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閨女心照不宣地點點頭,眉眼彎彎衝大倉娘綻放出一個燦爛的微笑,輕啟朱唇叫了聲:

“孃~”

當然,她吐出的這個字的發音不是普通話“娘”的發音。

而是標準的滬海方言發音:knian。

這聲音軟糯婉轉,聽起來十分悅耳。

但是,對於大倉娘來說,悅耳肯定是悅耳了,只是聽不懂對方說的是什麼。

大倉娘一臉茫然地看向自己老三,意思是,這閨女說的是什麼?

三倉笑了,轉頭跟他的萍萍“阿拉雞娃”地說了幾句。

姑娘笑得更燦爛了,於是改用普通話,向著大倉娘叫了一聲“娘”。

“哎——”大倉娘答應得那叫一個歡快。

三倉在旁笑著解釋:“娘,萍萍是土生土長的滬海人。

生在滬海長在滬海又在滬海工作,習慣說那邊的方言。

你忘了以前的時候咱們這裡來個南蠻子,村裡人都說他說的是燕語。

就是燕子語,說話又快有尖細。

不過我聽著她們那兒的方言挺好聽的。”

“好聽好聽,”大倉娘一疊聲說道:

“我聽著燕子語好聽,我就喜歡聽燕子語——”

一邊說著,一邊就開始對人家閨女動手動腳,不知不覺就捉住了三兒媳婦嫩生生的小手。

還攥在手裡撫摸著,嘴裡由衷地感嘆:“誒呀,這閨女,是真俊啊……”

按理說,大倉孃家裡擺著個閨女兼大兒媳,英子,可謂是傾國傾城美麗無雙。

不管是她的二兒媳顧雲麗,還是三倉的前女友布琳娜,包括眼前這位萍萍,比起來肯定趕不上英子。

可是,人家大倉娘就是這麼喜新厭舊。

或者說,到了手的東西就不稀罕了。

反正英子就是再漂亮,也就那樣了,是自己的閨女準沒錯,是自己的兒媳準沒錯。

不需要去追求和把握,也沒新鮮感了。

可是眼前這位萍萍可不一樣啊!

那是咱家三兒的媳婦兒,是大倉娘日盼夜盼,就盼著自家三狗子這個老大難趕緊老老實實娶上個媳婦。

哪怕矮一點醜一點,只要本本分分能過日子,大倉娘也無所謂了。

總比三倉整天價上躥下跳,又要追這個,又要非她不娶的讓大倉娘鬧心強多了吧!

可是誰能想到,驚喜來得就是這麼不期而遇。

三倉不但把媳婦領回來過年了,而且還這麼好看,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樣有模樣。

而且看人家那氣質——嗨,在大城市當警察,氣質能差了嗎你說?

相對於大倉娘對三兒媳婦的預期來說,這個萍萍實在是太讓她想都不敢想地驚喜啦!

大倉娘攥著三兒媳婦嫩滑的小手一邊撫摸,一邊對這閨女那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這時候用鋁合金做了全部密封的陽臺上玻璃窗拉開一扇,大倉笑著說道:

“娘,趕緊讓他們進屋啊。

有什麼話進來說,站在院裡幹什麼!”

其實,從大倉娘抄起臘木條子衝出去以後,全家人就簇擁著跑出來了。

一拉溜趴在陽臺的窗前,等著看三倉被打。

沒想到三倉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居然帶了一個姑娘回來。

此時此刻的三倉不但不會捱打,很明顯,他已經成了母親眼裡的寵兒。

當然他這是沾了那漂亮姑娘的光,你看看大倉娘攥著人家姑娘的手不撒開的那個樣兒吧!

聽了自家老大的話,如夢方醒的大倉娘趕緊拉住閨女的手,進屋暖和暖和,趕緊上炕一類。

暖和什麼啊,人家閨女被大倉娘攥得鼻尖上都冒汗了。

進了屋,大倉娘上躥下跳擺出滿炕的糖果點心啥的,忙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全家人也都坐炕上的坐炕上,坐炕下凳子、椅子上的也有,滿滿一屋子。

每個人都很奇怪。

三倉不是追不上人家嗎?

怎麼突然就把“萍萍”領回來了呢?

只不過,這些話是任何人都不會問的。

還是得大倉,作為家裡的老大,等到大家都坐好之後,母親也稍微消停一點兒了,他才笑著對三倉說道:

“光顧著客氣了,三倉,你還沒介紹介紹你這個伴兒呢?”

“哦,哦哦,”三倉如夢方醒般地看看那姑娘,給全家人介紹說:

“這是我的物件,沈萍,滬海話劇院工作。”

啊!

家裡人都是一愣。

也許是先入為主的思維作祟吧,大家都滿心以為這位“萍萍”,就是三倉苦苦追了好幾個月,非她不娶的滬海女刑警周亞萍呢!

除了見過周亞萍的英子,以及知道內情的大倉,其他人都是這麼想的。

尤其是大倉娘,她更是這麼想的。

以為自家的三兒有本事,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終於變不可能為可能,把那位女刑警周亞萍給追到手了。

現在都領回來過年了。

沒想到,居然不是周亞萍。

當然,按理說,只要人兒長得好看,氣質又好,而且還是話劇演員,哪兒也不比女刑警差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知道鬧了烏龍的大倉娘卻是有那麼一丟丟的不舒服。

自從聽了英子的介紹,大倉娘知道周亞萍的父母是滬海本地人,而且從骨子裡看不起外地人。

當然更看不起真正的農村人了。

大倉娘心裡就十分生氣,對周亞萍一家的做派十分反感。

打心眼裡感到噁心。

發自內心地認為這樣的人要是跟自己做親家,能把自己噁心死。

自己就是死也不會跟這樣的人做親家的。

雖然是這樣想,可是大倉娘潛意識裡又十分不服。

尤其知道三倉一直追周亞萍追不上以後,大倉娘除了不服,還有不甘心。

潛意識其實很盼望三倉把周亞萍追到手,她的父母不是傲氣嗎,不是看不起農村人嗎?

那就讓她的父母看看,你們的女兒最終還不是嫁給了一個農村人!

而且周亞萍真要過門來了,大倉娘還準備好好地給三兒媳婦立立規矩。

到了我們老梁家,一切就得按照老梁家的規矩來。

剛才三倉進門說這是萍萍,大倉娘心裡那些惡狠狠的想法雖然見到“萍萍”本人立馬煙消雲散。

但是那種自家老三有本事,最終獲得勝利,抱得美人歸的自豪感,卻是油然而生。

現在一聽,自己空歡喜,空自豪了。

此萍萍非彼萍萍。

讓大倉娘潛意識裡很是有些失落。

不過,那些失落只不過是潛意識裡面的感覺罷了。

不管怎麼說,畢竟是三倉安安穩穩的有媳婦了,過完年再也不用去舔狗一樣舔女刑警。

舔不好還要被銬起來。

這對於大倉娘,對於全家人來說,實在是想都不敢想的意外之喜。

這些日子日夜謀劃的“整治三倉計劃”,那也就再也用不上了。

從現在開始,大家再也不用想那些糟心事了,開始一心一意準備過年吧。

本來,大家的預期是寧願今年這個年過不好,也要把三倉整治過來。

決心雖大,但也知道三倉是塊滾刀肉,不是那麼容易整治的。

成敗未定,這件事成了壓在家人心頭上沉甸甸的大石頭。

現在三倉自動放棄了“非她不娶”,直接領著物件回家過年來了。

這讓全家人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沉甸甸的大石頭煙消雲散,再也沒有心事,只要用心品味過年的快樂就行了。

當然,因為暖冬,因為到現在不下雪,因為空殼的村莊即使在過年的時候,仍然有大量空著的房子沒人住。

使得過年再也沒有了從前興奮和熱烈。

大年初一拜年,大多數村民掛在嘴上的話就是:“現如今過年一點兒年味兒也沒了。

過個年疲疲匝匝的,一點都不熱鬧。”

不用說別的,單單過年時候那種神秘滋味兒,到如今就再也不復存在。

從前的時候,哪有大年初一說這些牢騷話的?

過年忌口的話很多,但凡沾點不祥的詞語,在過年的時候那是絕對禁止說的。

人人都說吉利話,尤其是在大年五更的時候,那種過年的神秘達到極致。

不但人人都要說吉利話,而且不能大聲說話,家人之間說話的時候都要嘁嘁喳喳的小聲說。

原因就是大年五更的時候“百神下界”,如果人間的人類大聲說話,會驚了神靈。

多麼神秘的氣氛啊。

而且那時候農村都是點清油燈,煤油燈的時候,豆粒大小的燈火發出昏暗的光芒,只能照到屋裡很小的範圍。

昏暗燈光照射範圍之外都是黢黑的一片,尤其是冰天雪地的院子裡,大門外,大街小巷,都是黢黑一片。

只有此起彼伏、家家戶戶的鞭炮聲灌滿了整個世界。

配合著百神下界的傳說,神秘氣氛太濃了。

可是現在呢?

家家戶戶燈光通明,什麼都照射得清清楚楚,早時過年那種神秘氣氛蕩然無存。

年五更也不需要壓著聲音嘁嘁喳喳說話了。

拜年的吉利話依然在說,但是沒那麼多忌諱了,想說什麼說什麼。

當然,雖然年味兒淡了,但是過年畢竟還是過年。

是咱們最大的節日。

大家比平常日子還是更快樂一些的。

只不過也有例外。

興高采烈帶著物件回家過年的三倉,看起來有些蔫蔫的。

怎麼也打不起精神的樣子。

對於其他人,不管是家裡人還是左鄰右舍,那些瞭解內情的來說,三倉這是又犯老毛病了。

因為,他帶回來的物件沈萍,原本應該跟他一個炕睡的。

可是這次英子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神經病,跟沈萍親熱得厲害,而且還把大倉給攆到最西邊光棍屋去了,讓沈萍住到她那屋,跟她一個炕。

此情此景,跟幾年前三倉帶著豔雲菇涼回來過年那事,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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