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定下,尚需完善細節。

眾人散去,各自離開曹昂的府邸。唯有郭嘉,略一猶豫,並未與曹昂打招呼,卻是去了後院。

此時袁熒正在後院準備臘日晚上的宴席,聽到郭嘉求見,有些不解。

平日裡徐州重臣,從無拜見她的,她也從不過問幕府之事。不過郭嘉作為曹昂的首席謀臣兼妹夫,身份特殊,所以袁熒還是讓人將郭嘉引了進來。

後院不便見外男,於是袁熒便在東跨院的養心齋接見了郭嘉。這裡平日是袁熒打理侯府事務,接見各處管事的地方。

見到袁熒,郭嘉行了一禮。

二人寒暄了兩句,郭嘉便開口道:“夫人,嘉有一事,做的出了疏漏,因此心中惴惴不安,特來向夫人請罪。”

郭嘉這麼說,越發讓袁熒納悶,不知郭嘉有何事向自己請罪。

“奉孝若是有事,需要我向主君去說,儘可言之。”

郭嘉連忙說道:“此事並非是關乎主公,而是關乎夫人。”

袁熒更不解了,心中暗暗嘀咕,難道是她孃家人或者侯府下邊的管事犯了錯,幕府不便處置,以至於郭嘉不得不來見自己。

“奉孝且言。”

郭嘉遂解釋道:“夫人可知,前些日子,徐州實行了‘鹽鐵專營’之事?”

“倒是聽說了一些。”

“徐州的食鹽,分別控制在侯府和東海糜氏的手中。這次鹽鐵專營,糜氏將家族全部食鹽產業獻給了主公,這才促成了鹽鐵專營之事。”

袁熒點點頭,還是不明白郭嘉的意圖。

“東海糜氏的家主糜竺,交出家族產業,半為形勢所逼,半為家族所計。因此他在獻出家族產業之時,向我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希望能將其妹嫁給主公為妾,以保全家族的富貴。

我當時想著儘快促成此事,又覺得糜家做出這麼大的犧牲,總得給糜家一點補償,以安其心,於是在沒有經過主公同意的情況下,便自作主張,答應了糜竺此事。

現在想想,未得主公、夫人允許,此乃僭越大罪,於夫人也是大大的無禮,所以今日特來向夫人請罪,還請夫人責罰。”

袁熒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郭嘉竟然是這個來意,心中一震。

不過袁熒好歹也是經歷過大事之人,雖然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來回波盪,可是面對郭嘉,卻仍是面色不變。

“是主君讓你來勸我的?”

眼見袁熒如此鎮定,郭嘉也是暗暗讚歎。

聽到袁熒的問話,郭嘉趕緊回道“絕無此事,嘉可對天發誓,主君是萬不知道此事的!”

袁熒沒有多說什麼,又問道:“既然糜家立了這麼大功,為何不直接跟主君說,怎麼想著來求奉孝了?”

郭嘉小心地說道:“糜家雖有大功不假,可是誰都知道主公的性格,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若是糜竺當時向主公提起此事,乃是居功自傲,要挾主公,主公怕是寧願此事不成,也不會同意,所以這糜竺才求到我身上。

我也是想著能儘快促成此事,不使此事出現波折,這才自作主張,犯下了如此大錯。”

袁熒其實很信任曹昂,她相信這不是曹昂的主意,否則以曹昂的性格,會直接跟她說的。

“奉孝對於此事是怎麼想的?”

郭嘉知道,這才到了今日要談的核心之處。

於是郭嘉正了正色說道:“夫人,糜家此求雖然有些無禮,可糜家畢竟於徐州有大功,所求者,不過是家族長保,族人安心。

雖然主公可以拒絕,可是容易讓有功之臣寒心,往後當不會再有第二個糜家了。”

“糜家功勞雖大,難道主君沒有給糜家封賞嗎?”

“主公是有封賞,可是什麼封賞能比得上天下兩成的食鹽產量。

而且糜家的功勞不僅僅只此。自主公入徐州後,財力緊張,糜家前前後後獻出了數億錢,解了徐州的燃眉之急,這些不是封賞可以酬其功勞的。

主公也許諾糜氏,將來以縣侯封之,可這封侯之日,不過是空口許諾,實在是遙遙無期。”

袁熒聽了,安靜地問道:“奉孝,這一切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旁人也是這個意思?”

“夫人,一切自在人心。”

袁熒看著郭嘉,沒有說話,卻彷彿能看透郭嘉的內心。

袁熒沉默了許久,最終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言道:“這件事我清楚了,我會好好考慮此事了!”

“嘉告退!”

看著郭嘉的背影,袁熒從未像今日這般遲疑過。

袁熒當然明白郭嘉的意圖。她在堂上坐了一會,然後便跟花鋤說道:“派人去請表兄過來。”

袁熒是曹昂的夫人,可是在徐州內部,袁熒並無什麼影響力,與曹昂身邊的官員也沒有什麼牽扯,畢竟袁家人曹昂也不敢用。

不過幕府中有一人算是袁氏外戚,便是袁熒的表兄李宣。

李宣乃是李膺之孫,李瓚之子。

黃巾亂後,黨錮解除,李瓚得以出任東平國相。後來李瓚臨終之際,便叮囑兒子李宣等人道:“時局將亂,天下英勇,無如曹子修者。張邈與我交好,袁紹乃我李家姻親,可爾等切勿投奔此二人,一定要依附曹昂。”

於是李宣兄弟在曹昂入主徐州後,便來投奔曹昂。因為是袁熒的表兄,曹昂對其很信重,李宣先擔任開陽令,又擔任彭城郡丞,算是一再重用。

不過李宣素來低調,平日不與人交往,更不參與幕府的內部鬥爭,因此倒不顯眼。

袁熒今日與郭嘉交談一番,心中忐忑,她忽然發現,她似乎對於幕府的事,因為太不關注,以至於需要的時候,竟然無從著手。

可這件事畢竟事關曹昂,也不可能牽扯太多,所以袁熒只得招李宣前來,問詢事由和對策。

李宣趕到侯府,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雖然袁熒是他的表妹,可是君臣有別,上下有分,他於禮節處很講究,從不使人詬病。

李宣坐下,袁熒便將今日郭嘉所言,一一說與李宣。

李宣坐在榻上,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李宣方才起身,大禮參拜道:“敢情夫人,為大將軍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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