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屋子裡緊急的救治,院子裡焦急的等待,地牢裡哭爹喊娘。

從晚到早,又從早到晚,

整整一整天,日月輪轉,又一個夜幕降臨。

樓君澤讓院子裡的人都散了,許多人遠道而來,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貿然回去,於是都暫時住到了府裡的客房和外面的客棧。

屋外只剩下了幾個重臣和家眷,

樓君澤一直等在屋外,她在裡面多久,他就在外面多久。

只是到底迫於自己身份,知道時時刻刻都必須保持頭腦清醒,於是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打坐閉目養神,如同很多個征戰的日夜,夜不卸甲潛伏在陣前,時刻警醒著。

“殿下,何不去歇著?這裡有老臣。”知州公孫大人前來相問,

他是幾朝的老臣了,聽說君澤殿下還活著,無論如何也要來拜見,就算他任職的州縣最遠,幾乎都半個在燕雲了,也不惜舟車勞頓的來了。

謀反發生時實在是太過突然,又一處遠在京都,一處遠在北境,重重關卡阻攔,他一個文臣,清廉一生,手下沒幾個護衛,救駕不及時一直是他的心病,他早就掛了大印回家了,不曾想聽說乾朝血脈未盡,太子殿下還活著,不知心裡多少高興,所以又重新出了山,來參見宴席來了,

如今看見太子一臉的傷痕,肖似幾分仁宗皇帝的身影,一直守在門前,到底是心疼。

樓君澤道:“柳老將軍是為國的功臣,名望甚高,其人甚偉,曾為刺殺敵將,犧牲過滿門的子嗣,他早就卸甲歸田榮養了,說到底有此一難,是有人為了試探孤,累及了他。”

公孫大人道:“老柳頭兒現在一個閒人,手下無兵無職無虎符,那些人依然對他出手,簡直無恥之尤,無非就是拿我們這些老東西脅迫殿下。”

“我們這些老東西呀,別的沒有,名望還是有一些的,老朽不才,倒是有一些學生遍佈天下,這便去信各地,讓弟子們動作起來,想來虞遲那老傢伙知道您還活著,也得喜不自勝……”,

老大人一通憤慨,臉都氣青了,

樓君澤吩咐:“雲開,扶老大人去歇著!”

“是!”

人都走了,只餘樓君澤守在窗前,

屋子裡層層科技遮擋,他看不見她,聽不見她的聲音,但他知道,她一定就在裡面,

他一出生就在雲端,卻一生都在墜落,直到採石山上只剩一口氣的軀殼,他的前半生,都是靠著仇恨在活著,直到遇見了她,

耳邊有了傳音,他立刻就站了起來,起身提了一直溫在小火爐上的粥湯,立刻進了屋。

夏時一轉過屋子後門的屏風,立刻就看見了他,

她慘白著一張臉,邊扯口罩和頭上的裹巾邊氣呼呼。

今天沒吃上席,

不對,

得是昨天了,昨天沒吃上席,沒吃上月餅,沒吃上盼了好幾天的月餅,乾站著幹活一天一夜,腿都快不能打彎了,哎呦呦,

“生命體徵都已經穩住了,斷肢成活率八成,後期護理交代了奎山和洗硯,他倆有些經驗,畢竟也護理過你一段時間……”

樓君澤:“姑娘快吃點兒東西!”

夏時擋住他的碗,問道:“等一下,聽說裡面躺著的人,是卸了甲的老功臣?”

“是!”

“殿下可找到壞人了?”

“來刺殺的人一多半已經捉了回來,千里擅長刑訊,撬開了這些人的嘴,是宮裡以前的老太監合謀丞相出來做的,只是這些人日日更換住處,非親信不知其所蹤……”

茫茫人海,在東洲這種沒監控沒照片沒身份資訊的地方,如果一旦進了山林,尋找起來猶如大海撈針,

千里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這些人都捉了一半,已經是相當厲害的斥候了,不,他早就已經是刑掌司大人。

夏時已經在脫身上的罩衣,深秋的天氣,後背盡溼全是薄汗,好幾層都浸透了,藕荷色的衣襟氤氳成一片,頭上的髮絲全是一縷一縷,額頭上許多印子。

樓君澤趕緊脫了自己的外衫給她罩上,以免傷風,又拉了一旁的椅子給她做,希望她好歹先吃幾口飯再去梳洗換衣,免得眩暈,她臉蒼白的像紙,如同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夏時卻沒坐,仰頭看著他,

“想來我作為技術顧問,有些事情,應該跟殿下說一聲,您可知道,當初我是怎麼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您的?”

“如何?”

“當然是根據血脈,我有帶來一臺關於尋找活體生物的超強探測儀器,只要撒出去,便能立刻找到位置。

為了完成當年的約定,為了能在三百年後順利的找到最嫡系的樓家血脈,當年那位戰士留下了一臺檢測儀,樓家的先祖吩咐過,每立一位儲君,都得去那臺檢測儀的檯面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我到東洲上空的那一刻,一進入可接受訊號範圍,立刻就接到了資訊的傳輸,微型探測器撒出去,便找到了你。”——所以她當初誤會他是皇帝,誰知道還沒登基,就被謀朝篡位了。所以他幼時到過那條密道,只是年歲太小,模糊了記憶。

“屋裡兩位重傷者的身上,共發現了傷者之外七種不同的血液,我已經採集了完整的資料。”

她說罷,伸手,雷火現身拿來一個盒子,開啟,一臺活體全境域探測儀和幾百個探測小裝置,取出來,開啟,一頓繁瑣的輸入之後,下面的小裝置通通發出來點點的綠光,

夏時:“殿下要租嗎?一次五十兩!”

“好!”樓君澤點頭。

“科技資訊類產品,不享受無理由退貨哈!”

“……”

她拿檔案,他簽字,

哈,提成到手,啊不對,是為了伸張正義。

至於你說合不合理?那些人砍傷老功臣的時候,可曾想過是否合理?對待壞人的時候還是少拿捏自己的身段少糾結做事的手腕,不如先認清入鄉隨俗,在東洲的此時,王權神授,太子殿下便是理,

星際和東洲的習俗,到底也是不一樣的,

在外的弟子,必要學會因地制宜。少拿著淺薄的理論去指點別人,試圖蜉蝣撼樹,什麼是勢,因勢,借勢,順勢,推勢而行,

坤侖陰陽,法行萬物,

想要征戰四海,摸不清世間法則,拿不出霹靂手段的話,還是趁早退出。

她抓了一把小探測裝置出來,攤開手的剎那,無數的小蟲飛上空中,如同一把流螢四散飛去,

之後全境域探測儀立即對映出映象,是一張碩大的雲圖,放大,再放大,三個紅點顯現,在府裡地牢的深處,

片刻,

第四個紅點顯現,在被押來府裡的路上,

第五個紅點顯現,在三十里外的山林裡,慢慢變得暗淡,

第六個點顯現,直接就是灰色,

第七個紅點顯現,在三十里外的深山湯池別莊裡移動,就是他。

“要開啟實時雲圖嗎?”

“嗯!”

夏時掏出手機開地圖,操作太快,桌布一晃而過,樓君澤彷彿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己,但很快閃過,他都沒來得及猜測自己眼花,地圖已經開啟了,

雲圖追蹤座標不停放大,超清晰的俯瞰雲圖裡,能看見三十幾裡外,一個深山湯池別莊裡,捂著手臂的黑衣男人,扣開了別莊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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