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佈死亡？
聽到這幾個字，莫葉的臉色一變。
儘管他心裡一直有不好的預感，也知道何心芸的傷勢有多重，但他都還抱有希望，現在真的聽到這訊息只感覺心都停滯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對何心芸是什麼情感，只知道自己不願意她死。
“她難道只能靠ecmo活著？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嗎？”他追問。
對話一直很冷靜。
“我沒辦法安慰你，她的情況十分的不樂觀。她的肺部感染嚴重，幾乎已經完全喪失了功能，我們考慮過肺移植，但先不說這是可以短時間完成的，她剛做過手術，身體非常虛弱，根本不可能進行二次手術。”
莫葉晃神。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能吊著她最後一口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對方預設了，沒有再回答。
莫葉突然環顧四周，厲聲道：“白無常呢，我要見她！她一定有辦法！”
對方還是沒有回應。
莫葉著急了，“告訴我，她在哪！”
“你既然是她的手下，那便是地府的人，我是地府閻羅，你聽她命令，更應該聽我的！快告訴我她在哪！”
呵。
聞言，對方不但沒有對他的身份惶恐，反而沒忍住輕蔑地哼笑了一聲。
“雖然這不是白無常大人的原話，但足夠代表她對您的評價。自從地府分崩離析之後，近年在的龍國境內誕生的新任閻羅並不少，您是，夜軒青也是。”
“她可以向您俯首稱臣，但前提是您得有資格令她臣服。現在的您無論是身邊的事還是手上的事都是一團糟，就不要擺什麼閻羅之威了。”
“原本您還有黃老傳承的諦聽戒指，可以在眾多閻羅中自詡為正統，可笑的是這麼高貴的聖物，您為了一個小小的詭將竟然就拱手送出去了。您的表現令無常大人很失望，被感情牽絆，優柔寡斷，這都不是一個合格的閻羅該具備的。”
“兩天前我們會在稻花酒店出現，已經是無常大人對您最後的善意。如果您還是一直這樣下去，就算她和黃老是一個派系的，也要考慮重新換一個閻羅輔佐了。”
這話令莫葉怔然。
這就是白無常的態度麼？
難怪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動靜，原來是對自己失望透頂了。
他不禁自嘲一笑。
是啊，急眼了就開始擺閻羅的架子了？
這和一個廢物的無能狂怒有什麼區別？
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然後開口，“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這句話令電話另一頭的人意外，再令人失望的閻羅也是閻羅，他沒想過莫葉會道歉。
“白無常大人沒在國內。”他的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她到國外找黑無常大人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如果你到時還想見她，我可以代為稟告。”
“謝謝。”
莫葉扭頭看著床上的何心芸，有些失神。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急著要見白無常想幹什麼。
可笑的宣洩情緒？
何心芸都是她派人救的，何心芸的傷勢她必然是知道的，如果有方法救何心芸，後者現在就不會躺在床上靠ecmo續命。
王森轉身走出了房門，守在門口。
莫葉在床邊坐了下來，什麼話都沒有再說，靜靜地望著何心芸虛弱的面容。
他的腦海不斷浮現和何心芸重聚後的畫面，無論是第一次‘相親’，還是後面在人才市場的偶遇，亦或是進了他公司之後忙到深夜的身影，又或者是抓著一把瓜子在公園守著雙方父母嘮嗑下棋。
思緒間，他從兜裡小心地掏出一個白色的手機。
這是何心芸的手機。
如果後續病情沒有好轉，她可能永遠都只能躺在這裡，連移動都不可能。
他想把手機放在床邊的櫃檯，就算他之後離開了，也算是有一樣熟悉的東西能陪著她。
抬手時，無意間按到了手機的按鈕，亮起了屏保。
他這才注意到屏保是一個坐在樹下看著秋葉散落的小女孩，上面還有一行字。
‘如果以前再勇敢一點點，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他看著這行字五味陳雜。
一個小時後，莫葉起身離開了。
一直待在這裡並不是辦法，就算為了何心芸，他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出門之後，他想將王森留在這裡。
但剛下令就被樓道轉角傳來的話音打斷了，“你還是帶著他比較好，畢竟是黃老特意給你培養的幫手。這裡雖然破舊了一些，但好在沒什麼人，就算有，我的病人我自己會保護，就不需要其他保鏢了。”
電話另一頭的醫生現身了，走了過來，也沒戴口罩，是一張看起來十分剛正的陌生臉孔。
莫葉一改以往的態度，對他微微行了一禮，“她就拜託給你了，ecmo的費用我會承擔，請你一定好好照顧她。”
醫生連忙頷首回禮。
“閻羅客氣了，照顧病人是我的本分，就算您不說我也一定會做到。不過……”他欲言又止，“閻羅您自己也該明白，就算我們再悉心照料，她這種情況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莫葉垂眸，“我知道。”
“但是隻要還有一分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所以您打算怎麼做？”
“據我所知，陳家寶庫還有一株靈藥，至少是五百年份的人參，我想……”
醫生聽得眼睛一亮，“五百年份人參？陽城竟然還有這等續命的寶藥？”
見狀，莫葉在意起來，“你覺得這藥有用，可以救她？”
醫生連忙搖頭，“我不能確定，這種靈藥已經超過普通的用藥範疇，沒有經驗可談，我也不能確定。不過，未嘗不能一試。”
莫葉立即有了精神，“好，有機會就好，我一定會把藥拿回來。”
“她還能堅持多久？”
“我不能確定，保守估計三天。”
“我知道了。”
“未請教您的名字？”
“醫生。”
“醫生？”
“嗯，地府無名之輩，醫生就是我的代號。”
“拜託了。”
看著莫葉帶著王森匆匆離開的背影，醫生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其實並不看好什麼百年人參，但他不想掐滅莫葉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