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時來天地皆同力，柳京將亂
雍博榮皺眉沉思許久，李玉鑑見狀，卻是不忍他憂思過多，傷了身體，當即開口打斷道：
“憂思傷身，你莫要太過操心了。如今楚王手下，藏著不少的東宮舊部，就從他那邊著手，總能查出些什麼的。”
雍博榮聞言微微點頭，倒是也沒有繼續想。
道教手段、隱藏於皇宮之中，再加上那日陰帥出手動靜不小，順著追查下去，想必是不難查出那人身份的。
到了那個時候，一切疑惑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李玉鑑這個時候又看著雍博榮，笑盈盈地開口道：
“對了，這次我倒是蒐羅了不少東西，應該對你身體有幫助。”
說話間，便有幾個親隨手捧著錦盒快步走來。
幾株頭纏紅繩，背壓符紙，身形已經化作人形，四肢五官俱全，面目清晰靈氣十足的人參，便擺在裡面。
而隨著錦盒的開啟，一股子略帶苦澀的草木清香，便充斥在這個大廳之內。旁人聞之，便覺精神一振，藥效很是神奇。
李玉鑑伸手接過，然後獻寶似地遞到雍博榮面前，彎眼笑道：
“高句麗盛產人參，這次攻下的幾個城池之中，可是搜出了不少珍貴的遼參。”
這些都是化成人形的人參精，否則也不需要用符紙紅繩束縛，哪裡是珍貴可以形容的啊。
雍博榮見狀，卻是笑道：
“如今賀翁就在府上，親自為我調理身體，暫時不需這般寶藥……不過這藥香撲鼻，卻是讓人精神一振，便先栽在我院中吧，聞著也舒服，閒著沒事還能捋幾根人參須泡茶喝。”
雍博榮其實就是沒想吃了這幾株人參精，這草木既已成精，便有靈智，又豈可視作尋常？況且雍博榮這身體，本就不是什麼大補藥能夠補好的。
這般說，也只是不讓李玉鑑心思白費而已。
李玉鑑聞言，倒也沒有多想，見雍博榮頗為喜歡自己帶來的這幾株人參，臉上笑容更甚，繼續道：
“對了，這高句麗雖然是蠻夷之國，但卻也有些異術秘法。我這次還尋了個廟祝巫人，還是有些手段的，說不定能治你這身體。”
雍博榮聞言，驚奇地道：
“廟祝巫人？”
“對，手下心腹親眼見過他治病救人，還是有些本事的。”李玉鑑點頭道。
雍博榮倒是沒有不相信的意思，只是高句麗的廟祝巫人，就不由得讓他想到了那個所謂的“野幹神”。
片刻之後，便有親隨帶著一名打扮怪異之人，快步走到大堂之中。
果然，眼前這人的打扮，就與當初座枯山神廟之中的祭祀們，打扮相差無幾。
此人被帶了進來，臉上卻不顯畏懼之色，反而身形昂然而立，以扶余語嘰裡呱啦地說些什麼。
雍博榮眉頭一動，扭頭看向旁人，問道：
“他說的什麼？”
一旁知曉扶余語的親隨，連忙翻譯道：
“此人說，想要為公子您治病可以，但必須要信仰他的神靈。”
李玉鑑聞言，雙眼一厲，語氣冰冷凝重地道：
“伱告訴他，若是能治，本王重重有賞。不治的話，就讓他去侍奉他的神靈！”
伴隨著李玉鑑一聲令下，身邊的親隨頓時目光冷冽，眼露殺意地看向此人。
剛剛還胸有成竹的這名祭祀，此時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後退兩步，然後卻又昂著頭，故作強硬地說了兩句。
“他說他信奉的神靈，如今已經成為了執掌天、地、日、月、風、雨諸神的存在，若是膽敢冒犯他，神靈必然會降下神罰……”
雍博榮此時，卻是眉頭一挑，開口問道：
“你的神，連帶著那枯山神廟，不是之前都被天雷給轟沒了嗎？”
當初功德樹給予的反饋，讓雍博榮知道那偽稱神靈的妖邪並沒有死。
但離開之前，他還是將那隻龜形妖獸，連帶著它身上的神廟，都以天雷盡數毀去了。
按理來說經過此事之後，就算那妖邪假死遁逃了，在高句麗的信仰也該毀於一旦才是……
身邊的親隨，將這句話盡數翻譯給了這名祭祀。
祭祀聞言，有些驚訝地看向雍博榮，又是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堆。
李玉鑑聞言有些驚訝，便忍不住側過身看向雍博榮，趁著祭祀說話之時問道：
“你知道他說的這個什麼什麼神？”
雍博榮眨了眨眼，道：
“就是鼓動泉文祚來殺我的那個什麼神……枉死城城主派人去過了，就是個冒充神靈的妖邪。”
嗯，反正樓氏女為自己背鍋背多了，再多背一次也無妨。
“之所以殺我，其實和因為青丘那邊的恩怨，有蘇姑娘已經親自回去青丘處置了。”
聽到這話，李玉鑑眉頭頓時一皺，沉聲道：
“手下人將他帶來時，我倒是沒問清楚他信奉的是個什麼神……”
李玉鑑讓手下人四處蒐羅奇人異士，想試著為雍博榮治病。知道這人是個廟祝之後，也只以為是高句麗邪神淫祠眾多，並沒有將兩者聯想到一起。
而此時知道了這件事的李玉鑑，眼中神色頓時一冷，揮手喝道：
“既然這樣，那就沒必要了，帶下去殺了吧。還有他那個小廟，立即派人去搗毀了。”
既然是那個什麼野幹神的祭祀，那便不需要留下，直接殺了便是！
雍博榮此時，卻是抬手阻止，然後看向那名親隨，問道：
“他剛剛說什麼？”
之前看著那妖邪周身罪孽，雍博榮氣憤之下直接出手轟殺，倒是忘記了想要看一看那香火成神法。
所幸那妖邪最後也只是假死脫身，如今倒是可以繼續試著找找。雍博榮對這個，還是頗感興趣的。
那名負責翻譯的親隨，連忙開口道：
“他說那不是天罰，是神的最後考驗。經過了這番劫難之後，神靈得以一化九，成為了至高無上的尊神。”
雍博榮嗤笑一聲，搖頭道：
“到底是神棍，這種鬼話都能夠編的出來……”
雍博榮不知道別的，只以為是那些逃過一劫的祭祀們，為了保住自己的權勢地位，而編出了這樣的瞎話來。
李玉鑑見狀，更是難掩厭惡地揮了揮手，道：
“拖下去殺了！”
剛剛還有些底氣的祭祀，此時看著眼露兇光，上前按住自己的這些燕王親隨，終於徹底慌了，甚至都逼著他用很是生硬的中原官話，尖聲道：
“你們不能殺我，我是神的祭祀！”
一旁翻譯了半天的親隨見狀更是氣笑了，忍不住上前踹了他一腳，罵道：
“原來會中原官話啊，這一路上都裝模作樣的！”
被拖著出去祭祀，此時連連掙扎著道：
“神會懲罰你們的，神會讓你們……”
“我錯了，你們別殺我，我能為這位貴人治病！”
雍博榮翻了個白眼，道：
“你的神都沒了，香火之力盡數消散，你治個鬼……”
若是還有香火之力傍身，他這個祭祀又怎麼可能會被手下人帶到這裡？
被雍博榮一語點破自身的空虛，這名祭祀終於徹底絕望了。
他雖自認信仰純粹，但在面臨死亡的威脅之下，卻還是忍不住恐懼。
眼看著就要被拖出去，這名祭祀終於開口吼道：
“別殺我，我能告訴你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柳京即將發生一場政變，廟祝和國君、朝臣們聯合起來，想要對泉文祚下手，你們梁人完全可以從中得利！”
“等等！”
聽到這話的雍博榮和李玉鑑，當即齊聲喝道。
李玉鑑眼神凌厲，冷聲喝道：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說了，可保你一命！”雍博榮也開口道。
一旁拖著這名祭祀的親隨們，在二人發話的情況之下，終於將其鬆開。
祭祀一下子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一旁親隨眼中寒光凜冽，一把將其拎起，猙獰地道：
“快說，你到底是誰！”
被抓著頭髮的祭祀，臉皮都被揪地皺起，強忍著劇痛，連聲道：
“我是神的西部祭祀，奉廟祝之命，前來烏州探查泉文祚麾下大軍的具體情況。但之前不知為何，身上的香火神力突然耗盡，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這才被人帶到了這裡……”
雍博榮沉聲問道：
“你說的柳京政變，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雖然渡過了神劫，但需要更多的信仰。國君和朝臣們承諾，只要推翻了泉文祚，就可以將神尊奉為扶余族主神。”
“主神？更多的信仰？”
雍博榮眼睛眯起，道：
“你的神，竟然還敢出現？”
這個妖邪，倒是比雍博榮想象的膽子還要大，被自己滅掉了，竟然還敢出現在高句麗……
雍博榮和李玉鑑此時，不由對視一眼，齊齊露出一絲笑容。
“果然是時來天地皆同力！”雍博榮輕笑著道。
李玉鑑亦是點了點頭，笑道：
“之前沒有將高輝壽交出去，果然是正確的！或許趁著這次柳京政變，連高句麗的西部順奴部地盤，也可一下子吞下了。”
若是真的順利，說不定領大軍提刀上洛，奉天靖難之日，要比之前預想地還要提前呢！
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