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重啟海上絲綢之路還是重定曆法是件長久之事,非一時之功,曹昂的注意力也不會始終放在此事上。

十二月初,從淮南傳來訊息,九江郡數縣發生搶鹽事件,動亂持續加劇。

這種民間的動亂,常有發生,尤其是在目前這個軍閥混戰、天災人禍不斷的時代,可是事情的緣由,卻讓曹昂頗為關注。

在曹昂看來,九江郡地處淮南,離著徐州很近,雖然戰事影響到鹽的轉運,但也不至於發生搶鹽之事。

曹昂立刻命人招來劉周、楊洪二人。

自曹昂進行官制改革後,手下的情報系統進行了整合最佳化,共同組成了拱衛親軍司,由表兄劉周擔任都尉,統管情報人員。

同時又在記室署內部設定機宜房,負責絕密檔案管理和情報分析。

二人到後,曹昂便詢問起九江郡發生的動亂。

楊洪便解釋道:“自淮南亂起,我徐州的食鹽便因為戰事,難以進入。而九江郡的鹽商便趁機哄抬鹽價,以至於每斛鹽從八百文一路漲到兩千文,偏遠的地方漲到三四千文,百姓無錢買鹽,只能淡食,以致民怨載道。

上月末,安風縣(治今安徽省霍邱縣西南)無錢買鹽的百姓自發地包圍了當地一處鹽店。

這鹽店的夥計打死一人,以至於引得老百姓群情激奮,一舉攻破鹽店,搶走了店中食鹽,還一把火將其燒得乾乾淨淨。

由安風縣起,九江郡的不少縣城之中,都出現搶糧事件,甚至愈演愈烈。

無論是袁術還是陳溫,對此都是嚴厲鎮壓,以至於百姓的反應更加激烈,大規模的流血事件,屢屢不止。”

“橫徵暴斂,激成重案。妄殺無辜,眾怨沸騰。”

曹昂瞭解了此事的原委,還有一事不明,便又問道:“我記得徐州並未對淮南禁鹽,徐州的食鹽,完全可以從淮河轉運到淮南各地。僅僅因為戰事一個原因,怕是不足以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這年頭,戰事再頻繁,也不影響商人做生意。

楊洪道:“我徐州食鹽,主要分為兩家,一家是東海糜氏出產的食鹽,另一家則是廣陵的廣陵侯府出產的食鹽。

兩家在南方三州市場的份額,超過九成。

可兩家都與徐州州府有重要聯絡,袁術擔心徐州插手淮南事,對於我徐州的船隻異常針對,這食鹽的轉運,自是便不順利。”

對於糜氏和曹昂兩家幾乎獨佔南方食鹽市場之事,曹昂倒是理解。

曬鹽比煮鹽的成本要小很多,再加上兩家都掌握了食鹽的多重過濾技術,品質也遠超各家。而且廣陵侯府的食鹽背靠曹昂,而糜家作為地方豪強,僮僕數萬,在鹽商鬥爭中也從不落下風。

綜合起來,兩家自然能將其他的食鹽產家擊敗。

不過糜氏和廣陵侯府壟斷市場是曹昂沒有想到了。這個情況,實際上有些微妙啊。

“這個解釋倒是說得通,不過還有一個情況,不知你二人是否注意到。這是鍾離來的訊息,也發生了搶鹽事件。

鍾離縣緊鄰淮水,又靠近下邳,更兼為周昂所控制。無論如何,都不會針對我徐州的鹽船,可為什麼這裡,也發生了搶鹽事件?”

劉周、楊洪一時語塞。

曹昂知道,二人必然是沒有注意此事了。

這讓曹昂有些不滿,鹽鐵、糧食都是關乎國家命脈的大事,本就應該重點監控,可二人竟然忽略了。

當然現在也不是問責的時候,因此曹昂沒多說什麼,便將二人摒退。

當天下午,曹昂就換了衣服,秘密前往東陵東南市。

東陵東南市,已經位於東陵城外,其西依南東陵港,南臨長江,向東有一條小運河,直通海陵城。

東南市別的不賣,只賣鹽,乃是長江沿岸最大的食鹽發散中心。

每日市場內外,人頭攢動,車船不息,最是繁華,已經快要發展成一座小鎮了。

曹昂雖不瞭解淮南的情況,但從源頭查起,必不會有錯。

曹昂進入市場之中,轉了一圈,詢問了一些店鋪的糧價,然後進入一家客棧,尋了二樓一個靠窗的位子,便對窗外人流細細打量起來。

這時一個酒家傭給他們上了菜,曹昂讓周倉給他一顆金豆子,然後隨口問道:“你們這外地來的行商,如何買大批的食鹽?”

對方眼看曹昂出手闊綽,以為曹昂是外地來的商販,便言道:“咱這市場上的鹽,都是廣陵侯他老人家的,要想買鹽,得先去管理市場的丁郎君那裡,不將他餵飽了,別想買到鹽。”

曹昂料想這丁郎君應該是丁虎了,他對此並不吃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手握權利的,貪汙自然容易些。

“最近的鹽價幾何?”

“那得看你是哪裡的?”

曹昂有些吃驚,不解地問道:“難道地區不同,鹽價還不同?”

“那是當然,淮南的最貴,豫州、荊州次之,不過荊州也漲價了,至於江東,則比較便宜,當然咱們徐州的價格最便宜,不過外人很難買到。”

“這是為何?”

“徐州都是廣陵侯府和糜家在各縣直接售賣。知道廣陵侯府嗎?咱徐州的天。人家糜家,就是管這個。”

“那各地的價格又為何不同?”

“江東也產鹽,只是量少,若是鹽價太貴,人家就不買了,自然就不能賣貴了。豫州可以吃河東的鹽,實在不行,還有青州的鹽;荊州也能吃到益州的鹽。而淮南只能吃咱們徐州鹽,愛買不買,價格可不貴嗎?”

曹昂點點頭。

這時一旁的魯肅插嘴道:“廣陵北走淮河、西通大江,走水路幾乎能到豫州、荊州所有郡縣,單是運費,比解鹽、青州鹽低了不止一倍。

至於荊州鹽價上漲,應當是今年劉表上書朝廷,稱劉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聖人之論(意指其圖謀不軌)’,雙方几次動武所導致的。”

“各地鹽價不同,是幕府安排的嗎?”

魯肅搖搖頭。

“幕府私下從未下過這種命令,否則應該有制文上到記室署。”

“那就是人為了。”

曹昂沒再多說,便安排人扮作商人,前往市場上去買兩千石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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