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尚未明透,整個空中彷彿下了一層薄霧,潮溼而寒冷。

曹昂打了一通拳,回到院中,正準備吃早餐,周倉匆匆趕到,回稟道:“家主,劉都尉傳來訊息,昨天夜裡,萬年公主自戕了。”

曹昂拿著筷子的手一愣,停在那裡,彷彿靜止一般。

過了幾秒,曹昂方才放下筷子問道:“這訊息準不準確?”

“劉都尉言‘千真萬確’。”

“那知道是因為何故?”

“似乎是牽扯到弘農王遇刺案中,尚未清楚。”

曹昂點點頭,沒再多言,便摒退了周倉。

回想起昨日萬年公主的來意,應當不是自己所以為的那般。或許是向自己求援,亦或者是向自己告別。

不過這一切都隨著萬年公主的身死,再無法說清楚了。

說後悔嗎?曹昂其實並不後悔。萬年公主走到這一步,自己也未必能挽救她的命運。

可是終究是有一些遺憾的。若是昨日自己見了她一面,或許能讓她走得更安心一些吧。

將萬年公主自戕和弘農王遇刺案聯絡到一塊,曹昂立刻便猜到了這件事的真相和萬年公主自戕的原因。

無他,劉協的替罪羊找的是萬年公主。

不得不說,這個選擇真的太好了。

劉協從小和萬年公主相依為命,幾乎是萬年公主養大的。二人感情親密,是相互唯一的親人。

所以當弘農王出現後,萬年公主擔心弘農王會搶奪劉協的位子,所以聯合天子親信陳喜,瞞著劉協,暗地裡刺殺了弘農王。

如此解釋,簡直是合情合理。

不管是誰來質疑,都挑不出毛病來。

因為萬年公主與劉協的親密關係,所以他才會鋌而走險;更因為萬年公主與劉協的親密關係,所以身為天子親信的陳喜,才會效命,聽從安排。

整個案件,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而這個環中之人,當今天子劉協,則清清白白,洗刷了“弒兄”的罪名。

曹昂不知道,這是劉協逼著萬年公主去做的,還是萬年公主自願的,亦或者二者皆有,但不得不說,劉協這一步棋下的著實巧妙。

只是逼死自己唯一的親人,劉協還真是心硬啊。

而且這樣做,真的有用嗎?

曹昂吃過飯,到了書房,招來了劉曄,然後將萬年公主主使陳喜刺殺弘農王,負罪自戕的訊息告訴了對方。

劉曄聽得是瞠目結舌,久久不能言語。

“主公,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子揚信嗎?”

劉曄猶豫半天,方才謹慎地回道:“若是按照主公之言,理智想來,一切倒也解釋的通,只是又有多少人會理智的思考此事。”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對於這個結果,若是瞭解內情,劉協或許會信,曹昂也或許會信。

因為萬年公主的確頗有手段、心機,高度參與了靈帝、少帝一直到劉協這三朝的一些政事,更是透過她本人對天子的影響,影響了很多大事。

但關鍵是,萬年公主的真實心機,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

世人知曉萬年公主的都不多,哪怕聽說過的,也只是將其當作一個透明人物,不會將其放在眼裡。

現在你說這個平時人畜無害甚至有些透明的角色主導了“弘農王遇刺案”這件天大的案子,在普通人眼裡,豈不是天方夜譚。

“子揚,拋開整件事情,若是將天子和萬年公主俱定為嫌疑之人,你會懷疑誰?”

“我會懷疑天子。”

“現在萬年公主死了,你還會懷疑天子嗎?”

“會,因為我會覺得這是天子在殺人滅口。”

“這就對了。”

曹昂忍不住笑道:“天子以為,他給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結果,可是疏不知,他的嫌疑恰恰更重了。

世人其實並不在乎到底是誰殺了弘農王。因為這件事離他們太遠,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既然是談資,自然是那個最有戲劇性,最有衝突性,最有話題度的真相,最易受到傳播。一邊是親姊姊為了弟弟,殺了兄長;而另一邊是當朝天子,為了皇位,殺了兄長,又為了遮掩罪行,殺了親姊姊,偽裝成自殺,還將髒水潑到親姊姊身上,你覺得老百姓更容易接受哪一個。”

劉曄聽了,滿臉的愕然。

“主公是懷疑······”

曹昂搖頭道:“我只是就是論事。其實我和子揚一樣,對於此事,完全不瞭解,只是基於人性去討論世人的看法。”

“那此事?”

“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萬年公主殺了弘農王。至於世人信與不信,那就不好說了。”

其實最後的結果,曹昂早已有預料。

整個弘農王遇刺案,曹昂並沒有什麼動作,可是卻有一股勢力,隱藏於黑暗之中,不斷攪亂局勢。

如此良機,哪怕老百姓想不到,對方也會帶著老百姓往“殺人滅口”上去想。

所以劉協在世人眼中的罪名,除了殺了兄長,還殺了自己的親姊姊,這個罪名,他逃脫不得。

曹昂說完,拿起一個奏疏,遞給劉曄。

劉曄定睛一看,只見這道奏疏竟然是請求追諡弘農王天子諡號的。

“子揚,拿著這封奏疏,替我跑一趟各府,請求他們與我共同署名,就從楊彪府上開始。”

“主公,這個時候上這種奏疏,只怕天子那裡。”

劉曄擔心天子會因此事記恨。

“現在就是好時候啊。”

劉曄走後,曹昂又喚來了許褚。

“仲康,昨日燒得那盆碳灰,可還留著?”

“尚在。”

“那給我端過來。”

許褚端來碳盆,曹昂細細尋摸,可燒得太徹底了,荷包、頭皮甚至是繩子,都已經完全燒成灰,只有兩塊燒得發黑開裂的玉石,還有一個珠子。

曹昂將剛嚴卯和那顆珠子放到桌案上,看了半天,又覺不妥。

“仲康,安排人將這盆碳灰,用罈子封好,帶回彭城。至於這個剛嚴卯和珠子,找個盒子放好。”

“諾。”

“還有那兩件大氅,一併收著。”

自古紅顏多薄命,香消玉殞誰人憐。故人已逝,也就這點東西,還能讓人記起九年前芳林園中,那個明媚動人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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