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老吳的路上,孫業霞問梁進倉:“吳新剛現在還單著,一直沒找一個嗎?”

梁進倉說:“聽說他中間也找了幾個。

因為雙方都是二婚,彼此都有孩子,牽涉到兩個家庭,不大好相處。

後來又都散了。”

下話梁進倉沒說。

其實,他還聽說,黃秋豔其實又回到吳新剛身邊好幾次。

就說她那次參與傳銷,後來傳銷被列為違法行為,她也被打擊。

因為她幹得早,騙的人比較多,被打擊以後很多人找她算賬。

她其實自己也血本無歸。

被逼得無處容身,後來就又跑回滬海,來找吳新剛複合。

吳新剛不是那種意志力特別堅強的人,最關鍵的是這個人比較苟且。

加上他自身經濟情況也一般,在滬海這樣的地方,他只靠著那個煎餅果子的小吃攤養著父母和孩子,壓力很大。

前前後後找了幾個外地來滬的單親女人,但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最後又散掉了。

二婚太難了,不好找,但是一個人老是單著,他也是孤單寂寞。

在這種時候,被人追債追得惶惶如喪家之犬無處安身的前妻黃秋豔,第三次找上門來要求複合。

吳新剛對於前妻的痛恨肯定是不言而喻的,但是,他對於前妻生理上的需求還是很旺盛的。

畢竟以前的時候,他還沒玩夠的前妻就拋棄了,他對前妻身體的依戀一直都在。

黃秋豔再次迴歸找上門來,肯定是指天發誓的表示自己已經痛改前非了。

以前的時候是自己對不起新剛,對不起家裡的人,對不起孩子。

現在她在外面經歷了風風雨雨,已經知道什麼是應該珍惜的,誰才是自己真正的親人。

說的簡直比唱的還好聽。

這讓吳新剛對她的話有了幾分相信,當然很大成分還是不相信的。

不過即使是不相信,但吳新剛最終還是收留了她。

收留的主要原因是吳新剛想明白了,哪怕過幾年她再走了,至少這幾年趁著自己的那玩意兒還能用,總比買充氣娃娃來的有溫度吧?

這至少是個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也就是說吳新剛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她過幾年穩定下來以後還會走。

只不過那幾年對於黃秋豔來說,沒遇到什麼好的機會。

沒有遇到發展機會,那她就相對安定,表面上安安穩穩跟吳新剛又過了幾年日子。

吳廠長老兩口年齡已經大了,身體都不是很好,黃秋豔對公公婆婆相當惡劣。

就差把兩位老人趕出去流落街頭了。

吳新剛心疼父母,可他太軟弱,人又苟且,根本管不了。

這兩年黃秋豔又有了新機會,又傍上了一個專做膠帶生意的人。

她也就跟著那人做膠帶生意。

雖然還回吳新剛這裡來,但大多時間都在外面跑,做生意嘛,有時候好多日子家裡見不到人。

吳新剛滿心悲憤,但也是管不了。

對於吳新剛和黃秋豔的現狀,梁進倉是知道的。

但他不想跟石國良和孫業霞討論。

畢竟自己曾經跟黃秋豔有過那麼一段,還訂過親。

他不想討論此人。

三人到了吳新剛家,又見到了當年的吳廠長。

吳廠長腿腳不好,身體也已經很虛弱,已經不能下地行走。

在病榻之上,見到石國良、梁進倉和孫業霞這些昔日木器廠的同事,吳廠長的頭腦似乎一下子恢復過來。

他拉著三個人的手,沒說話,眼淚先出來了。

回首往事,真是感慨良多啊!

石國良他們三個人見到風燭殘年的吳廠長,也是無比感慨。

不知不覺,四十年彈指一揮間,想起四十年前在木器廠的情景,好像就是昨天剛剛發生。

四位故人在這裡聊天,吳新剛就站在旁邊。

他也是當年木器廠的人,父親跟客人的聊天話題,他也算當時的當事人之一。

看起來也是無比的感慨。

就在這時,黃秋豔突然風風火火的回來了。

看到家裡有客人,而且還都是熟人。

她愣了一下:“呦,今天是貴客臨門啊,稀客稀客!”

“……”三位客人看著年近六十但風韻猶存的黃秋豔,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得不說,黃秋豔不顯老,而且還能看得出年輕時候是個美女。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梁進倉看到她,感覺就像吞下一隻蒼蠅一樣不舒服。

其實,他在摟音上也刷到過她。

那是搔首弄姿,各種撩撥,一看就知道她是個永不安分的人,刷到一次噁心一次。

今天又遇上活的了。

黃秋豔很明顯是回來取什麼東西,跟客人打過招呼以後就急急的回屋,翻找了一陣子才又出來。

出來還跟客人打招呼:“來了就別走,中午在這裡吃飯啊,我有點事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人就不見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跟吳新剛說一句話。

吳新剛只是眼睛一直狠狠盯著她,牙齒似乎都在咯咯咬著。

孫業霞並不知道黃秋豔的現狀,還以為她改邪歸正回來安安穩穩跟吳新剛過日子了呢。

不由得說道:“新剛你娶了小黃真是好福氣,她年輕時候就是美女胚子。

現在這個年齡了一點都不顯老,看起來比你小十歲——”

“算了,別說她了!”吳新剛臉漲得通紅,抬手指向黃秋豔消失的方向:

“她——她還算個人嗎?

在這裡的時候,虐待我爸和我媽。

我眼睜睜看著她摔摔打打罵罵咧咧,我還不敢管。

現在她又跑出去不知道跟哪個男人鬼混,我明知道是這麼回事,我也管不了。

那天我突然想到,我連武大郎都趕不上啊,武大郎還敢去捉姦,我連捉姦都不敢。

我現在是文不如蘇明成,武不如武大郎啊——嗚嗚……”

吳新剛越說越心酸,捂著臉蹲在地上哭開了。

吳廠長看著兒子那個慫樣兒,再看一眼旁邊坐著的梁進倉:

“小梁啊,我知道當年你和小黃訂過親。

但是後來你倆因為一些事又散了。

你知道為什麼會散了嗎?”

梁進倉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為什麼。

外在的原因是因為宋其果見色起意從中搗亂,但是吳廠長很明顯說的不是這一點。

吳廠長居然“哈哈”的笑起來:

“原因很簡單啊,你倆之所以會散了,那是因為你的福氣給催得啊!

你有福啊,跟這樣的女人才成不了。

你看看地上蹲著的這位,這裡有個倒黴催的等著娶她呢,哪裡還有你的份兒。

哈哈哈哈……”

梁進倉搖頭苦笑。

不過,他覺得吳廠長說得似乎也有一定道理。

回頭想想,如果81年的時候沒有宋其果從中搗亂,自己很快就會跟黃秋豔結婚。

她這個人的人格,屬於生就的骨頭長就的肉,是改不了的。

那麼,自己攤上這樣一個老婆,人生又會是一副什麼樣子呢?

人生沒有如果,梁進倉不敢往下想……(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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