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沒在多待,便返回郡府,負責買鹽之人很快回稟。

如那個酒家傭說得一般,兩千石鹽,每石六百文,可光是向對方行賄,就又花了六十萬文。

摺合起來,光是買賣成本,便達到每石九百文。

當然廣陵侯府的食鹽質量要好一些,自然賣得貴。可即便如此,再加上各種成本,這一石鹽的售價不會低於一千五百文。

一石鹽合120斤,以平均每人每年6斤()算,五口之家一年光吃鹽就要四五百文之多。

老百姓吃不起鹽,也就理所當然了。

這個價格還是因為此人出示的身份是丹陽郡人士,食鹽發往江東,而淮南之鹽,尤其是九江郡,價格高達每石一千五百文,加上行賄以及其他成本,售價至少三千文,更有黑心之人,將售價抬到四千文以上。

曹昂很理解老百姓為何搶鹽。

如果一個麵包售價五十萬的時候,每一個人會把槍栓拉到冒煙。

曹昂很清楚水至清則無魚,可這件事實在是超出了曹昂的底線,貪婪也是要有限度的。

曹昂隨即招來劉周,命他對廣陵侯府的鹽場、店鋪進行審查。

曹昂之前設了一個督查司,負責監督、查處自己封地裡的人和事,由劉周負責。後來曹昂入主徐州,劉周主管情報,大量的人力、武力用在對外的情報管理上,這內部的監察便放鬆下來。

看來是需要重建督查司了。

對侯府的鹽場、店鋪審查的並不困難,劉周直接抓人、封賬。大刑之下,沒有什麼是問不出來的,很快便將具體的內幕查的清清楚楚。

很多時候,查辦腐敗之事的難度不在於如何辦理,而在於能不能辦理,能不能無所顧忌地辦理。

整個廣陵侯府的鹽業系統,曹昂為了防止負責人腐敗,其實是一分為二的,即鹽場和店鋪是分開的,一管生產,一管銷售。

其中心腹曹叄主管鹽場,負責整個廣陵郡內十幾個鹽場的生產;而丁虎主管銷售,相互解插不上手。

食鹽的銷售又分作三種方式,其一便是在徐州境內,每縣有食鹽售賣所,廣陵的食鹽直接送到各縣發賣,雖非官營,如同官營;其二,則是針對周邊各郡,廣陵的商船直接送到各郡,然後分包出售;至於最後一種,則是一些距離較遠的地方,由各地的鹽商前來廣陵,直接購買,然後自行出售。

因為徐州在曹昂眼皮子底下,所以丁虎並不敢有太多動作,至於後兩種,則成了他斂財的工具。

一是收受回扣,二是虛假報賬,甚至丁虎膽大到以個人名義,將貪墨的食鹽,進行私鹽販賣。

曹昂看到調查結果,又好氣又好笑。

這真是活久見了,普天之下,誰見過官鹽負責人私底下販賣私鹽的,而且二道販的私鹽比官鹽還便宜。

等到劉周將丁虎的貪墨賬本送來,曹昂又怒了。

曹昂在廣陵進行食鹽生產不過數年,尤其是擴大規模,還是在他佔據徐州之後。可就是這短短數年之間,丁虎一共貪墨了接近三億錢。

這還是保守估計,因為他貪墨的除了錢,還有古董、土地、糧食等等之物,價值難以估量。

三個億,毫不客氣地說,曹昂一時都不一定拿得出這麼多錢來。

曹昂氣得直接將桌案給推了。

當著劉周的面,曹昂便咆哮道:“我設督查司是做什麼的,是做我的眼睛、耳朵,稽查底下人的貪腐的,你們呢,現在封了我的眼睛,堵了我的耳朵,若是這次我沒有發現,怕是都讓你們當成傻子了。”

曹昂平日對這個表兄很尊重,這是他第一次對他發這麼大火。若非是自己的表兄,曹昂甚至直接處置了。

這時袁熒聞詢前來,眼看劉周跪著,曹昂在咆哮,趕忙上前勸慰。

這世上若是有人能改變曹昂的想法,安撫暴怒的曹昂,估計也就只有袁熒了。

見到妻子,曹昂勉強壓住火。

袁熒上前說道:“叫表兄起來吧,這前廳人來人往的,表兄好歹也是一司主事,你也給他留下面子。”

“事沒辦好,給他留什麼面子?他還有臉提面子。”

曹昂雖然這麼說,還是讓劉周起來。

“那個丁虎,趕緊審,審的清清楚楚的,然後腰斬。讓所有的管事都來觀刑,看看這就是背主的下場。”

“諾!”

袁熒是知道丁虎的,聽罷連忙勸道:“夫君,丁虎再是有錯,畢竟是母親給你的人,他死不足惜,要顧及母親的面子。”

“一個一個,仗著老資格,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其實劉周雖然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對外的情報上,可是丁虎的事情,若說他一點不知,也是騙人。

只是他和丁虎的身份,著實尷尬,他若是舉報丁虎,牽扯的是丁家和劉家,因此投鼠忌器,反倒不敢插手。

不獨劉周,甚至袁熒平日在打理家務之時,對於曹家、丁家一些資歷老的人,也不好處置。

曹昂今日這通火,其實是解了他們的難。

經過袁熒的安撫,曹昂整個人也冷靜下來,想了想又對劉周說道:“要對侯府所有的產業進行一場大檢查,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絕不姑息,要把所有的蛀蟲都清理乾淨。”

對於曹昂來說,當年因為種種原因用了太多丁氏、曹嵩、曹操給的人,現在都要換了。

“再有下次,你也別來見我了。”

劉周告退之後,曹昂看向袁熒道:“葳蕤,最近侯府的產業,會有一場剝離,一部分繼續留在侯府,而一部分可能就要分割到大將軍府歸公。”

袁熒知道丈夫缺錢,便言道:“府上還有一些閒錢,若是幕府缺錢,我便讓人調撥過去。”

“暫時還不用。”

曹昂搖搖頭,看著袁熒說道:“隨著我地位越來越高,手下的勢力越來越大,公私反倒難以兼顧,是改變的時候了。

不過可能會讓府上受損害,葳蕤要有心理準備。”

袁熒看著丈夫,輕聲說道:“當年阿父守喪,府上困頓,阿母甚至拿嫁妝補貼家中。我知道你在做大事,所以不會給你拖後腿。因為有你,才有侯府。”

“葳蕤,謝謝你!”

······

袁熒離開之後,曹昂立刻招來郭嘉。

“奉孝,我準備動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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