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天子與馬宇、種邵等人謀逆之事有關,若是換個莽夫,或許就要弒君廢帝,更換天子了。

可是李傕卻很理智。

李傕很清楚,他現在的地位,並無廢立資格,貿然行事,不過是讓自己成為反賊。而且天子連個近親都沒有,哪怕他真的廢了劉協,也無可選之人。

可是就這麼讓劉協擺了一道,李傕著實心中不忿。若是不好好敲打敲打這個小皇帝,他真以為自己怕他。

就在這時,李參求見。

這兩年,李參因為鴆殺弘農王的舊事,明面上很低調,老老實實地做他的博士,不與人有交集。

天下亂後,博士早沒有之前的地位了。大家、文豪亦星流雲散,長安小朝廷僅有的幾個博士,都是濫竽充數,裝點門面的,所以連李參都能做博士。

算是掛個閒職。

而私底下,李參與李傕密切來往,為其多方籌謀,已經成為李傕的首席謀士。

見到李參,李傕將所查之事,告訴了對方,還頗為疑慮地說道:“文優,天子不知何時生了謀我的心思,這樣下去,於我不利啊。”

“車騎將軍何意?是要廢帝弒君?”

李傕趕忙回道:“我並無廢帝弒君之心。”

李參聽了,方才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若是車騎將軍要廢帝弒君,我怕是立刻要遠遁江海了。”

“文優此言何意?”

“凡廢帝弒君之人,必遭天下人討伐。當初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針對太師?除了各種原因,太師殺了弘農王,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緣由。”

李傕聽了,臉色不是很好看。

“難道我就吃了這個虧?”

李參笑道:“也有辦法!”

李傕聽了,忙看向對方。

這時李參臉色突然變得嚴肅,站起身來,走到堂上,對著李傕拜了一拜。

李傕不解,連忙將其扶起問道:“文優這是何意?”

李參挺直身子,這才說道:“我之前有一件事,並未告訴車騎將軍,並非儒故意隱瞞,只是茲事體大,一直未想好如何開口。”

眼看李參如此正式,李傕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文優且言!”

“車騎將軍,弘農王未死!”

李參不過數字,便讓李傕徹底給驚住。

李傕看著李參,滿臉都是愕然神色,猶豫良久,方才說道:“文優,這種笑話可開不得啊!”

“在下今日,並無虛言。”

李傕仍是不解道:“可是弘農王不是早在初平元年便被你一壺鴆酒給鴆殺了嗎?”

“這是個彌天大謊。”

李傕看著李參,有些被對方弄糊塗了。

“初平元年正月,袁紹等人打著‘討逆’的旗號,起兵造反,當時太師擔心這些人會秘密聯絡弘農王,便決定先下手為強,殺死弘農王。”

李參之言,李傕並不陌生,因此越發疑惑。

“當時我便勸太師,‘古往今來,廢君之臣,雖有霍光舊例,可霍氏下場,卻是悽慘無比。公今若殺弘農王,行弒君之事,只怕天子也會心中生疑,等公百年之後,董氏必不得周全。’

太師聽了我言,也心生遲疑,不過他還是擔心若是弘農王落入袁紹等人手中,則局勢必會糜爛到不可收拾。我便建議太師,假意誅殺弘農王,以絕關東諸侯之心,而私下裡,將其匿藏,待局勢穩定,再昭告天下,如此便可洗刷太師弒君之名。

而且留著弘農王,對於當今天子也有恫嚇之威,使其不敢效宣帝之行。

太師允了我的建議,這才有了鴆殺弘農王之事。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尚未到公開此事的良機,太師便被王允、呂布這群逆賊誅殺,此事也便耽擱。

茲事體大,我自是不敢再將此事告訴旁人,唯恐引來殺身之禍,直到今日。”

李傕聽了恍然,可是又不得不讚嘆李參的心思。

“那弘農王現在何處?”

“弘農王假死之後,我將其安置到河東,後來又帶到關中,幾番輾轉,現在正安置在杜陵。”

李傕聽了,又驚又喜,他狠狠地搓了搓手掌,擦乾手心中的汗,讓自己儘量鎮定下來。

李傕是個對政治很敏感的人,所以他立時便想明白劉辯的作用了。

劉協的皇位是從劉辯這得到的,實際上在很多人心中,劉協的皇位屬於得位不正,只是因為劉辯身死,劉協本人又沒有兄弟,大家才捏著鼻子勉強承認。

可是劉辯一旦出現,對於劉協皇位的正統性則是致命的,到時候很多之前沒提的事情,便要擺到桌面上了。

而李傕手握重兵,擁有直接影響局勢的能力,到時候劉協別說要動李傕,怕是要想盡辦法去巴結對方。

這時李傕又突然問道:“文優,咱們要不要扶立弘農王重新登基?”

“車騎將軍如何這麼問?”

“天子這個人,別看年少,心思太多、太雜,非易與之輩。而弘農王之前被廢,失了天子之位,若是我幫著他復立,他定然感激於我,到時候我等所面臨的局面,便大不相同了。”

劉協的種種所為,讓李傕著實不喜歡對方。

李參看著李傕,猶豫一番才說道:“弘農王是枚好棋子,但車騎將軍若是迎立弘農王,那是否意味著當初太師所為,乃是錯事,車騎將軍又將如何評價太師?”

李傕一愣。

李傕的權利來自於對董卓的繼承,打著“為董卓復仇”的大旗,才能團結諸部,進入長安。他今日廢除劉協,迎立劉辯並不難,但卻是對之前董卓的否定,如此一來,他便沒法再打董卓的旗號了。

李傕也不說話,不斷盤算著利弊,現在的局勢勉強穩定,他若是廢除劉協,必然又生動亂。

這時李參又說道:“一個活著的弘農王,意味著車騎將軍隨時都能廢立天子,讓天子時時刻刻處於恐懼之中,比換一個天子,更有效果。

再說當今天子和弘農王,本就是關西、關東勢力鬥法的關鍵。哪怕將軍想迎立弘農王,關西世家大族,如皇甫嵩、楊彪等人,亦未必願意。”

“文優所言不錯,倒是我想岔了。”

李傕站起身來,便喚人備馬。

李參連忙問道:“車騎將軍何往?”

李傕笑道:“文優如何忘了,咱們去接弘農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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