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吃痛之下痛哼了一聲,整個人便似蝦般拱起,然後宛如一道流星般不由自主地朝著天空激射而去,撞在了數里開外的那一層青霞護罩上,又被反彈回來,重重地墜下砸落在地。

彭地一聲巨響。

只見這道人影所落下的位置,正好與掌門明由真人一開始所在的那凹坑幾乎完全重合。

在漫天的灰塵之中,萬化真君揮袖散去了護在兩個小輩周身的靈光護罩,而後緩步朝著那滿地狼藉的白玉廣場走去。

只不過白聞君與魯齊兩個煉氣小輩,只看到在繚亂的青光光線激射下,他們師尊竟一時間消失不見了人影。

而後忽有兩條玉龍乍現,又在千百道飛劍所匯聚成了劍光長河中掙扎著,其中似乎還有那一閃而逝的火海,最後從天而落下了一柄百餘丈之巨的飛劍,以及倏然落下的那一顆人形火球。

前後加起來,這交手也不過片刻工夫而已。

“小老弟這一壺可夠喝的了,惹誰不好,偏偏惹明由這笑面虎。”飛滕從萬化真君袖中探出了頭來,小聲都囔道。

此話一落,明由真人便循聲望去,半眯著眼,笑聲說道:“小飛滕,你在說些什麼?”

“沒有,我啥都沒說,您老人家聽錯了。”飛滕頓時激靈了一下,急忙轉過頭去躲進了袖中,只留下了一條尾巴在外頭來回擺著。

聞言,明由真人呵呵笑了一聲,便從半空中緩緩落下,來到了那深坑邊緣處,俯身輕道:“老夫確實沒試過什麼男女之事,但這一拳七百餘年的功力,德操應該也沒試過吧,感覺如何,可覺得爽快?”

倒插在地的曹魏雙手撐地,將自己從土裡給拔了出來,而後整個人跪倒在地,用力地咳嗽了起來,吐出了一口膽汁,無力地說道:

“咳咳……,師叔果然法力高超,弟子對您老人家的仰慕之情猶如那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不說老夫以權謀私了?”明由真人笑問道。

“師叔行事光明磊落,豈是那種忽然起陣隔斷晚輩去路的陰險小人?”曹魏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用手捂住自己的隱隱作痛的腰身處。

“看來你還是不服氣?”明由真人笑道。

而另一邊,萬化真君也來到了那深坑邊緣處,打趣道:“哎呀,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德操小哥嘛,怎麼成了模樣了,到底是何人傷了你?”

而後他轉頭問道:“師弟,你可有看到兇手?”

“老夫剛一聽到動靜,便追了出來,可惜並未看到。德操,你有看到嗎?”明由真人毫不猶豫地說道。

明明是睜眼說瞎話,但從他的神色之中看不出半點端倪。

“弟子,好像,可能,或許也沒有看清……吧。”曹魏緩緩從那已經是五六丈深的凹坑飛起,那白聞君與魯齊急忙跑過去,一左一右將其攙扶住。

“哎呀,這可難辦了。”明由真人嘆道。

“好了,你也別打趣德操了,你們兩個先下去。”萬化真君緩聲說道。

“是,老祖。”白聞君與魯齊雖然仍有些擔心,但也只好遵命。

待兩人離去之後,萬化真君瞥了一眼四周一片狼藉的白玉廣場,緩聲說道:“這兒的修繕費用,直接從你們兩個的俸祿里扣了。”

一聽此話,明由真人附聲道:“德操,這兒的修繕費用,直接從你俸祿里扣了。”

“您老人家高興就好!”

在兩個徒弟走後,曹魏也沒有什麼顧忌了,一邊揉著那刺痛的腰身,一邊大口地呼吸著,只怕這一年半載辦不了那種事情了。

“此次切磋,你可有所獲?”萬化真君緩聲問道。

“如掌門師叔所言,弟子手段確實是太過於單一了。一旦對方有所準備,做出針對之策,便會處於一種極為被動的境地。”曹魏緩聲說道。

言罷,他看著那被純陽劍氣制住的天煞夜叉,不禁搖了搖頭。

其次明由師叔所吐出的那顆灰珠,藉助煞魂絲將那純陽劍氣完美地融入其中,不露半點痕跡。

這種事情,若是單純地以肉眼或者神識都發現不了,可在那提示詞之下,卻是一目瞭然。

不過雙方畢竟是切磋,他總要保留幾分,以合乎常理。

其實在同階的金丹初期修士當中,他並不算弱。

可這世上不會有什麼公平可言,不是說金丹中期或是後期的修士,便不會對初期修為的真人出手。

更不用說他們會根據所知的資訊,而提前做好種種手段,用來剋制。

“句芒乃是東方木之正神,乃是生命的象徵,因而在青陽氏族之中也體現為一種極為磅礴的生命力,你既然身具此等血脈,又修行了《吞金嚼鐵服丹法》,那一身的法力自然要比其他同階修士要深厚三分。只不過木性中正,相對於主修雷、火等功法的修士不免弱了一籌。在這一點,老夫明白你是想用靈獸以及煉屍來彌補,可這些終究是外力,不可太過於依賴。當然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世無完人,總有一些不完美之處。”萬化真君說道。

此話一落,那明由真人便接著說道:

“在我們這一輩當中,霞光主修的煉體之法,萬化他呢,乃是法修,至於老夫什麼都學一些,雖說是全面,但也意味著平庸。一個人的精力和時間從來都是有限的,想要從茫茫修士當中脫穎而出,要找到合適自己的那一條路。五行雖是相生相剋,但也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金克木,實則乃是剛勝柔,木克土,乃是專克散,一切莫只看到虛浮表象,而應該直求先天內在本質。”

“多謝師叔教誨。”曹魏頷首說道。

“好了,這種事情他自己也明白,我們兩個老傢伙就不多說什麼了,免得讓人覺得煩!德操,你怎麼突然想起要收徒弟了?”萬化真君笑問道。

“一時興起而已。”曹魏緩聲說道。

“說來丹殿自從應焻與曉青兩人掌管後,雖說沒出什麼亂子,可終究不如你主事之時,起碼近來少有弟子在煉丹上突破到爐火純青的造詣。過些年頭,若是那兩個小輩築基了,你在教導他們更高深的煉丹之法的時候,看看是否順便也帶些其他的弟子,不必多上心,給他們一個耳濡目染的機會即可,到時候這些都折算成宗門功績。”明由真人說道。

“沒問題。”曹魏頷首說道。

反正這一隻鴨子也是帶,一群鴨子也是趕,實在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至於在雪竹殿主那老女人身為甩手掌櫃不管事的那時候,丹殿上上下下的事務其實都是他一言而斷。

當時他為了給自己省些事情,便藉助了那提示詞,給每個在煉丹上達到登堂入室造詣的煉丹師做出針對性的指點。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有一部分人會捅破最後那一層窗戶紙,一下子恍然大悟了起來。

當然曹魏也不是沒有私心。

畢竟這些人都是同門修士,又身為煉丹師,可要比其他築基修士要更有可能突破金丹。

要是他們當中要是能有一個成為金丹真人,那這筆投資便已然足夠了。

現今,曹家後輩弟子已經有些人加入了丹殿,諸如那第三代的曹公澈,在煉丹上此人雖然只是中人之資,但起碼也混了一個管事之位,同時也在維繫著這些人情世故往來。

而植殿那邊,有曹麟這位嫡子在。

而曹貴夢這位長女則是那符殿弟子,只不過因為父親的緣故,她有些不好意思看到公孫楚這位殿主,因而幾乎都在幽雲大澤中歷練。

至於陣殿與器殿方面,曹家那些築基與煉氣弟子也有幾人加入其中,不過因為這些人在這兩方面上的造詣尋常,遠不能達到成為各司管事的資格。

在這一點,曹魏並不想幹預得太多,否則德不配位,曹家族人強行擔任管事之位,反倒會令其他弟子覺得不公正。

在眾多兒女孫輩當中,他一開始最為看重的長女曹貴夢,而這孩子也算令人省心,只要不半途隕落,那再過數十年未必沒有可能修行到築基圓滿。

其次便是現在正在外面歷練的三子曹貴華了,此人雖然天資平平,但心中有一口不認命的氣,能主動跳出宗門以及家族所提供的庇護,用命在外拼搏。

如今十餘年過去了,對方仍沒有什麼訊息傳來。

不過只要曹家祠堂當中的那盞長命燈不滅,那便是最好的訊息。

而正當萬化、明由以及曹魏三人回到了那書房中小聚閒聊之時,在青霞峰山門處,白聞君與魯齊兩人正坐在一座石亭之中。

“狗蛋,剛才你看得清師尊和掌門交手嗎?”白聞君倚在凋花木欄邊上,開口相問。

一聽此話,魯齊哼了一聲,怒道:“虎妞,能不能別叫這諢名了,再怎麼說小爺也是你的未婚夫。”

“得了吧,我們都是三靈根修士,既然享受了家族好處,自然免不了要有相應的職責,兩家聯姻也是為了利益往來而已。不過對於這一樁婚事,我倒也勉強能接受,與其今後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還不如嫁給你,起碼還算不討厭。”白聞君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在家族老祖以及師尊等多位真人的見證下,他們兩個煉氣小輩的婚事已是註定了。

只不過這種不能自主的事情,終究令人心中有些芥蒂。

“倒像是小爺一定要娶你一樣?”

言及於此,魯齊深深地嘆了一聲。

不過他忽然挪了下屁股湊了過去,摟住對方的肩膀,笑道:“虎妞,其實你看起來也不差。”

“你這手往哪裡摸呢,鬆開!”白聞君冷聲說道。

“看來今後我們的孩子應該是餓不著,我也應該也有口福了。”魯齊嘿嘿地笑起來。

只不過那笑容戛然而止,變成了痛苦之色。

“誒誒,快鬆手,要斷了。”魯齊哀聲求饒道。

只見白聞君捏著對方的一根手指,將其狠狠地朝著手背掰去。

過了數息後,忽然間,卡察一聲,極為清脆。

“真斷了?”白聞君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可仍舊沒有鬆手。

魯齊閉眼點頭,緊抿著嘴唇,露出了強笑之色。

“哎呀,狗蛋你怎麼不早說呢。”白聞君笑道。

“能鬆開了嗎?”魯齊咬著牙說道。

“你早說啊,不說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鬆開吧!”魯齊嘆道。

“早說啊!說了我就鬆手了。”白聞君仍舊沒鬆手。

“姑奶奶,我錯了。”魯齊求饒道。

見對方如此模樣,白聞君鬆開了手,而後反搭肩上去,揶揄地說道:“狗蛋你不行啊,那麼脆弱,不像是個男人!”

“是不是男人,過些年你自己就會知道。那麼用力,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魯齊輕揉著自己的手指,而後一用力,將其正骨歸復至原位。

“沒事,我也不介意提前守寡。”白聞君笑道。

“虎妞,等你過門後,看小爺到時候怎麼整治你!”魯齊咬牙切齒地說道。

“狗蛋,到時候誰當家做主還不一定呢?”白聞君說道。

而就在此刻,傳來了曹魏的聲音:“你們小兩口的感情倒是不錯。”

一聽此話,兩人當即站了起來,彼此推推擠擠地走出了亭外,而後頗為尷尬地說道:“讓師尊見笑了。”

“還挺有默契的!”曹魏從半空中緩緩落下,離地數丈高。

聞言,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冷哼了一聲,別過頭不看對方。

“三日後辰時,你們到百竹峰,到時我們啟程回太靈山。”曹魏吩咐道。

一說完,他便又飛起,朝著遠處疾馳而去。

直至百里開外時,曹魏又揉了下先前受到重創的腰身,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

不過在思索了片刻後,他嘆了一聲,然後還是朝著百花谷飛去。

有些事情,總要一碗水端平了,這種齊人之福也不是那麼好享受的。

……

……

時間恍然已過三天。

在一艘丈許長的小型白玉飛舟上,曹魏正盤坐在舟中養精蓄銳,至於柳煙與幽雲則輪流操控著飛舟,朝著太靈山疾馳而已。

兩個弟子則湊在一起俯瞰蒼茫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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