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瞪大了眼,“賤人,我可不認識你!”

丫鬟跪在地上抖了抖,抬起頭來,紅腫著眼眶望向楚鳴玉,後者明顯目光迴避,也不願意認她。

楚謂鐵青著臉,估摸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沉怒問旁邊的男人道:“你是我們楚府的?”

面對強大的威壓,男人嚥了咽口水。

昨日也三小姐說好,事成之後便要離開的,誰想到不知什麼原因,明明做著那事兒,人應當越發激昂才對,可他伴著祠堂裡的味道腦子卻越來越沉,再次醒來便是幾刻鐘前了。

他與那個旁邊的丫鬟面面相覷,皆是震驚。

昨夜燈夜陰雨,光線昏暗,他在祠堂外草草看了一眼,便對立面人的身份深信不疑,誰知道立面倒下的人不是楚懷玉,竟然會是一個丫鬟?

這個事實讓他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奴是……”男人跪著行禮,不敢去看楚鳴玉,哆哆嗦嗦道:“是府上的下人,姥爺事務纏身,大抵沒見過我。”

楚謂眉毛一橫,“楚府養出你們兩個大逆不道的下人,真是……真是……”

他一口氣攻上心來,竟是一時腳下不穩,身形晃了晃。

“老爺——”楚夫人喚了一聲,忙上去將人扶住,柔聲道:“老爺,消消氣。”

“你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楚謂咳了咳,啞著嗓子道。

“我……”楚鳴玉急得跺腳,明明那丫鬟什麼都沒說,爹如何就知道是自己指使的了?

楚鳴玉看了眼地上的丫鬟,想了想道:“你們二人在楚家祠堂那般莊嚴的地方行此苟且之事,實在離經叛道,如今做什麼也於事無補,你們即刻收拾東西,離開楚府,永遠不要回來!”

楚懷玉掃了她一眼,眸光陡然銳利起來:“這麼大的事,妹妹這就想息事寧人?”

被她這麼一看,楚鳴玉沒由來地心生恐懼,那感覺就像自己被一個羅剎盯上,隨時會被奪命一般:“那你想如何?”

楚懷玉嗤笑,沒去理會這個蠢貨,扭身對楚謂道:“楚老爺,你是聰明人,要不是我早發現自己的湯藥裡被人下藥,今日在祠堂前的就會是出身楚府的國公夫人。”

這話說出來,如同一記重拳砸在楚謂心頭。即便劭國公現在不在了,若真如楚鳴玉設計的一般,這事就是楚府給國公戴綠帽沒跑,楚家實在蒙羞,楚懷玉機靈,才將這事化成了兩個家奴的私通。

羞恥度遠不如前者。

只見她理了理衣角,又道:“這事怎麼處理,老爺可想清楚。免得哪日我夫君回來了,再追究此事,可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了。”

她語氣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話卻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惹人深思。

楚謂聽著,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驟然冰冷,令他脊背都發寒。

他這個女兒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現在他看來,楚懷玉與顧雲廷能搭上關係,他一點都不意外。

他與劭國公雖沒說過幾句話,但從前在朝上見過,此人手段看似綿柔實則狠辣不留情面,與溫和三皇子混在一起,二人一人紅臉一人黑臉,那是出了名的。

眼前的楚懷玉身上,就有劭國公身上那股狠勁兒。

他看向楚鳴玉,心中重重一沉。沒想到自己還是選錯了籌碼,這些年沒少得罪楚懷玉。

他喉嚨有些發緊,半晌才道:“這兩個下人逐出府去,楚家的列祖列宗不想再看你們。”

“楚鳴玉屢教不改,關入柴房,好好反省,幾日後為父必命她到國公府給國公夫人認錯。”

柴房裡本就陰暗潮溼,不知道有多少蟑螂老鼠,更別提時值深秋,那裡定然更加凍人刺骨。

楚鳴玉從未見過楚謂臉色如此難看過,她緊緊咬著下唇,還想為自己申辯,委屈著聲音道:“爹,女兒閉門思過便是,柴房裡冷,女兒……”

“閉嘴!”楚謂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明日我會想孫尚書稟明此事,你就安心在柴房反思!”

楚懷玉抿唇,顯然關柴房這個結果她不太滿意。

“妹妹說的對,柴房裡溼冷,女子本就身體金貴,怎能去那等腌臢之地?”

楚鳴玉聞言鬆了一口氣,便聽她夾著清透涼意的聲音響起:“不如就關去西院吧。說到底也是個院子,雖然也破了點,卻比柴房聽著好聽。”

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西院是楚懷玉從小到大住的院子,院子頗為破敗,一到秋冬便四下漏風,就看楚謂將她的院子遷到懷春院這個舉動,她便知道西院那頭還沒有重新修整。

柴房怎麼說也是封閉的屋子,西院卻連蛇蟲鼠蟻都不願停留。否則也不會將楚懷玉凍出寒疾。

楚懷玉這個提議,狠狠地打了楚家人的臉。

西院什麼樣子眾人心知肚明,可要想彌補楚鳴玉的過錯,楚謂不得不同意。

袖下的拳握起,他硬著頭皮道:“說得合理,便這般安排吧。”

楚懷玉這才點點頭,站起身來:“國公府事務繁忙,不能沒人操持,幾日過去說不定已亂作一團,女兒趕著回府,便不能在楚府停留了,還請見諒。”

這幾日,她沒喊過楚謂一聲“爹”,現在又說是回國公府,顯然已經沒把楚府當作自己的家。

楚謂只能苦笑著應聲,看她姿態悠閒地跨過門檻,突然腳步一頓。

楚懷玉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我娘當年的陪嫁,爹可不要忘了按時送回劭國公府。”

說完,她這才利落的離去。

出了祠堂,宛白便忍不住道:“夫人,您真是太有辦法了!您沒看見剛才他們的臉色,敢怒不敢言的,可太精彩了!”

楚懷玉出了一口惡氣,此刻揚眉吐氣,命她回懷香院收拾行李,自己則直接到楚府門口等馬車。

回國公府的路上,她才發覺自己腦子裡昏昏漲漲的不太舒坦,這種感覺似乎從昨夜便隱隱約約存在了。

“夫人,您可是身子不適?”半雪眼尖,見她扶額立馬問道。

楚懷玉抿唇,輕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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