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倆也總算趕來了,但擠不進這人滿為患的祠堂。

只能站在祠堂外邊的一側,聽見李長老在那說著,偶爾也不是很清晰,大概內容還是得曉;說是張叔因為殺了劉胖子,怕被村裡人追究責任,拋下老母親和孩子就跑了,李長老現在要動員村民們一塊找到張叔,然後將他繩之以法。

雖然說人證物證都在,但柳桂英是絕對不相信張叔會殺人,但眼下的確是必須先找到張叔,無論怎樣,要先確保他的安危才好。

待到祠堂裡的人陸續往外走,柳桂英急忙往裡邊竄,突然,兩眼相對,一張特別面熟的臉孔;他和她對視,但她一時記不起這人是誰,那男子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柳桂英並不想因為這種事耽擱太久,故而偏過頭又上前去。

那男子見她這般匆忙,也沒有著急向前,只是盯著她的背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柳桂英終於衝到李長老跟前,李長老對她的來到有些意外,不過,他大致能清楚她是來幹嘛的,於是擺擺手說道:“柳姑娘,先不要著急,我知道你也覺得張老三是不可能幹出這種齷齪的事情來,但是現在證據確鑿,他人又失蹤了,要證明清白,還得務必先找到張老三再說呀。”

柳桂英抿了抿嘴答來:“李爺爺,您誤會了,我是想知道現在小明在什麼地方。”

“哦,小明啊,那孩子現在在我家裡呢,你要去接他走嗎?”

“方便嗎?”

“當然方便,走吧。”

兩三人進了李長老的住宅,一進大門,李長老便熱情的呼喚著小明,但怎麼也沒個動靜,待來到正堂時,一小女僕跑來告知,那孩子已經回去了。

李長老先是一愣然後又笑了笑,招待柳桂英坐下:“這孩子也是,不曉得留下吃個飯,可真希望這孩子不知道他父親犯了錯啊。不過,得虧他大早跑來跟我說他父親不見了,要不然我還真不曉得這事。”

柳桂英有些疑惑,平日裡家裡有什麼事小明都是會來找她的,更何況這種大事,難不成李長老比我還親近些;但又突然像是明白了些什麼,心情變得有些激動,準是這孩子知道些什麼,後面有人指使他這麼辦,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那人應該是張叔。

想到這柳桂英裝作唉聲嘆氣到:“哎,他也是苦命,那哥哥到現在都沒個蹤影,現在爹爹也是,如此著急回去,準是要去照顧那臥病在床的祖母......”

隨後又說:“李爺爺,既然那孩子回去了,我就不多留啦,免得打擾。”

李長老剛要開口,就聽見外面有人說話:“誒,柳小姐先彆著急走。”

柳桂英聞言回頭,見來人是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著裝很是特別的鮮亮,人看起挺是年輕,那張面孔更是十分熟悉。眼前之人的模樣讓她瞬間想到方才在祠堂見到的那名男子,這到底是誰?他也是這個村子的?

那人走到柳桂英跟前,嘿嘿一笑:“桂英,你還記得我嗎?”

柳桂英很納悶啊,她是越瞅越眼熟,但說不上個號,只得輕聲說道:“抱歉公子,原諒我眼拙,我們曾經是在哪裡見過嗎?”

只見那男子依舊是剛才那副笑容的答來:“桂英,你看你,真的是……我是那劉胖子的外甥孔有德啊,以前你來家中抓藥的時候,我幫你抓的,你忘啦?”

原來這是那劉胖子的外甥啊!雖然和自己差不多年齡,但總的來說她只三年前見過一回,哪裡有這麼多印象。

“原來是孔公子,慚愧,我沒能將你認出。”柳桂英說道。

孔有德還是朝著她笑了笑:“沒事。”

劉桂英很不解,他是不知道自己舅父的事情嗎,怎麼能表現的如此喜悅,但她清楚,自己是沒有資格過問的。

然後柳桂英再次明白的提出先行離去,本來這孔有德還欲勸阻,只聽見那李長老重重咳了一聲,不知是怎的,身邊的這位男子像是明白了些什麼,也沒有過多糾纏,只輕輕提了句下次再見的話,柳桂英便抬腳出了李府。

......

天已經黑了,柳桂英趕到了張叔家,站在門前呆滯了小會,然後還是敲了門。

“誰啊!”

裡面傳來稚嫩的孩童聲,柳桂英鬆了口氣,然後大聲喊道:“小明啊,我是柳姐姐。”

“柳姐姐!”

小明的聲音從內而出,柳桂英能清晰聽到裡邊的腳步聲很快,不一會兒功夫門就開啟了。

小明一見到柳桂英就一頭栽進了她的懷裡,那小臉耷拉的嗚咽。

柳桂英見他這模樣又聯想起他們家這些時日來的變故,心頭也是傷心。她將孩子抱起來,然後走進屋內,帶上了門栓。

一進來這裡邊就感覺暗的可怕,一丁點光亮都沒有,柳桂英心裡清楚,經歷昨天一事,這孩子準是不敢再碰觸那油燈了。她看不清道也沒有行動,只是待在原地一邊拍著小明的背一邊安慰他:“小明乖,不要害怕哈......”

“能不能告訴姐姐,油燈在什麼地方呀,姐姐幫你去拿。”

“柳姐姐,不用,我去就好了。”小明跳下柳桂英的懷抱,然後摸著黑自顧自的走著。

只聽見“嘎吱”的開啟了什麼,又“嘎吱”的合上了,頃刻之間,屋子變得光亮起來,小明端著盞油燈靠近過來。

柳桂英見此很是佩服小明,心想這孩子心理素質還是不錯。

她轉念又一想,很多事一下子明朗了;原來這油燈並非是小明沒有點,而是故意把它藏了起來,而至於為什麼要藏起來,想必是不想要外面這些查尋張叔蹤影的村民發覺吧,那照如此推理,那張叔豈不是就在這,就在這藏油燈的地方!

想到這,她上前就接過小明端著的油燈,用著討好的語氣問他:“小明,你家是不是有座地窖啊?”

小明愣了好久,然後猛的一點頭,像是做了一次重大的決策。

柳桂英聞言剛還要繼續說話,就見那“嘎吱”聲再次響了起來,一道人影浮現在牆邊,順眼觀望那正是張叔,他從這地窖中爬了上來。

“啊,張叔!”柳桂英是熱淚盈眶的奔向前去。

“誒,桂英啊。”

……

油燈之下,兩人剛說上幾句慰問的話,突然就見張叔猛的一下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握住柳桂英的手。

柳桂英頓時不知所措:“張叔,您起來吧,起來再說吧,您這樣折煞我了……”

“孩子啊,我命不久矣,我就等著你過來呢,你要替我死守真相,待到定國歸來,一定要為我證明清白!”

還未等到柳珪英作出答覆,他便自顧自的將昨晚從李長老家回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大略講述了一番;

昨夜,張叔回來之後就把東西搬進了大堂就聽見有人敲門,推開門見是劉胖子,他衣衫不整的,臉上還有幾道血口子,滿身的酒氣味,張叔當時著實是嚇了一跳,他還尋思這人深更半夜會不會是來鬧事的。然後,這胖子異常奇怪,開口就說讓張叔跟他走。

跟他走?深更半夜?

這張叔怎會答應如此荒謬的事情,擺手就拒絕,誰知這劉胖子竟拿張叔還欠著自己人情一事做要挾,只單純的想要與張叔小酌兩杯,以解曾經的那些恩怨。

西固村很是講究人情這些話;這張叔本就因之前的事有些心懷愧疚,現在劉胖子又這樣說,他也無從找法,無奈之下便也就答應了。

就這樣張叔拿了把鋤頭跟著他出了門,至於為什麼要拿鋤頭呢?那是因為有些地方積雪太厚,晚上看不著道的,鋤頭就是挖雪探路的絕佳工具。

兩人是摸著黑走的,一路基本也沒說上幾句話,只是覺得路越走越不對勁,雖說看不清太多道路的模樣,但總得張叔是個熟路的人,他很快意識到這壓根兒就不是去劉胖子的家,這明明是去往竹子林的路!

他明白過來,想要上前找那劉胖子詢問一通,但貌似自己掉了劉胖子很大一截路段,加上這路屬實太過黑了,他只好藉助著鋤頭探路緩行。

忽然,遠處傳來很細碎的討論聲。

當他凝神察看,那處地方很是光亮;他加快腳步上前,然後很快注意到前方下坡背對著自己的劉胖子,等等,不止劉胖子?

這劉胖子的跟前竟然多了兩個人!

其中,有位著盔甲的男子在旁舉著火把,另一人看的不太清,但知曉是他與劉胖子在那起了爭執,猛地就聽劉胖子大聲的喝了一聲,這聲很清晰洪亮。

“德兒!”

那人往一旁走了幾步,與這劉胖子錯開而站,張叔也終於看清了那人,那不正是劉胖子的小外甥孔有德嘛;他剛想上前與他們打招呼的時候,這劉胖子猛地回了頭,突然,只見劉胖子的頭顱應聲落地。

這......來不及反應,望著眼前這幕的張叔被嚇的半死,楞在了原地。當孔有德目光注視自己之時,他沒有思考半秒,轉身就往後跑,孔有德也很快做出反應,著手取下肩上的弓,拉箭就射,“嗖”......這箭正中張叔後背,張叔顧不得疼痛,拋下鋤頭就往家的方向狂奔……

張叔在逃跑途中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那孔有德身著的乃是金人的服飾,他想到了在遠方的長子張定國,所以,他現在很清楚,這人恐不是單純的衝著自己而來的......

後來,那兩人沒有追來,但張叔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好在總算是撐到了家裡;他很快交代了一番小明,讓小明去處理一下一路走來的血跡,再讓他去一趟李長老的家,跟李長老去彙報自己交代他的言辭,因為此時此刻他已然是對李長老也有所懷疑了......務必要試探一番,果真後事都應驗了他的想法......

聽完張叔的陳述之後,柳珪英的心情很是複雜,她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她是完全相信張叔的,只是想起今日李府與孔有德的相遇,她懂得這李長老定是與孔有德有著非常的關係......日後該怎樣去面對,且不說日後,就現在,張叔現在身中毒箭危在旦夕,她又該怎樣去辦?

......

屋外傳來一陣由遠而近的雜亂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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