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雷火天罰，慎奴國國主
山東，青丘密地之中。
祭臺之上散發著玄奧氣息的符篆，周身縈繞雷火之威，懸浮於空中，有淡淡神光揮灑而下。
一名氣度溫和的俊朗男子，便在盤腿坐於這神光照耀之下。
就在此時，其頭頂之上的符篆突然神光大振，光輝照耀之下，將男子身後的功德金光顯化出實質。
異象浩蕩顯眼，神光照耀天空之上，便昭示著眼前這名男子得到了這枚符篆的認可，獲得了成神之機！
祭臺之下，那與男子一同前來的族人們頓時歡欣鼓舞，神態激動無比，慶賀著族中出了能夠成神之人。
而一旁的其餘眾妖們，則看著祭臺之上的男子，面露豔羨之色。
自從祭臺立於青丘，有大妖從中獲得神職之後，其餘眾妖皆是眼紅，回去之後便派了族中子弟前來，想要獲得符篆的認可。
只是符篆認可要求頗高，需要的是那些自身功德深厚，未染罪孽的妖。
是以自這座祭臺立起之後，真正透過考驗獲得神職的，也不過寥寥五、六位……
此時，就在遠處的琉璃宮樓之上。
狐君依欄遠望，看著祭臺之上神光大放的符篆，不由砸了咂嘴，道：
“那好像是賀翁的兒子吧？”
一旁的有蘇妙姿邁步上前，朝遠處的祭臺看了一眼，然後點頭道：
“對，是賀翁的三兒子，據說盡得賀翁醫術真傳。”
“二十年前的那場黃河水患之後，陝西一省數十萬百姓遭難，有瘟疫橫行。便是他出手救治，整理出了治病藥方。”
狐君聞言，卻還是有些不得勁地道：
“你說這符篆是以功德為評判標準，那為父這些年來庇護青丘，約束天下眾妖。如此功德，就不該有個神職嗎？”
狐君倒也不見得是想要什麼神職，畢竟他這青丘狐君當得好好的，何必去天庭效力？
可他自認這些年來，約束天下眾妖，使其不得騷擾凡間百姓，也是有大功於天下的。
自己的女兒，妖族後輩都獲得了神職，他卻是一尊神位都沒有，也實在是有些讓他難以接受……
有蘇妙姿聞言，有些無奈地道：
“或許是因為，父親早年時候尚未修身養性吧……”
青丘這天下群妖共尊的君位，可不是光靠施恩結緣，就能夠獲得的！
當年的狐君手段鐵血強硬，殺伐眾多，至今仍然震懾著那些妖不敢異動。
像他這樣的存在，也只有先入陰府之中效力，等候罪孽消減之後，方才能夠入天庭成神。
有蘇妙姿說到這裡，忽然扭頭看向狐君，沉聲道：
“純狐族中，可有異動？”
狐君緩緩站直了身子，語氣幽幽地道：
“純狐一族的那些修為不高的小狐狸們，都被純狐族大妖暗中護送著離開。看樣子，倒是不必繼續讓人調查了！”
狐君暗中安排人手追查，尚且還沒有查出什麼實證呢，倒是嚇得純狐一族準備跑路了。
這下好了，這做賊心虛的模樣，倒是也不用繼續調查了！
說到這裡，狐君看向自己的女兒，笑著道：
“殷戾已經親自前去了，這些小狐狸保證一個都活不了！”
狐君一向氣度隨和儒雅，哪怕是在此時，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神情之中沒有絲毫殺機流露。
有蘇妙姿聽著，莫名頭皮一麻，遲疑著道：
“父君，那些純狐族的小狐狸未必知道什麼，怎麼也算是我青丘狐族……”
“不重要，從現在起，青丘就只有三大狐族了！”
原本青丘四大族，純狐被剔除了，自然也就只剩下三大狐族了！
狐君還是儒雅隨和地笑著，繼續開口道：
“純狐赫在對你們姐弟二人下手之後，就註定要他承受這份子孫皆喪，血脈殆盡的痛苦！”
“女兒啊，你要知道這妖族之中，多有天性難馴之輩。弱肉強食，畏威不畏德，這都是刻在了骨子裡的本性。若是將仁德用錯了地方，便是遺害青丘，乃至危害整個天下的舉動了！”
有蘇妙姿一怔，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默默閉上了嘴。
她知道這是自己的父親，在向她傳授治理青丘，節制天下眾妖的道路……
而就在此時，天空之上忽然傳來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引得父女二人一驚，齊齊抬頭望去。
便見祭臺之上的符篆，此時四周雷火之力磅礴而起，肆意傾瀉而出，與天地之力冥冥而呼應。
祭臺上空風雲突變，有濃厚烏雲凝聚而來，遮蔽天日，其中雷電遊走，火光散溢，蘊量著浩然天地之威，引得身處青丘之中的眾妖們心中一顫。
原本神情放鬆的狐君，此時腰背猛地一挺，下意識地將有蘇妙姿擋在身後，神色凝重地看向遠處祭臺，緊張地道：
“怎麼回事？”
有蘇妙姿聞言，從自己父親背後探出頭來，打量了一眼遠處的祭臺之上。
便見一面色發青，眉眼淫邪的年輕男子，此時癱軟在祭臺之上，渾身顫抖卻又動彈不得，驚恐地望著天空之上蘊釀著的天罰，口中不斷叫喊哭嚎著什麼。
有蘇妙姿秀眉一蹙，眼帶厭惡地道：
“此前不是已經交代過了嘛，各族之中那些身負深厚罪孽的，就不要朝那枚符篆之前帶。”
“有鱗族的族長將我的話當做了耳旁風，這下好了，生生害死了他這個寶貝兒子。”
青丘雖然節制天下眾妖，但終究也只是大體維護秩序罷了。
總有一些妖，仗著自己背景深厚以及一身修行，肆意侵擾人間，沾染了不少罪孽。
雍博榮如今除了節制三山之神外，還有巡查三界，懲惡揚善的職責。
那雷火神力一遇罪孽妖魔，便立顯神威！
蘊釀了片刻的天罰，此時終於降臨。
雷聲轟鳴，赤光照亮整片天空。白色天雷裹挾著紅色天火，轟然落下。
天地冥冥之力，此時盡為天罰之力所用，其勢宛若泰山覆壓，無可掙脫。任是修為再高者，也絲毫動彈不得，只能絕望地看著天雷天火落下。
沒有震天撼地的轟鳴爆炸之聲，也沒有恐怖的天罰之威宣洩四周。
那照亮天空的赤光，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已經消失。連帶著祭臺之上的那隻妖，也在瞬間化作飛灰，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眾恐懼驚駭，僵立原地的眾妖們。
狐君看著天空之上轉瞬即逝的劫雲，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
剛剛那道雷火天罰，狐君自認最多隻能抵擋七、八下。若是再多，恐怕同樣要在天罰之下化作飛灰，當場隕落！
此時的他，竟然開始慶幸於自己這些年來弄了功德傍身，否則就憑自己早年的殺孽，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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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為非作歹，誅殺之，功德+30】
【雷火天罰顯威青丘，震懾群妖，惡名+50】
遠在遼東城的雍博榮，看著突然遁入身體之中的金、赤二色光芒，眉頭微微一動。
果然，無論是人還是妖之中，總有心存僥倖，拎不清自己的。
為了不讓青丘那邊不好交代，雍博榮可是都讓有蘇妙姿提前告知了眾妖，身負罪孽的就不要湊熱鬧了。但就算如此，也還是攔不住想要找死的……
一旁的李玉鑑，注意到雍博榮突然愣神，連忙開口道：
“這獄中氣味汙糟，可是覺得難受？要不伱先出去等著吧！”
此時二人，便在一眾親隨的簇擁之下，來到了遼東城地牢之中。
這地牢深入地下，密不透風，氣味自然不太好聞。
雍博榮聞言，抬頭迎上李玉鑑的視線，搖頭道：
“無妨，只是突然想起了別的事情。”
“這高輝壽是順奴部首領，我還是得親自見一見的！”
既然得到了柳京之變的情報，自然要好好佈局謀劃。
高輝壽身為高句麗西部順奴族首領，在西部根基深厚。若是運用得當，不說徹底肢解高句麗，但將順奴部各城池分割出來，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李玉鑑仔細打量著雍博榮，見他神色無恙，面色紅潤，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帶著他繼續朝地牢深處而去。
在地牢最裡面的那間牢房之中，此前統領數萬大軍，威風八面的高句麗頂級權貴高輝壽，而今披頭散髮，身形有些狼狽。
一聽到腳步之聲傳來，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便看到身穿蟒龍袍的李玉鑑，以及一旁文士打扮的雍博榮，已經站到了牢門之前。
親隨連忙搬來椅子，讓李玉鑑、雍博榮分別落座。
高輝壽看著李玉鑑身上的蟒龍袍，卻是已經猜了出來。
身穿蟒龍袍，按照梁國的服飾禮制，這應該就是那位果敢勇毅，能夠擊退泉文祚的梁國燕王殿下了！
高輝壽一邊琢磨著，又一邊將自己視線移到了旁邊的雍博榮身上，暗道：
梁人一向重禮，這文士雖然年輕，但能夠落座於親王身旁，身份必然……
可當高輝壽看清雍博榮的身形相貌之後，卻是又猛地呼吸一滯，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人，似乎就是擒獲自己的那名赤甲將領？
相較於燕王李玉鑑，高輝壽反而對那個從萬軍之中將自己擒獲的赤甲將領，更是畏懼！
可仔細打量之後，高輝壽又有些疑惑不定。
眼前之人雖說身形樣貌相似，可不光是一副文士打扮，臉色也帶著幾分與常人不同的病色。
這樣一個人，真的是當初那個在戰場之上千軍辟易，神鬼莫測的赤甲將領？
注意到高輝壽的眼神，雍博榮輕笑一聲，主動開口道：
“西部順奴部首領，再次相逢，別來無恙啊！”
聽到這話，高輝壽眼睛頓時圓瞪，驚訝地道：
“真的是你！”
高輝壽不住地打量雍博榮好幾眼，一臉懷疑錯愕的模樣。
一旁的李玉鑑，還是覺得地牢之中氣息汙濁，自己的雍弟還是不該在此久待，當即對著高輝壽微微頷首一禮，朗聲道：
“高首領，本王有禮了！”
高輝壽收起心中震驚，扭頭看向李玉鑑，在遲疑了片刻之後，還是低下頭行禮道：
“見過燕王殿下！”
高輝壽顯然是知道，這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而且高句麗之前就是梁國臣屬，梁國親王位同高句麗國君。高輝壽自覺對著梁國的燕王殿下行禮，倒也不算什麼恥辱。
李玉鑑不願在此久待，當即開門見山地道：
“本王欲上書大梁皇帝，為高首領你請封一個慎奴國國主之位！”
“高首領，你覺得如何？”
“慎奴”“順奴”，在扶余語中讀音相同。
李玉鑑既然想借高輝壽的根基，肢解高句麗，最好的辦法便是直接冊封其另立國家。
若是以“順奴”為國名，實在難聽些，太顯大梁上國驕縱之意，不利於安撫百姓。改命“慎奴”，以此為國名，倒是稍稍好些。
聽到這話，本就已經很震驚的高輝壽，猛地站起身來，臉上盡是不敢置信的模樣，喃喃道：
“什麼意思？泉文祚率領的援軍，已經被你們打敗了？”
高輝壽很清楚，梁人之所以留自己性命的目的。
他之前還猜想，泉文祚大軍壓境，梁軍勝算不高，必然是要帶著自己回到遼西。然後利用自己順奴部首領的身份，影響高句麗西部各城池的。
而這位燕王殿下，若非是將泉文祚的大軍擊退了，又怎麼可能想到利用自己？
雍博榮輕笑著拍手，道：
“高首領果然厲害，便是身處這地牢之中，竟然也能夠猜出現在的局勢！”
高輝壽愣愣地看著面露輕笑的雍博榮，又看了看錶情淡然的燕王李玉鑑，心中竟然有些暗自慶幸。
你泉文祚率領國中主力大軍，都被梁人這般輕易地擊退了。那我高輝壽龍首山之敗，自然也就是非戰之罪嘍……
雍博榮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高輝壽臉上神情，然後道：
“怎麼樣，高首領可願意受我大梁冊封？”
高輝壽抬頭，看到雍博榮笑盈盈的神色，以及燕王李玉鑑淡漠俯視的眼神，心中頓時一緊。
他很清楚自己為什麼能夠保住性命，現在若是拒絕……
想到這裡，高輝壽嚥了咽口水，聲音發顫地道：
“我願、願意……”
“哈哈哈，好！”
雍博榮手掌一拍，起身微微一禮，道：
“見過慎奴國主！”
地牢內外的一眾親隨、差役，亦是齊齊行禮，朗聲喝道：
“見過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