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村的事結束後,我本來是想回家,不管不顧地好好睡一覺,但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丁香。

我腦海裡頓時激靈了一下,雖說當時為了不讓丁香跟著我犯險,用鬼打牆攔住了她。但單羽飛畢竟是黑衣的人,回過神來,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嘖……

我轉過身,改為向葫蘆口一路小跑了過去。現在還是清晨,行人稀少,即便有的也是晨練、晨跑的。

我在張家村九死一生,身上的衣服溼了又幹、滿是汙漬不說還破破爛爛,一些看到我的人顯然都愣了愣,好幾個還當見鬼似的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臉上有些發燒,趕緊低著頭跑過。畢竟我在這兒土生土長,葫蘆口很多長輩都認識我,要是被認出來還真挺丟臉的。

很快,蕭瑟的西門老街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這條街因為有鬧鬼的傳聞,因此清晨這段時間幾乎沒什麼人。

老實說,來到一紙衣冠前邊我真的有些忐忑不安。雖說是意外,但我確實違反了一紙衣冠的開門規定,昨天沒能開店,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

“師姐?”

我掏出鑰匙,開啟了側門,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了進去。

漆黑的店內有一股淡淡的黴味,一些紙人、紙馬的影子恍恍惚惚。即便經過了張家村的事,看到那些隱在黑暗中的紙人,我還是有些發毛。

沒人?

我嚥了口唾沫,摸著黑走進去,伸手去摸牆上的燈源開關。

在這時,我的眼角掃見有個紙人似乎動了動,我頓時被嚇了個激靈,連忙轉過身,向那看去。

但看到影影卓卓的黑暗中,突然叮鈴一聲,一隻冷冰冰的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啊——!”

我被嚇的一下子叫出了聲,觸電般地向前躥開了好幾步,一不小心撞到了擺著扎紙用品的木桌,頭差點磕在了桌沿上。

“師弟!”這時我聽到黑暗中響起了丁香的驚呼聲,一隻冷冰冰的手連忙抓住了我的手腕,沒讓我真的摔在桌上。

“師、師姐?”我驚疑不定地回頭,更是連忙將手抽了回來,努力辨認陰影中的這張臉。

啪嗒。

房樑上的燈被開啟了,房間終於亮了起來,我看清了眼前湘西女孩的身影,那張漂亮的臉恢復了平常的神氣,此時有些不高興地看著我:“幹什麼啊?見了鬼似的。”

“不是…師姐,你沒事嚇我幹嘛?”看到丁香沒事,我拍了拍胸口,即鬆了口氣,又有些埋怨。

我沒在張家村被鬼害死,差點在一紙衣冠被丁香嚇死!

丁香拿著一個花花綠綠的燈,聽到這話,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問:“師弟,你真覺得我沒事嗎?”

聽到她幽幽的語氣,我剛剛平復下來的心跳立即又提了起來,強顏歡笑說:“師姐,你別嚇我,我在張家村已經被嚇夠了。”

“師弟,你摸摸我的手。”丁香將自己的手伸了過來,淨白的臉,此時顯得更有幾分蒼白,“你見過活人,有這麼冷的手嗎?”

什……

我不禁瞪圓了眼睛,腦中像是捱了一道雷般,兩耳嗡嗡作響。

“師姐,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我一把抓住了她伸過來的手,那冰冷的觸感,讓我的心都在發顫,“誰害了你,告訴我。我發誓,一定替你報仇!”

“你…你不怕我?”丁香看著我,似乎有些詫異。我聽到這話,反而有些奇怪:“我怕你幹什麼?”

“我是鬼啊。”

“你是我師姐,我當然不怕你。”我認真地說,同時感覺更加心酸、悲憤,自責不已。

噗嗤!

這時,丁香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左手放下那花花綠綠的燈籠,屈指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道:“好啦,不逗你了。看你這樣,弱不禁風的,還想去跟人拼命啊?”

“你被人害了,我當然要拼命!”

“胡說什麼呢?你師姐我冰雪聰明,天下獨一,哪兒會這麼容易死啊?傻子。”丁香單手埋了埋自己的長髮,嬌嗔地拍了下我的手,說,“鬆手啦,沒輕沒重的。女孩子的手,哪兒是你這麼握的?”

聽到她這話,我愣了愣,忽然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隨即反應過來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明白過來自己又被這個鬼靈精的湘西女孩給涮了!

“師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玩我?”我被氣的不輕,惱羞成怒地瞪了女孩一眼,轉身去收拾剛剛撞翻的東西。

一方面是因為有些生氣,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剛剛的而有些羞臊。

靠,簡直神經病了我!

想到自己剛剛的話,我簡直羞恥的想跳回幾分鐘前把自己的嘴堵上。

“真生氣啦?”丁香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見我沒理她,她又轉到了我的身前,說:“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身上沒溫度?”

“反正是為了嚇我吧?”我沒好氣地說。

話音未落,我的額頭又被敲了一記,雖不是很用力,但也夠讓我想發火了。

但是丁香的一句話,又讓我的火氣消了下去。

“胡說八道,我這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丁香的美目瞪了我一眼,小嘴嘟起哼道,“好心當做驢肝肺,早知道你這麼不識抬舉,讓你被惡鬼鬧鋪害死算了!”

“惡鬼鬧鋪?什麼意思?”聽到這相當敏感的四個字,我一下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丁香白了我一眼,像是生氣了似的別過了頭:“不告訴你,反正啊,過不了這關,咱們師姐弟的緣分也就盡了。”

…這聽著,好像很嚴重啊?

最終在好奇和要命這兩個元素的驅使下,我特意去買回了豆漿油條加兩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放到了桌上來討好這個古靈精怪的師姐。

丁香也不沒真的跟我生氣,她白了我一眼,讓我對面坐下,一邊吃早餐一邊跟我解釋起了所謂的‘惡鬼闖鋪’。

一紙衣冠在午夜十一點開門、凌晨四點關門是有講究的,因為這個時間,是天地間陰氣最重、鬼門關開、黃泉路現的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中,死去的鬼靈們會踏上黃泉路,去往一個無人知曉是否存在的世界。

有親人燒去壽衣、壽鞋等物的鬼靈,在黃泉路上會好走一些。而無人祭拜,燒去壽材的鬼靈們,就會來一紙衣冠,購買他們踏上黃泉路需要的東西。

尤其是現代,古老的習俗在科學文明的衝擊下消失了許多,現代人對死者燒紙祭拜也覺得大可不必。

這也導致,來一紙衣冠買冥品的鬼靈也變多了許多。

但並不是說這只是好事,若是一紙衣冠不能按時開門,也會惹出禍來。原本要上路的鬼靈們不能買到需要的用品,難以上路,誤了時辰,那就容易產生怨念。

而這怨念很容易就會發洩到一紙衣冠的掌櫃上,也就有了所謂的惡鬼闖鋪。

“惡鬼闖鋪這事,聽說自一紙衣冠成立以來,發生過很多次。按有的記載來看,被闖過鋪的看店夥計都死的挺慘。”丁香說著話,從我嘴裡搶走了一根油條,指著我說,“你昨天沒有按時開張,今晚百分百會有惡鬼來闖鋪。”

“靠!這又不是我願意的!”我感覺自己真是倒黴催的,前腳剛從張家村死裡逃生,後腳又有惡鬼闖鋪等著要來索命。

“鬼還管你願不願意?”丁香挑了下眉毛,如果不是我知道她的性格,還真要以為她在幸災樂禍。

說著話,她把油條往嘴裡送去,又似乎想到我吃過了,有些嫌棄地撕掉了頭上的半截。

我翻了個白眼,拿著半截油條,沾了點醬油,把剩下的一口粥掃蕩了乾淨。

“師弟,我發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明知道晚上有惡鬼索命,你還吃的下去?”丁香單手托腮地看著我打趣。

我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靠在椅子上說:“早死晚死,人固有一死。就算要死,當個飽死鬼總比當個餓死鬼強。”

“噗…這什麼理論嘛?”丁香有點忍俊不禁,看不過眼似的,又把另外半截油條丟到了我碗裡,“餓死鬼似的。”

“師姐,那你把自己體溫弄的這麼低,跟惡鬼闖鋪有什麼關係?”我可不管丁香的眼神,拿著油條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問。

這也是我能這麼淡定的主要原因,我這便宜師姐雖然古靈精怪,但絕不是袖手旁觀的性子。既然她知道惡鬼闖鋪的事,一定已經想出了什麼主意。

果然,在我期待的視線下,丁香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我熟悉的得意、期待的笑容。

而看到這個笑容,我不禁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感覺嘴裡的油條頓時就不香了。

“師姐,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乾咳了一聲,說,“有話你直說。”

“嘻嘻,你不用這麼提防啦!師姐我又不會害你,只不過,富貴險中求,你想度過這一關,也得先冒個險。”丁香神神秘秘地笑著。

吃完早餐,丁香讓我換了件乾淨衣服,然後馬不停蹄地坐車去了烏鴉嶺後的一座荒郊野山。

她一路東看西看,找著方向,最後在目的地,我看到了一座倒塌了的墳冢。

周圍都是奇形怪狀的岩石,即便周圍晴空萬里,卻只在這座墳冢上方壓著陰雲。

在這裡,好像光線都弱了幾分,黑色的地面、雜亂的石林,到處透著絲絲縷縷的陰氣,讓我感覺十分不自在。

“師姐,這兒是什麼地方?”我打量著這座倒塌的墳冢,連墓碑都沒有,根本不知道埋的是個什麼人。

而墳冢後邊有一個斜向下的漆黑洞穴,那不祥的黑色,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我蹲在旁邊觀察洞穴的時候,忽然有一隻手在背後推了我一把。

猝不及防之下,我失聲驚叫了出來,身子向前,被推進了那漆黑陰森的洞穴之中。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錦繡深宮

半枝雪

相親遇富婆,被迫成為犯罪剋星

天蠶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