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幅巾單衣,引八百餘騎,一路狂奔,沿途經過城鎮亦不入,直到抵達無鹽方才停歇。

而此時此刻,袁紹一行仍沒有脫離危險。

後面有黃忠、辛錯等人數萬人馬窮追不捨,東面是徐晃一路深入濟北、東平,而西面還有張遼、侯彬二部分別從鉅野澤東西兩側繞路包夾,時刻都有將袁紹包餃子的危險。

袁紹一路上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把膽都快嚇破了。

幸好大將蔣奇屯守東平國,擋住了數路徐州軍的圍攻,這才讓袁紹有個喘息之機。

袁紹至城下,蔣奇出城迎接,看著袁紹一行的狼狽狀,也是大吃一驚,難以置信,不知該說什麼。

袁紹拉著蔣奇的手道:“孤以首領相付矣。”

蔣奇倒是忠心,袁紹入城後便避帳而處之,並將軍權交給袁紹,沒在袁紹最危難的時候插一把刀。

袁紹乃升蔣奇為偏將軍,令他招諭離散之眾。

蔣奇便建議袁紹,不可久居東平國,當速速撤回冀州。張遼已經打到壽張,而侯彬的騎兵也進入東平國,時刻可以斷袁紹後路。

袁紹此時也無戰心,便下令直接放棄東平國東撤,又命濟北的韓猛和東郡的逄紀策應。

袁紹在東平招攬了一些潰兵,再加上蔣奇部,復得兵數千人,也多了多了步兵的拖累,於是撤退途中,被張遼、侯彬前後夾擊,又敗一場。

到了夜裡紮營之時,袁紹居於帳中,便聽聞營內到處都是哭聲。袁紹走出大帳去檢視,便見殘存之兵,相互訴說著戰敗與恐懼,還有喪兄失弟,棄伴亡親之苦,各各捶胸大哭。

袁紹見狀,心如刀絞,忍不住落淚道:“若盡聽沮授之言,何至於此。吾兵敗將亡,今日有何面目回冀州復見鄴城的父老鄉親。”

當夜袁紹便病倒了。

幸好蔣奇從一個村裡尋了一輛牛車,將袁紹安置到上面,這才拉著袁紹渡過黃河,退到東武陽。

過河之後的袁紹餘部已經不到千餘人,蔣奇交還給他的那點部隊也在連續的轉戰中敗光了。

郭圖眼看袁紹生病,又打起了主意。

現在袁紹主力盡喪,手中兵力最多的反而是袁譚。再加上袁紹有病不能視事,若是讓袁譚代袁紹主掌冀州,豈不是一件喜事。

於是郭圖便勸袁紹,此番大敗,整個冀州空虛,若是曹昂趁機來襲,只恐抵擋不住。東冀州刺史袁譚手中尚有數萬人馬,正好可以調到冀州,防禦曹昂。

袁紹想了想,也覺得有理。

此時他軍隊盡喪,若要捲土重來,尚需時間,而調袁譚來防衛冀州,至少目前來看是最好的辦法。

袁紹於是下令,將平原、東郡二郡盡納入東冀州,並授袁譚為前將軍,都督東冀州青州兗州軍事,算是將東線全交給袁譚。

袁紹也不傻,這個時候袁譚的兵比他都多,若是發動兵變,掀翻他這個父親怎麼辦。所以袁紹可以讓袁譚出鎮於外,但絕對不能讓他進入鄴城。

郭圖算計袁紹一遭,卻沒想到袁紹卻是以巧打巧,既讓袁譚給他分擔壓力,又沒有讓袁譚奪權的可能。

對於袁紹的命令郭圖自不能違背,可是他卻是又心生一計。

今河北派的沮授、張郃、高覽等人盡失,雖然他們汝潁派也失了一個淳于瓊,但損失遠不如對方。

若是此時掀翻了河北派的領袖審配,那袁紹想不立袁譚都難。

正巧郭圖得了訊息,審配兩個兒子審覺、審舉都陷在方與,為徐州軍所俘虜,其女婿甄儼也不知所蹤。

此時的袁紹屢經背叛,正是最多疑之時,正方便下手。

郭圖知道自己不便出面,否則很容易為袁紹看出他的意圖,弄巧成拙,於是便找上了護軍孟岱。

孟岱是河南洛陽人,乃是郭圖一黨。

孟岱聽了郭圖的想法,便覺不妥。誰不知道咱倆穿一條褲子,你出面不行,難道我出面就行,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郭圖聽了孟岱的想法,也覺得有理。

這時孟岱說道:“既然郭公要找人彈劾審配,那你覺得蔣奇如何?”

聽到蔣奇的名字,郭圖有些吃驚,因為蔣奇是冀州人,與沮授關係很好,跟他們汝潁派是敵非友,對方如何能幫助他。

“不妥,你這不是信口開河。”

孟岱道:“郭公有所不知,我與蔣奇關係不錯,乃知他跟審配的關係極其惡劣。”

郭圖有些吃驚。

“蔣奇曾經要聘娶審配的妹妹,可審配卻看不上蔣奇,不僅拒絕了此事,還給了蔣奇沒臉。蔣奇深以為恨,只是這些年審配勢大,他不敢惹,所以壓在心中。

此事蔣奇從未與任何人說過,甚至連主公都不知道,我也是因為有一次與蔣奇喝酒,蔣奇喝多了告訴我的。”

郭圖聽了大喜過望。

若是蔣奇去告發審配,那便更容易為袁紹相信。一方面袁紹正信任蔣奇,而另一方面,蔣奇是冀州人,他告發審配顯得更加真實。

於是郭圖便讓孟岱去勸說蔣奇。

蔣奇得知此事大喜,甚至沒用孟岱攛掇,便自告奮勇地去告發審配去了。

於蔣奇來說,這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蔣奇到了袁紹中軍帳便說道:“主公,聽聞審尚書令的兩個兒子都為徐州軍所俘,投降了徐州軍。今審尚書令守衛鄴城,總攬大權,徐州軍能不派人招降?若是他救兒心切,投降徐州軍,那豈不是鄴城旦夕間便落入敵手,則主公與我等將死無葬身之地。”

袁紹聽了,頗為吃驚。

“竟有此事?”

“這是我收攏潰兵時得到的訊息,審覺、審舉已經投降了徐州軍,曹操對其甚是禮遇。而審配的女婿甄儼現也失蹤,搞不好也已經投降了。”

袁紹聽後,對於此事頗為重視。如蔣奇之言,若是審配真的有降徐之心,那冀州就完了,他不能將自己的命運寄託在某一個臣子的忠心上。

當然審配反跡不顯,又地位極高,他也不能妄動,於是下令,以審配專令尚書檯事,由護軍孟岱負責鄴城的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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