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納妾之事,出乎意料的順利。

離曹昂交代之時不過只是三日,張紘便辦妥了諸事,只等著曹昂將幾位妾室,迎入府中。

這日一早,張紘便和禮曹從事鄭益來到大將軍府,向曹昂彙報具體事宜。

聽著鄭益一板一眼地彙報著各項流程,曹昂一時覺得有些荒謬,高門大戶娶正妻怕是也沒有這麼繁瑣吧。

於是鄭益彙報完之後,曹昂便說道:“從禮法上來看,這些事情沒有問題。不過考慮到大戰在即,前方將士,枕戈待發,我這個大將軍在後方為納妾大肆鋪張,著實有些不妥,這讓將士們怎麼看我。而且我叔父又剛剛去世,我身為侄子,於情於理,也不應該為此等小事,大操大辦。

在我看來,這些流程都省略了。

讓各府將她們的嫁妝提前送來,再讓府上各備好馬車,到了定好的吉日,便前往各府,將他們接來便是。

既然是納妾,想來諸多的細節,各府也不會在意的。”

鄭益聽了,立刻說道:“大將軍,諸侯納妾,自有禮節,此於禮不合。”

“是嗎?”

鄭益還想說什麼,張紘一把拉住他,然後上前說道:“大將軍所言有理。這個時候,正是人心悲痛,同仇敵愾之時,確實不適合大肆操辦。

既然如何,我等便按照大將軍的要求,將諸多事宜刪略,儘快讓眾人入府。”

“就按你說得辦吧。”

二人彙報完畢,出了大將軍府,鄭益便說道:“張公,大將軍之言,於禮不符,你如何便同意了此事?

如此納妾,既丟了大將軍府的顏面,也讓那些被納之人的府上無光。”

張紘立刻說道:“益恩,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納妾之事,大將軍本來就是無奈之下的妥協,心不甘,情不願。

他讓簡略流程,不過是排遣心中鬱氣的方式。

我等處處順著他,大將軍無處發火,這事過段時間也就過去了。

可你若是跟大將軍硬頂,雖然看似是維護了禮法,可大將軍必然更加地憤怒。等他真的怒起來,可不是一點半點的事情。

此事只怕又要起波折了。

再說我們請求大將軍納妾,是為了誕下繼承人。流程是否合理,並無太大影響。至於說那些被納之人府上的態度,就這麼說吧,既是納妾,連正兒八經的親戚都算不上,他們又有何可發怒的底氣?

這麼說吧,只要大將軍將人納到府上,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鄭益似懂非懂,沒再多說。

而此事果如張紘之言,雖然流程簡略,可沒人敢去質疑。至於那些被納之人的家族,哪怕心中再是不怨,還得陪著笑臉,唯恐觸怒了曹昂。

於是這件事也就這麼定下了。

到了二月初八,黃道吉日,也是曹昂納妾之日。

在這一天,曹昂要同時迎納八位妾室,俱是高門貴胄的女子,也算一件難得的盛事。

不過整個大將軍府,一如往常,全無絲毫的喜慶之意。若非知曉此事之人,怕是根本想不到今日是大將軍的納妾日。

袁熒也覺得這般不妥,至少也裝飾一下府上,可為曹昂拒絕了。

曹昂的態度就是沒必要。

到了傍晚,八輛小車從城中各處駛向了大將軍府。車上載著曹昂的八位妾室,還有他們各自的四個侍女。

每個入府的妾室,除了嫁妝,只能帶四個侍女。

就是嫁妝,也多是錢財之物,而且數量也不是很多。

因為距離不同,馬車到達的順序也有先後,最先到達的便是陳琮的長女陳婥,她也是除了曹昂表妹丁氏以外,幾個妾室中家世最顯赫的一人。

她年紀尚幼,還並不明白成為曹昂妾室的含義,只是對於此事充滿了好奇,不時地掀起窗簾向外張望。

眼看到了正門,門口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大門兩側還列著十二支長戟,頗為壯觀。

不過此時大門緊閉,眾人從大門向東,繞往東北角。

這時陳婥問車前領路的婆子道:“咱們不從正門入嗎?”

那婆子沒有回道,臉上卻露出一式譏諷。

陳婥有些後知後覺,但也似乎明白了什麼,沒再多言。

眾人從東北角門進入,很快後面也跟上來一輛馬車。陳婥便小聲地問道:“後面的也是入府的妾室嗎?”

那婆子說道:“今日入府之人,共有八位,咱們來的早,後面都趕著呢?”

八位?

陳婥的臉色有些發白,她今天是和八個女子共同成為妾室的嗎?

很快馬車到了一處小院,將他們送了進去。

這裡是東跨院的第二間。

早在去年,袁熒準備給曹昂納妾,便將後院的東西五進的跨院重新建造,分割成十個院子,準備給妾室居住。

東面的跨院依次是袁術長女,陳婥,尹氏和孫氏,而西面的跨院以此是丁氏,韓氏,馮氏和糜氏。

八人雖為妾,可依舊憑藉家世有了地位上的區別。

汝南袁氏最高,沛國丁氏因是曹昂母舅家次之,下邳陳氏居第三,潁川韓氏居第四,南陽尹氏和河南馮氏還算大族,分居五、六,至於吳郡孫氏,東海糜氏,都是商人家庭,自然只能排最後了。

陳婥進了院中,下了馬車,這個一進院子較為狹窄,連個轉圜的餘地都沒有,讓她極為不適。

這地方連她做的別院都不如。

若非今日連續碰壁,她怕是要提出異議了。

而那婆子給陳婥說了許多院裡的規矩,要求她們認真遵守,不要違反,待交代完諸事,便要離開。

陳婥見狀,立刻攔住她問道:“入府之後,難道不要舉行婚禮嗎?”

那婆子聽了,立刻笑道:“舉行婚禮,那是隻有為人妻才有的事情。娘子入府,自是沒有婚禮。”

陳婥有些難以置信。

“那大將軍何時來?”

婆子道:“大將軍自有主意,老奴也不清楚。”

婆子說完,離開了院子,陳婥和幾個侍女面面相覷,雖然早知道是成為妾室,但直到現在她們才實實在在地明白,做妾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只是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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