵斥她,沒想到杜守義笑道:“謝禮早準備好了,就在後備箱裡,不過現在暫時保密。是我和小北姐一起給你預備的哦。”

看著秦京茹大姑娘家家,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和褲子,杜守義原本還準備送兩塊布料給她,讓她過年做兩身新衣裳,沒想到機會自己送上門了。

補丁其實是六七十年代服裝特色。穿破衣服要被人笑話,但補丁不會,因為從上到下人人都打補丁。但秦京茹.....她穿的是‘鎧甲’......

禮拜五是立冬,過了立冬天一夜之間冷了下來,北方的寒流下來了。

十一月九日,禮拜六上午。

“叮,宿主今日簽到獎勵為‘石頭門坎’素包子X500。”

京津冀地區是包子的‘高地’。五八年進行過一次全國包子評比,狗不理和河北的‘白雲章’包子並列第一。

但要讓杜守義來做評委,天津‘石頭門坎’的素包子是最好吃的包子,沒有之一。

說到這兒要扯句題外話了。其實五八年的這次評選,是河=北的兩個城市同時奪冠,因為天=津在五八年時撤銷直轄,成為河=北的省會。直到六七年,它才重新恢復了直轄市的地位。

‘石頭門坎’是家渾身透著怪里怪氣的店。名字就怪;開業一百多年只做一個品種也怪;這麼好吃的包子,出了京津知名度幾乎沒有,也挺奇怪的。

不過這樣也好,要是像被摘牌的狗不理那麼得瑟,說不定味道早跌到不知哪裡去了。

既然有了素包子,第二天早點的主角就是它了,一素到底,再配上碗豆漿或者炸豆泡,那滋味...

“好吃。”杜守桂一面吃著包子一面誇讚道:“怎麼好像有股豆腐乳味道?”

“有,豆腐乳是天津人的命根子。”

杜守義這話毫不誇張。天=津人的命根子是煎餅果子?不是,是豆腐乳。天=津人對待豆腐乳,就像京都人對待麻醬差不多。

說起天津,杜守義忽然想起旅遊了。前世他去過不少地方,換成這輩子小二十年了,連京城都沒出過。這點上守桂都比他要強點,她和雨水兩個還偷偷上河北找過何大清,那也算出了京了。

“你們倆想去外面玩玩嗎?去天津坐小火車,一天能打個來回。”

“不去。”守桂想也沒想回絕了。

六十年代,有些京都人就是這麼狹隘,‘已經在全世界最好地界了,外頭有什麼可看的?’

不過小北似乎有些領會錯了,問道:“想讓孩子們坐坐火車?你行嗎?”

杜守義想了想,真要去也不是不行,無非就是空間、雷電果實這些不能用了。不過忽然間他有了個新思路,問道:“要是我不去,讓建國組織帶隊怎麼樣?會不會太冒進了點?”

兩人說話這功夫,寧建國正騎著車往這兒來,身後不遠還有輛車,是周曉白的。

周曉白剛學會騎車,正在新鮮勁頭上。她憋著要騎得遠一點去看看四合院,看看閆解娣,可她又不太認識路。昨天找建國一打聽,兩個人就約好一起走了。

杜守義看到周曉白出現在眼前時有些不太相信,這是首長的閨女,寧建國是怎麼拐帶來得?而且他的印象中,現在的周曉白應該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乖乖女,事實和印象怎麼不太吻合了?

看著杜守義奇怪的看過來,寧建國連忙解釋道:“這是閆解娣的朋友,您不用操心。”

“廢話,閆解娣的朋友就是我朋友,我還管她爹叫二大爺呢。曉白,你來這兒家裡知道嗎?”

周曉白有些侷促地說道:“知道,昨天我就和家裡說過了。”

杜守義有些不明白了。估計周副首長又出差了,否則周曉白今天肯定在家陪著爹。可週曉白她媽不是管得挺嚴格的嗎?怎麼就同意了呢?

人來都來了也不能往外趕,杜守義接過了她的車道:“車就停前院,我帶你找解娣去。”...

周曉白原來只是出來過過車癮,順道看看朋友。卻沒想到度過了這麼有意思的一天。

回去路上她還興奮不已得道:“小北姐家可真有意思,特別是二哈,可逗死我了。”

建國是直男,直不愣登道:“我還是更喜歡八姑娘。”

“對,八姑娘也好玩,今天在景山上,它還送了我只喜鵲呢。”

建國看了她書包架上的鳥籠一眼,沒有說話。

‘景山上還說小喜鵲受傷了好可憐,現在又說好玩了。’

周曉白想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那些小動物,都是哪兒買的?”

建國想了想,道:“只有小漂亮是買的,小乖是朋友送的,小路是在路邊撿的,二哈和八姑娘都是自己飛來的。”

周曉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飛來的?”

“嗯,八姑娘來那天我也在。它是翅膀被人打傷了,自己掉下來的,後來不知怎麼住下來就不肯走了。

你瞧它不是沒栓鏈子嗎?姐夫說了,它和小漂亮兩個都別拘著,什麼時候想飛走了都行。二哈不行,這傢伙就是個騙子,不能放出去禍害別人。”

“咯咯咯。”周曉白忍不住笑了,“真有意思。”

回到家周曉白津津有味的和母親說了一天的經歷,還舉著小喜鵲籠子道:“它受傷了,我們養兩天吧。等它傷好了說不定也不走了呢?”

周曉白的母親接過籠子看了一下,道:“你先拿點紅藥水過來,這鷂子下手真狠。”

如果杜守義在這兒,他一定認出來了,這位阿姨他在徐伯母家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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