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匣子自然也開到了最大,牛皮也吹了一籮筐:“想當年小爺我,只一個挑槍就撂倒了我們縣衙的武狀元……”

“哼,也就是爺不想去,爺要是想去,還輪得到那些人建功立業,想來這花花世界姑娘們她離不開爺呀……”

“那是我家老爺子不想讓我上手,要是三爺我統管武城的商號,早就把生意做遍大江南北了……”

顧七:“……”

以前他也說過諸如此類的話,什麼打遍禁軍無敵手,要是讓他出徵就怎樣怎樣云云。

當年說的時候豪氣干雲,現在這些話不能想,想起來就臊的慌,

連聽別人吹都覺得尷尬,麵皮上掛不住!

紈絝們還在胡天海地的調侃著什麼,顧七爺待不下去了,起身就走。

“哎?七爺做什麼去?”

“這是要轉場子了嗎?”

“……”

顧七話懶不想再糾纏,只說:“爺乏了,都別跟著!”

便下了樓,又裹緊了斗篷,消失在夜色裡。

他要繼續去羊橋洞子,

沿著羊橋大街往裡走,沿路都是勾欄瓦舍燈籠掛滿了街,熱鬧聲不絕於耳,方才那幾個紈絝的聲音也還是不絕於耳。

就算離了好幾條街遠了,也還是能清清楚楚的聽見。

“哼,不就是顧家的七爺嗎?他也就是命好佔個名頭,要不然就他那德行,能有這風風光光的?早被人揍了。”

“要我說,給顧家前面六位爺丟臉!”

“就是,什麼玩意兒啊,耐搭不理的,咱們武城的名流士子們還不是看著顧家和殿下的面子才邀請他一二……”

“他會個什麼?文不成武不就的!”

“可憐鎮北侯英雄人物,虎父犬子,真是桃李滿天下,家裡剩苦瓜!”

“都別說了,若鎮北候地下有知,只怕也要傷懷。”

“正是,侯爺威望不可觸,他已過世,咱們還是莫要妄議!”

“哼!要不是看在鎮北侯和殿下的面子上……”

“……”

……

“呵!”

顧七煩躁的扯下了束髮帶上墜著的明珠,

那是夏時送給他的禮物,說是個什麼神器,能聽到方圓二里地內他想聽到的任何聲音,也能控制聲音大小不傷及他的耳朵。

他最初覺得好玩兒,聽了這個聽那個;後來覺得驚訝,原來那麼多人言不由衷,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現如今,只覺得煩躁。

心裡亂糟糟的,沒有個著落。

以前他在宮裡,若昏君牽頭貴妃掩護滿宮裡的人要騙一個孩子,要溺殺,那這個孩子要長到多大才能覺悟?

他其實察覺到不對了,

他只是從小被人騙,他又不是真的傻。

從景陽宮裡其他的伴讀熊孩子嘲笑他是質子開始,他們問他知道什麼是質子?質子就是你爹造反你先死,哈哈哈哈哈哈……

那時才九歲,他不知道該信誰,該怎麼辦?於是開始好好讀書,想從書裡找到答案,

找到那些前朝,前前朝,前前前朝同樣寫著質子的典故,從裡面尋出一些答案。

開始整日泡在書樓裡苦讀。

卻又被莫名其妙的捲進龍筆案,

九歲的少年帶著滿心的彷徨被送回北地,當然也帶著許多的期待。

因為他終於可以回家了。

他興沖沖的給哥哥們帶了幾大車的禮物,給父親也帶了方古硯,帶著幾分忐忑的去找他,忐忑的問他為什麼從一出生就把自己丟在京都,是不是別人說的把他押做質子了?

又,是否擔心自己的生死?

那時的鎮北侯怒斥他一派胡言,斥責他聖上天子仁心,能做皇子伴讀是多麼大的恩典,怎麼心裡會有這樣孽障的想法,隨即就賞了他一頓藤條家法,

九歲的少年跪在雪地裡,一遍遍的背忠君的家規,邊背邊捱打,直到昏死過去。

這是父子倆第一次見面。

後來,

他能爬起來的時候,就離家出走,到了這羊橋洞子下面抱著膝蓋哭了一夜,也扔了劍。

從此,

九歲的孩子傷了心,成了個混不吝的少年。

等鎮北侯熬走了監視的欽差,去嘗試找孩子解釋的時候,卻只能大吵一架,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么子喊著再也不回來的跑出了家。

勸不回,說不清,和再也不信,鎮北侯欠這個孩子的,是他一生的心結。

當然,顧七不知道這背後的一切。

只是,

最近看過了太多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也接觸了許多權謀交鋒之後,心裡深藏的那點兒善良開始勸著他去想,去回憶,當年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一些隱情。

想著想著走到了羊橋上,此橋不大,之所以著名,大部分是源於它的位置和風雅。

但對於三年前的自己來說,它還是很大了,

他記得自己當時發著燒,從橋頭的一側滾下,在摔倒的地方哭了半晌,這才就地爬起來賣劍,

是從哪個位置滾的?當時是幾步,顧七認真的想,收著腳邁著步子測量。

“七爺!”有人喊他。

顧七:“去去去,小爺我沒空!”顧七爺只是有點兒苗頭要覺悟,他不是頓悟,並沒有改變從小就形成的做事說話習慣,依然帶著囂張。

“七爺獨自深夜彷徨,想來是知道了您六哥的死因了吧?”

此人並沒有惱怒,而是慢悠悠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他不是剛才還好好的嗎?”顧七納悶兒的回頭看向橋邊的瘦小男人。

他以為此人說的是樓君澤,

顧家軍的將領們雖都對顧七爺也是保護有加,心存愛護,

但七爺的日常不靠譜,讓顧家軍的將領們也沒人敢把任何軍機告訴他,就像沒人會跟熊孩子談重要工作和商業機密一樣,大家還都有意識的防著他。

這就導致顧七爺時常資訊滯後。

還好巧的是,日常顧家軍也習慣稱呼樓君澤為大人或者爺,就算跟在隊伍裡急行軍兩天顧七也沒發現。

“哈哈哈哈哈哈……”瘦小的男人笑了起來,嘲諷道:“七爺可憐啊可憐,您六哥早就死了,在您面前的,是樓姓太子君澤。”

“那個把您家抄家滅族的昏君的兒子。”

“他用您六哥的身份活著,而你真正的六哥早就死了!”

“當年他能從囚禁的別宮逃出來,就是害死您六哥用了他的身份。”

“您要是不信,不如去問問他。”

“抄家之恨,殺兄之仇,七爺您能忍嗎?”

“反正小的是不能忍,小的是六爺的書童,曾親眼看見他行兇冒充身份。”

“七爺,這把刀借給您,不妨去問問當年的真相!”

……

“姑娘,接上頭兒了,有動靜了!”

收到耳邊叮咚訊息的夏時一躍而起,敬業使她擦了一把臉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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