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軍拿下鐘離城,整個陰陵門戶大開。曹昂下令全軍在鍾離休整一日,然後再往南行。

而當日下午,就有袁術的使節姍姍來遲。

這些人其實早就到了鍾離,可曹昂並不願見,便將其就地扣押,直到鍾離城破,曹昂想起他們,這才讓其來見。

使節隊伍的主使是師宜官,副使是袁霸,還有趙怡相從。

眾人在南面待了數日,此時被帶進鍾離城中,俱是感慨萬千,百感交集。眾人很清楚,徐州軍本就未必願意跟他們談,而鍾離城一失,就更沒得談了。

使節隊伍怏怏地進入城中,曹昂已經入城,便在張勳的府邸接近了使團。

曹昂與師宜官也是多年未見,此時再遇,面露喜色,笑著說道:“八分啊,咱們得有多久不見了?”

師宜官因為擅長八分書,人送外號“師宜八分”。

能親切地稱呼他外號的人,基本上都是關係很親密才可以。

不過師宜官並未與曹昂敘舊,而是頗為正式地向曹昂遞上和書,請求和談。

師宜官的和書一半是禮單,包括金器五千斤,銀器一萬斤,繒錦二千匹,犒軍牛五百頭,酒二千斛,其他物品更是無數。

曹昂看了一時也咋舌,袁術真是狗大戶,拔一毛而比人大腿粗啊。

至於和書另一半內容,則是乞求。

袁術承諾,只要曹昂退兵,每年奉上財寶,以為供養,更是割沛國之地,以償曹昂大軍之靡費。

曹昂看了哭笑不得,這是滅國之戰,你當大家還活在春秋,講究君子之爭嗎?

曹昂合上和書道:“師宜從事,你這和書我不接受,袁公路這是糊弄我啊。我率軍前來,非是謀私利,而是為了公平正義。

袁公路總得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麼殺陳溫,又為什麼攻打荊州,而且袁公路怕不是覺得我忘了刺殺之事了。”

曹昂之言,師宜官早就猜到了。

曹昂提的問題,他一個也解決不了。甚至不僅是他,整個袁術勢力也解決不了。

為什麼殺陳溫,搶地盤唄,可是也不能把這個當作理由。

師宜官只得打感情牌,對曹昂說道:“大將軍,袁、曹兩家,乃是姻親,此番兵戎相見,必是有誤會。”

曹昂卻是打斷了師宜官的話。

“我跟袁冀州是姻親,可是袁冀州和袁公路不是已經斷絕兄弟關係了嗎?算什麼姻親啊?”

師宜官被噎個半死,也是暗嘀咕,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你說你親兄弟之間,外邊還沒攘淨,自己先鬧什麼,現在讓人找到破綻了。

師宜官只得又勸道:“大將軍,既是姻親,何必趕盡殺絕呢,否則世人如何看大將軍?”

“我此番出兵,乃是為了討逆除暴,先公後私,難道世人不以我為榜樣嗎?”

師宜官還想再說什麼,被曹昂打斷。

“師宜從事,我勸你先別在我身上費這個力氣,而是先問問袁術的態度。我的要求很明確,袁術帶著袁耀,親來向我請罪,我向你們保證,絕不會殺他父子二人,此戰也可消弭。可是若袁術始終虛與應付,我曹昂也不是沒脾氣的人,那就戰場上一決雌雄,看看誰的刀更硬了。”

曹昂說完,便讓人將師宜官一行給送了出去。

師宜官見曹昂下令逐客,也只得無奈地出去。

這時曹昂從師宜官的看到了趙怡。

曹昂沒想到趙怡竟然出現在這種場合,於是便讓人叫住了他。

師宜官見狀,心中一喜,還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忙給了趙怡一個眼色,希望趙怡能討好曹昂。

眾人離去,堂上只有曹昂和趙怡二人。

“多年未見,子和見到故友,也不與我打個招呼。”

趙怡看著曹昂,卻是絲毫沒有故交重逢的欣喜模樣,而是冷冷地說道:“我與大將軍早在洛陽之時,便已經割袍斷義,何來故友之說。”

曹昂一時語塞。

不過曹昂終非常人,看著趙怡,便問道:“我與子和,從小一起長大,相交莫逆,親如骨肉,我著實不明白,子和與我,為何非得如此決絕。”

“你心術不正,有禍亂之心,所以我才與你分道揚鑣。”

曹昂聞聽,忍不住大笑道:“你我多年好友,你不過以一件子虛烏有之事,便斷我品德,真是可笑。

縱使我真的心術不正,那袁耀呢,他難道是個正人君子?你不照樣攀葛附藤,附膻逐穢。”

趙怡被說得一時臉紅。

“你如何可比袁耀。袁耀是正兒八經的四世三公子弟,出身高門,血脈貴重,而你呢,不過是閹宦遺醜之後,本應該低調安穩,嚮慕賢達,蠅附驥尾,而致千里,可是卻包藏奸心,豺狼之性,內通閹宦,外連盜賊,以致生出禍亂,你說你這種人,能與之交好嗎?”

曹昂聽著趙怡的話,氣極反笑。

“子和是覺得,我出身不夠,所以面對那些世家大族子弟,就必須要卑躬屈膝,求著他們賞我點飯食,如果我不這麼做,便是錯的?

而袁耀這群紈絝子弟,不管他們做了什麼,只是因為他們出身高,一切就是對的?

既然如此,那老天爺何必讓我們這些出生差的人降世,讓他們出身高門之人自己玩便是。

什麼高門貴胄,什麼世家大族,都是屁話。當年的漢高祖,不過是一個泥腿子,他弘農楊氏的祖宗楊喜,不過是個背主之賊,汝南袁氏的祖宗袁幹,更只是一個看門的黃門郎,他們的出身,又比別人高貴到哪裡?”

趙怡被曹昂說得啞口無言。

曹昂卻是滿臉的譏諷。

“趙怡,從前與你斷交,我還覺得我與你之間有誤會,現在看來,咱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人不可有傲氣,不可無傲骨。

你媚上而欺下,就是理由再多,也掩蓋不了你的自卑,更掩蓋不了你骨子裡婢膝奴顏。

從今以後,咱們再無瓜葛。”

曹昂說完,便讓人將趙怡攆了出去。

有的人一輩子骨頭都是忽軟忽硬,對上唯唯諾諾,將上位者的貪枉之行當作權利的小小任性;可對下又重拳出擊,彷彿底層人從肉體到精神都是壞的。

而歸根到底,不過是對上位者身份的嚮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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