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的這個做法,連大倉娘都看不過去了。

應該說,到了像大倉娘這樣年齡的人,現在基本都被年輕人叫老頑固。

因為現在的老年人看不慣年輕人,看不慣年輕人一切的所作所為,認為是人心不古,傷風敗俗一類。

連電視上很多節目都看不慣,說到一些電視節目,電視上的人物,就會憤憤不平:

“像個啥啊,光腚劈叉的,還上電視,不知道羞臊!

電視上男的女的親嘴,還在床上摞著。

現在這社會啊,沒法弄,社會完了!”

但是,饒是像大倉娘這樣的老頑固,對於現如今年輕人搞物件那事,也是有了基本的認可。

在她的老腦筋裡,從最初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的女的只有洞房的那一天才見到對方的模樣。

一直到後來相親,只有結婚以後男女才能睡到一起。

再到對於訂親了的男女雙方就可以在一起睡,就可以未婚先孕的認可。

然後到了現在,大倉娘已經完全認可了不管男女有沒有訂親,也不管以後能不能走到結婚那一步,只要領回家過年,就可以睡到一起。

她這樣的老頑固腦筋都已經與時俱進,基本跟現代社會接軌了,為什麼英子的腦筋突然又復古了呢?

眼見著三倉整日價蔫蔫,看不過眼的大倉娘忍不住把英子誘導到一個角落,問她:

“你怎麼回事,為什麼讓小沈到你炕上去睡?

故意讓三倉難受是吧?”

“對,”英子點頭,“我就是故意的。”

“你什麼意思,幹嘛對三兒這樣?”大倉娘不高興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當孃的雖然最親英子,但三倉也不是撿來的,當孃的看他蔫蔫也是心疼啊!

也對,英子是撿來的,只不過親情已經超越了親生。

“娘,是這樣的,”英子解釋說:

“三倉那些臭毛病咱們都知道。

首先他這個不定性就是個大毛病。

你想想啊,前些日子他還非她不娶要死要活地追求女警察。

可是沒幾天的,這就又處了個話劇演員的物件。

變得也太快了吧?

你能保證他這次就是一心一意對待人家小沈?

萬一就只是看人家小沈長得漂亮,圖了一時新鮮呢?

玩幾天過了新鮮勁兒,又變了心,這山看著那山高的看上其他人了。

那他對得起小沈嗎?

再說了,這是在老家。

咱們眼睜睜看著他倆住在一起,萬一這幾天就讓小沈懷孕了呢?

過完年他喜新厭舊玩夠了,把人家踹了,咱們一大家子人跟著對不起人家小沈啊!

所以,我就是故意不讓三倉跟小沈一起睡。

首先是咱們家要對小沈負責。

再者,我就是想考驗考驗三倉,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對人家小沈?

要是真心對待人家,就不會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就不會光圖了人家的身子。

娘,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大倉娘一時無語。

她覺得英子說得很有道理。

是自己狹隘了。

其實,大倉娘除了心疼自家的三兒,她也是有私心的。

她其實希望三兒跟小沈年前年後睡上這些日子,小沈懷上了才好呢!

只要小沈有了,那麼立馬讓他倆登記結婚。

現在村裡好多年輕人不都是這樣的情況嗎!

從搞物件開始就睡在一起,睡著睡著就懷上了。

沒辦法,不管哪一方不甘心,肚子都海大了,不結婚也不行了。

大倉娘只想趕緊讓三倉結婚生子,穩定下來。

那麼她最大的一塊心病,最讓她不省心的大難題就算解決了。

而且,下面不是還有小四兒嘛。

小四兒也過完年也二十五了,去年就已經研究生畢業參加工作了。

大倉娘現在已經著手安排小四兒的婚姻大事,總不能讓三倉成了攔路虎吧。

正好現在三倉帶著物件回來了,大倉娘把自己的算盤打得是啪啪響。

只想讓三倉和小沈生米煮成——小孩!

那三倉的問題就算大功告成了。

可是現在聽英子這麼一說,大倉娘才發現自己有點操之過急,把事情想簡單了,考慮問題不夠周全。

“那——好吧。”大倉娘也蔫蔫的了,“先這樣觀察兩天看看。

不過你也得徵求小沈的意見。”

其實大倉娘還是存有一絲僥倖。

“小沈沒意見。”英子一句話澆滅了母親最後一絲僥倖:

“因為我已經就這事跟她解釋過了。

現在的年輕人搞物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來二去就會住到一塊兒。

這些跟著回來過年的更是這樣。

但是我跟小沈私下談過三倉有點不定性。

當然,我沒說三倉對她會不專一。

我的前提是三倉雖然不定性,但看起來他還是很喜歡小沈。

所以我建議小沈配合我,考驗考驗三倉。”

“你怎麼能跟外人說這樣的話呢!”大倉娘一聽,頓時有點變身踩了尾巴的貓,怒道:

“家醜不可外揚。

小沈現在剛剛跟三倉搞物件,咱們家裡人跟著說好話還來不及呢,你竟然跟外人把三倉的毛病說出來了。

你這不是給他砸媒嗎?”

“是,有點。”沒想到英子居然點頭承認了:

“人無完人,我點出三倉身上的小瑕疵,其實也是在考驗小沈。

如果兩個人真的是彼此喜歡,就認定對方了,不管別人怎麼說都分不開他們。

要是實話實說這些小瑕疵就能讓他們分開,只能說明他倆都不堅定。

娘,我這也是為三倉負責,才這樣做的。”

母親再次默然。

一直以來,自家老大是孃的主心骨。

撿來的這個童養媳,漸漸是母親最疼愛的孩子。

後來英子大了,無論是操持家務,還是對於家務事的主見,都強於其他的孩子。

漸漸也成了母親的主心骨。

雖然這次英子的做法出乎母親意料,跟母親的期望值大相徑庭。

但母親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認可英子的說法和做法。

英子說得對,三倉就是太不定性了。

你在外面不管怎麼亂來,家裡人鞭長莫及管不了,但是在老家,當著全家人,你要是亂來,那就是老梁家這家人對人家姑娘的不負責。

而且,英子這樣考驗考驗三倉也好。

如果他只是看人家姑娘的漂亮,就圖了人家的身子,對人家沒動真心,那大倉娘還是希望他趁早跟小沈散夥的好。

不要耽誤人家。

而且經過英子這麼一說,大倉娘全部身心把小沈當成三兒媳婦的心思也淡了許多。

是啊是啊,三兒不是老二,不是說認準了一個姑娘這輩子就是這個姑娘了。

三兒太花心,太不定性。

想當初那個小娜娜多好的閨女啊,長得又高又漂亮,還是外國人的身份拿出去也有排面。

而且小娜娜在這裡時間長了,都學會擀餅做家常菜了。

可現在倆人不也是分手了嗎!

何況現在看來,三倉對這個小沈根本趕不上當初對小娜娜的熱心。

大機率搞著搞著又黃了。

既然如此,家裡人可不能跟著三狗子那貨不定性,不能跟他一樣見一個愛一個。

全家人必須要像英子說的那樣,對這個小沈能不能成為老梁家的兒媳婦,要有一定的思想準備。

母親的思想做通了,也就相當於全家人——除了三倉——的思想做通了。

至於三倉的蔫蔫——你先蔫蔫著吧!

於是,今年這個年,跟三倉那次帶高豔雲回家的那個年差不多。

家裡人都高高興興地過年,只有三倉十分蔫巴。

過了初五三倉就要求回滬海,說公司要開工了,要回去準備準備。

但是大哥他們不讓他走。

公司沒必要那麼早上班。

要想回滬海,總得過了初十以後再說。

大哥跟三倉說這話的時候,慢條斯理雲淡風輕的,眼睛也溫和的看著三倉。

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在家裡其他人看來,大哥的表現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三倉抬頭接觸到大哥的目光,聽他雲淡風輕說這話,感覺就像被一頭陰險的雄獅給盯上了一樣。

三倉頭皮都有些發麻。

因為大哥在別人看來溫和的目光,在三倉看來那目光裡面實在是大有深意。

太可怕了!

其實,三倉這是做賊心虛。

從小到大,自己心裡想些什麼,永遠不可能瞞過大哥。

大哥就像會透視一樣看得清清楚楚。

沒錯,三倉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抱有猥瑣心裡。

以為可以假戲真做,跟沈萍一個炕睡,晚上也能搗鼓點啥。

雖然是假的,但是總能聊慰飢渴的身體。

最多就是在幹那事的時候把燈關了,假想一下身底下壓著的就是周亞萍不就得了。

可是誰能想到,大哥兩口子狼狽為奸,姐姐居然把沈萍叫到她炕上去睡了。

讓本來都分泌好滾滾荷爾蒙的三倉,那是要多失望有多失望。

早知道這樣就不分泌荷爾蒙了,現在分泌出來了沒地方釋放。

擱誰也得被那一肚子毒火給憋得打蔫。

而且,本來三倉因為追周亞萍越追越遠,越追越是負數而心情極差。

加上他感覺好像被大哥給擺了一道,那就更是差上加差了。

他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正氣凜然威嚴不可侵犯的大哥,居然也會造假。

而且還能有這樣神奇的構想:租個物件!

偽君子,妥妥的偽君子。

這個偽君子到底多大的腦洞,才能想出這樣天才的創意呢?

物件這東西,居然也可以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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