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勞務外包，以妖治妖
遼西義州城外，有一名為“姜屯村”的村落坐于于此。
村寨不算大，只莫約有幾十戶百姓居住。平日裡村中百姓依靠種地為生，因為此處村寨偏僻，倒是一直以來未遭兵亂滋擾。
此時正是晌午時分，能看見村中屋舍之中有炊煙裊裊升起。在田間收拾土地的村中青壯相互招呼著，然後三五成群地朝家中走去。
眼前景象，儼然一副悠閒恬淡的農家田園生活。
可此方天地之中有妖魔之輩橫行，就算偏僻山村不受戰亂滋擾，也沒有官府盤剝，可尋常百姓的日子自然沒有看起來這般好過！
這姜屯村臨近閭山，乃是上古傳說之中幽燕之地的祭祀鎮山。
此山山勢峰巒奇秀，靈氣匯聚氣運所鍾，蘊藏奇珍無數，乃是幽燕之地數一數二的洞天福地，其中不知有多少妖類盤踞，佛道高人潛修於此。
此等妖類精怪一多，自然有不修心性，喜食血食的，時常下山為禍鄉間。
幾十年前大梁國勢氣運仍在，地方衛所兵馬尚能以軍威軍勢震懾妖族。再加上青丘的約束，此地的百姓日子倒還過得去。
可青丘只是妖族共主，對妖族的控制遠不如人間王朝的中央集權，難以有約束不力的時候。
而隨著大梁國勢日漸衰弱，地方衛所兵馬徹底腐敗，原本被強行壓制的惡妖終於難掩兇性，作亂為禍的頻率越發高了起來。
人間修士有斬妖除魔之責，可到底力有不逮，也不能時時庇佑各處百姓。
臨近閭山的姜屯村首當其衝，屢遭惡妖肆虐為禍。
尤其是近十年來，百姓不堪其擾，死走逃亡。
原本土地肥沃，最鼎盛時有兩千戶的姜屯村，如今人口不足原本的二十分之一，整座村子幾乎快要荒廢！
待到田間百姓離去，遠處密林之中，忽然草木搖曳不斷，驚起鳥雀紛飛。
側耳細聽分辨，還隱約可聽見低吼之聲，似乎有大批猛獸聚集而來。
深林之中，一座供村中百姓採藥狩獵之時落腳的木屋佇立於此。
原本空無一物的木屋之中，此時被姜屯村百姓供上了一簡陋神位，上書“姜屯村社主福德土地神曾老太公之位”。
自從姜屯村的土地神曾老太公到來之後，村中已有神靈庇佑，山中惡妖再不能入村中囂張肆虐。
但可惜的是，因為姜屯村百姓不多，香火之力不盛，土地公僅僅只能依靠神職神力，庇護著整個村子不受侵擾。
至於村落之外，卻還是時不時有惡妖盤恆不退，逼得村中百姓都不怎麼敢遠離村子，更別說入山狩獵採藥了！
前幾日村中多名長者得了土地公託夢，說要派人再次增設一座神位。
雖然不知緣由，但對土地公極為尊敬的百姓們，還是組織了一支青壯隊伍，將神位送到了這裡。
此時這座木屋四周，便不斷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響，以及略顯粗壯的喘息聲、低吼聲，好似四面八荒都有兇猛野獸靠近過來，讓人後背不由一寒。
下一刻，一名盯著鹿角的妖族推開屋門，快步走了進來。
在他身後，還跟著不少形態各異的妖族之人，看似個個修為都算不上太低。
眾妖擠到屋內，為首鹿妖點燃香火供上，青煙隨之蒸騰而起，在那座神位四周緩緩環繞。
青煙嫋嫋之中，神位之上突然一點神光飛出，藉助香火之力顯化出一名額髮童顏，神情慈祥的老者模樣。
眾妖見狀，齊齊拱爪一禮，道：
“土地公！”
姜屯村土地曾老太公見到眼前眾妖，當即點了點頭，慈祥和善地笑道：
“可是有好訊息？”
為首鹿妖連忙自身後取下一隻布袋，拎在手中輕輕一抖，便有一隻僅有巴掌大小的豹妖滾落出來，趴在了眾妖腳邊。
豹妖抬起頭，露出暴戾兇狠的眼神，竟然還敢嘶吼著作勢就要撲咬上來，卻被鹿妖一腳踢開。
姜屯村土地公見到被術法強行縮小的豹妖，臉上笑容更甚，點頭道：
“對，就是這豹妖。聽村中老人說，它時常來我姜屯村吃人，沾染了不少罪孽！”
說罷，姜屯村土地看向屋內眾妖，右手探出，神光一閃之後，便有一隻錢袋出現手中，然後遞給了為首的鹿妖。
“這是酬勞，二十枚香火念珠！”
聽到土地公的話，為首鹿妖連忙接過，身後眾妖更是喜笑顏開。
這香火念珠如今是妖族之中最受歡迎的存在，其中蘊含精純法力，吞服一枚便可抵一年苦修。
只是這東西稀少，聽說是天庭、陰府分發給神靈的俸祿。
此前想要獲得這珍貴的香火念珠，還得要從青丘那邊託人尋門路，前去高麗都司那邊挖礦務工，或是去北平幫著修建廟宇……
但現在倒是方便了，只要去那些個有惡妖為禍作亂的地方，尋到當地的山神、土地公、城隍，便能夠領取捉妖任務，便能夠獲得不少。
這本是雍博榮因為基層神位空缺，無力徹底掌控每一處地方而想出來的臨時手段，算是工程外包。
可如今倒是逐漸在妖族之中養出了一批以此為生的捉妖“人”，甚至連少數的人間佛道修士也開始參與起來。
這陰差陽錯之間，倒是很大地促進了香火念珠的“貨幣推行”，雍博榮自然是樂見其成，甚至有意繼續推動。
為首鹿妖接過香火念珠，然後隨意一腳將繼續撲咬過來的小豹妖踢開。
待仔細清點一番之後，便當著姜屯村土地公的面，按照此戰除妖各自出力的多少，將香火念珠按勞分發給了手下眾妖。
拿到報酬的眾妖，捏著手中的香火念珠喜氣洋洋，紛紛再次開口問道：
“敢問土地公，可還有什麼惡妖作惡？”
“土地公，俺們都是極有本事的，完全可以信任的！”
“若是有報酬高的惡妖，土地公可千萬別藏著啊！”
土地公聞言，當即笑呵呵地伸出了五根手指晃了晃，道：
“還有一隻一千二百年修為的蟒蛇妖，就在盤踞在閭山北峰的萬年松之上。此妖修為更高，所以報酬為五十枚香火念珠！”
聽到這話，屋內眾妖精神一震，連忙迫不及待地行禮離去，急著要將這五十枚香火念珠收歸囊中！
土地公笑盈盈地目送著眾妖離去，然後又是隨手點出一道神光，將趁機意圖逃離的豹妖死死按在地上。
土地公低頭看向被按住的豹妖，臉上笑容微微收斂，搖頭道：
“你既為惡作孽，便應受懲罰！”
“玄都右勝府天將不日便來押你離去，受天規刑罰。若你還能轉世輪迴，還望去惡存善！”
說罷，姜屯村土地公衣袍一揮，將掙扎著的豹妖收入袖中，然後身形化作神光遁離。
木屋之中，香火恰是此時燃盡，青煙漸漸消散，好似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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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淮安之亂，南北漕運徹底斷絕，對神京的影響不可謂不小！
縱然江南大多府縣並未發生叛亂，但因為漕運斷絕，南方的錢糧賦稅一時受阻難以運抵神京，一度使得神京城中物資匱乏，糧價飆升。
幸而大梁朝廷勉強能夠控制住局勢，改漕運為陸運，又緊急抽調了一批物資。
雖然是治標不治本的手段，加重了朝廷的負擔，但也的確暫時緩解了局勢。
此時的神京，又逐漸恢復了往日繁華，恍恍惚又是盛世景象，全然不覺神京京畿的承天府義軍越發勢大，已然有了席捲一府之地的跡象……
皇宮大業殿之中，臉上格外紅潤，甚至連頭頂白髮都重新變黑的皇帝，此時容光煥發地坐在龍椅之上。
可當他越是翻看著手中的奏摺，臉上便越是凝重嚴肅，最後甚至轉變為怒火，狠狠地將手中奏摺一摔，怒吼道：
“杜起鵬是幹什麼吃的，大軍磨磨蹭蹭，足足兩個月才趕到了淮安附近。若非如此，漕運又怎麼可能徹底斷絕？”
“還有榮五常，朝廷每年花多少錢供養的長江水師，初戰竟然就敗在了一群暴民手中，還讓人燒了大小戰船二十餘艘？”
杜起鵬，當朝正二品龍虎將軍，是朝廷各方推選的，平定淮安叛亂的主將。
榮五常，則是接替姚元愷的新任長江水師提督。
因為漕運關係供養神京，乃至大梁南北通聯，是重中之重，所以皇帝對此極為關注。
朝廷籌集的物資、糧草、軍械，乃至兵員，都是先補充至杜起鵬麾下。
除此之外，皇帝還急調了長江水師戰船前來，意圖水路並進，一舉平定叛亂！
但可惜的是，計劃還行，但執行實在不到位。
杜起鵬麾下兵馬由神京兵馬抽調組建，再輔以地方衛所兵力。光是集結大軍，稍加整訓再前去淮安城，便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
長江水師則早就到達，因為缺乏攻城兵馬，所以便停駐在了淮安漣水縣。
得青丘暗中相助，張朝被起義漕工推選為首領。
應該說不愧是有反王氣運加身的張朝，面對著駐紮在漣水縣的長江水師竟然主動出擊，憑藉地利以及長江水師將校的大意輕敵，成功偷襲。
其實皇帝收到的戰報還不準確！
這次長江水師只有十幾艘船隻被焚燬，至於戰報中還有幾艘被“焚燬”的戰船，是被張朝趁亂奪走的……
看到皇帝暴怒，大太監全忠顯得很是驚慌，戰戰兢兢地道：
“皇帝息怒！不過一群暴民，杜將軍大軍不日便至，輕易便可平定！”
淮安之亂，說起來全忠還脫不了干係。
此前漕工鬧著討要餉銀，御史劉志虞強行分發鹽商送給其賀壽的三萬引鹽，這才安撫下來。
可漕運總督鹿千元不願得罪他這個皇帝的身邊人，竟然在押走劉志虞後派兵重新收繳，終於徹底激起了漕工叛亂。
皇帝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喝罵道：
“若非是朕這些時日心情好，伱的過錯也算不得大，否則就將你和鹿千元一齊砍了！”
鹽商能送來三萬引鹽，當然是因為全忠能夠幫助他們從鹽稅上面，獲得數倍、乃至十數倍的回報。
皇帝顯然知道這裡面的道道，可卻表現的全然不在意，甚至說出“過錯不大”這樣的話。然後輕飄飄的一句心情好，就能夠放過全忠這個大碩鼠……
全忠聞言，當即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跪地行禮叩首道：
“皇帝恩典，奴婢如何記在心中，便是萬死也難報皇帝您的恩德啊！”
皇帝輕哼一聲，厭煩地擺了擺手，道：
“起來吧，朕不想看到你這幅難看的模樣了！”
全忠連忙擠出諂媚之笑，自地上爬了起來，順手還撿起了地上的奏摺，小心翼翼地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再次取過幾本奏摺，翻開掃視一眼之後，卻發現這些不是哪個衙門要追加餉銀了，就是平叛戰事如何如何不利。
都是些極為糟糕的訊息，頓時讓皇帝原本稍稍好轉的心情，再次變得陰沉起來。
“煩死了！”皇帝冷聲喝道。
一旁的全忠聞言，眼睛咕嚕一轉，連忙上前道：
“皇帝每日處理政務，實在辛勞。不日今日就稍稍休息，去神京之中轉轉如何？”
皇帝聞言，眉頭微微一挑，看向全忠道：
“去神京轉轉？你又弄出了什麼花樣，想要哄朕開心？”
“告訴你，如今三地平叛戰事不利，朝中百官相互推諉。你若是弄得陣仗太大太誇張，引得百官彈劾，朕可不護著你！”
全忠連忙搖頭，叫屈道：
“皇帝明鑑啊，奴婢這點本事您清楚，可是沒法子在神京地界上一日之內種出十丈之高，樹葉枝幹如同華蓋的仙桃樹！”
皇帝聽到這裡，頓時驚奇地咦了一聲，追問道：
“什麼仙桃樹？”
“三日之前，城中御道上突然便有桃樹破出，生長迅速，一日之內便有十丈之高，樹如華蓋，神異異常！”
“神京中人都在傳，這是仙樹！傳說中的仙桃食之可得長生，奴婢想著，這或許是上天見皇帝您的功德，特意賜下的呢！”
皇帝聞言，眼睛立時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